這裡的嬢嬢頗具風情,在煙霧繚繞的樓管裡面塞了一袋子銀錢給了興堯之後,那小子開心得眼都剩一條縫了。
縮着腦袋,帶着嬢嬢走出來,對玄機說:“跟着嬢嬢走,她會帶你找到想要的人的。”
這傢伙,怎麼一副這麼欠揍的樣子?
但聽到能在這裡找到想要的人,玄機的心裡也頗爲難受,她低語了一句,“那具械人身上的基因數據不能落入旁人的手,一定得找回來。”
於是她擡起頭來,對那招展風情的嬢嬢說:“帶路吧!”
來到這裡,無非就是個錢。
玄機今日無論如何是要將“霍青魚”給帶走的。
“你就放心地跟着嬢嬢走吧,她可是這裡的老倌人了,沒有她找不着的人。”興堯邊說還邊推着玄機往裡走,“我都把你要找的人給她說清楚了。”
玄機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架不住這前後的夾擊,進了這溫柔冢,周圍都是瀰漫的香氣,就連玄機都覺得身醉其中,不得自拔。
興堯眼疾手快,在玄機進了這銷魂館裡的時候,他趕緊轉身離開。
玄機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卻被嬢嬢拉着往着樓上走去,“這等貨色,在這裡也當得數一數二,就是不夠溫柔,但這也無妨,京中口味怪癖獨特的客人多了去……”
嬢嬢的污言穢語,聽得玄機握緊了拳頭。
被帶到一個房間裡去,嬢嬢便關上了門離去,玄機去拉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被反鎖住了,“開門,興堯去哪裡了?”
“別急,我去給你找人。”嬢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越來越遠,“新來的自然得調教調教,外頭來的械人,不比咱們這裡出的聽話。”
她在說什麼?
玄機低頭一看,才豁然發現,自己腰間別着的兩截取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給取走了,這嬢嬢的手段倒是有些的。
玄機看着這屋子,外頭是暖色的帷幔映着燈火,屋裡薰着不知道什麼香,就連她是械人都有種骨頭都酥了的感覺。
但往裡走,卻讓玄機一怔!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葫蘆的那間改造間,裡面放置滿了各種零件以及器械。
“這臭小子。”玄機破罵了一句興堯,她意識到不對想轉身離開的時候,房門卻打開了。
嬢嬢的聲音傳了過來,“把芯片鉤拔出來,好好修修,喜歡這款的客人不在少數,以往的都嫌不夠刺激……這架絕對能滿足。”
原來打這主意。
在嬢嬢進門的那一刻,玄機一腳踢去,正當踢在嬢嬢臉上的時候,卻覺得凌空有一股吸力將她的軌道給吸偏了。
轉眼一看,嬢嬢身邊帶來了一個身形碩大,渾身都是肌肉的人,而他的一雙手毫不掩飾的一點,那就是雙手用鋼鐵做成的指骨,沒有絲毫的遮擋。
但說是鋼鐵,也不正確。應該是說,那是磁鐵,兩隻手不同極,玄機凌空飛去這一腳的時候被這人的手一抓,便朝着他那邊去。
腳腕被這人一握,玄機只覺得被他強力地吸附住那種感覺,難以掙扎。
下一刻,這個雙掌磁鐵的肌肉男狠地將玄機整個人朝着地上狠力一摔,“砰”!
玄機只覺從脊背處有種斷裂了的感覺,幾乎再也站立不起來。那人的身影又籠罩了過來,玄機擡眼看去,只見他平攤雙手,正負兩極應用得爐火純青。
在玄機起身來的時候,利用相斥和相吸之間,玄機近身也近不得,想遠離卻又被吸附在他掌心間,根本難以招架。
卻見那嬢嬢在一旁,志得意滿,“你以爲,地下城如何能管得住這麼多的械人?誅邪司那一套在我們這裡,都只能讓路。”
說着,她轉身走出去,給肌肉男留下一句,“阿鐵,好好改造改造。有客人預定了,明天開始走劇情。”
走劇情!
這家青樓的最大特色,能根據客人的不同口味,制定不同的劇情,從心理和生理上最大極限地滿足的客人的要求。
玄機忽然想起,在剛進來的時候遇見的那個農家女子,以及那映在窗紙上面的劍影……
再擡頭,卻見這雙掌磁鐵的肌肉男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玄機難抑抵擋的磁吸和威壓,壓制性地朝自己走來。
……
幽暗的地下城,寇占星孤身一人失落地走着。
從身邊走過的人重重疊疊,映在眼裡,似乎每一個都很正常,也似乎每一個都不正常。寇占星不知道扒下外面那一層人皮之後,裡面到底是那些前來交易的人,還是械!
昏暗之中,從身旁跑過的小東西,由於速度過快,寇占星來不及躲閃,正好撞在了他的腿上。
低頭看去的時候,寇占星不禁蹙眉。
只見那小東西,上面是狗頭,下面則是鋼鐵組合成的簡單骨架,尾巴則是像貓一樣地長,擡頭瞄了一眼寇占星的時候,兩隻狗眼還放光。
“這是什麼玩意?”寇占星嘀咕了一聲。
可下一刻,那小東西卻忽然張開了那張口,朝着寇占星就咬來。
所幸寇占星眼疾手快,在這不貓不狗的東西張口來的時候,直接一腳將它一踢,那東西朝着街道中間滾去,咕嚕嚕地滾了幾圈之後,“啪”的一聲,居然散架了。
“這東西,也太不經踢了吧!”寇占星咋舌。
但是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卻見那小東西又在快速地的重組起來,這次是頭在後面,尾巴在前,就連滋着的牙也比剛纔兇狠得多,朝着寇占星狂奔而來。
然而,這重組起來的小東西中間似乎沒有銜接好,跑起來前面很歡騰,後面則是“嘩啦啦”地拖拽了一路聲響。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它那副要吃人的樣子。
寇占星見狀,想也不想地,撒腿就跑。
“救……命……啊!”
呼叫的聲音響徹整個地下城。
原本安靜的街道上,帶着人皮面具的交易者,披着皮囊假裝人類的械,這裡面等待交易的物什,以及半人半械維持秩序的傢伙們……紛紛朝着他這邊看過來。
原本幽暗如酆都的地方,此刻寇占星跑着被一個拖拽着不貓不狗的玩意追地夠嗆,七拐八彎,所到之處掀翻了不少攤子。
身後的衣服被那兇狠的小東西咬住,那小東西后半部分又拖拽着長長一道,將旁邊的商販以及物品全部拉扯住。
地下城管理者見狀,帶着鐵甲巡邏兵也追了上來,試圖將前面那個引起“狂犬”發瘋的人給抓住。
頓時,地下城頓時雞飛狗跳,熱鬧了起來。
他們一路追,寇占星一路跑,火花帶閃電。
地下城又寬得緊,寇占星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他只記得自己急中生智,在那小東西咬住自己的時候,乾脆將外衣一脫,直接罩到那傢伙的狗頭上,不對,是貓尾上。
“狂犬”就這麼一路玩脫了地跑,帶着後面那幫人和械一起跑。
直到那幫人一股腦地往前衝去了,躲在陰暗角落中的寇占星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疊在自己身上的鐵桶被一掀,寇占星抖動了身上的髒物。
“想抓我,沒門。” 寇占星一邊往前走,一邊洋洋自得,“當年我老爹帶着我,跑遍十八條街都沒被人抓到過,憑你們還不夠格。”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但是在前頭的時候,卻是忽然有一扇高聳的門,一陣陣寒意從那門中傳來。
那是一道厚重的鋼鐵閘,每一道閘的縫隙足有一人寬,能供進出,但卻有着某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從中傳來。
從閘縫裡,可以看到內裡的乾坤……
在裡頭,隱約能看到一道道豎立的人影,寇占星心下發憷,本想退卻。但一想到自己此行目的,是爲了尋找寇天官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的。
於是,寇占星壯大了膽子,從閘縫裡鑽了進去。
裡頭,汩汩的流水聲,以及那銅鏽與寒冷同時傳來。
越往裡走,越是幽暗,直到他穿過前面忘川一樣的河流時,路過一道寬厚的橋面,放眼望去,前面空曠處,竟密密麻麻地站立着無數的人偶。
不,不是人偶。
是械人!
大大小小的械人,不同容貌,不同神態,不同性別。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蓬頭稚子……此刻全部都直挺挺地,全部身無寸縷地站在前面。
這裡的械人,囊括所有,不可謂不壯觀。
然而,讓寇占星注意到的一點的是,這些械人裡面,有一些臉上還沾着未脫落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
“怎麼這麼熟悉?”寇占星從心裡流淌過一絲不對勁。
走過這道鋼鐵橋,寇占星走近這裡的械人,隨便在一架身上,拿起他們的人皮面具,又看着那架械人。
那是一架眉心上有顆胭脂痣的公子,面如冠玉,脣若櫻桃,簡直比女子還要好看上幾分。
“奇怪,這些械人爲什麼邊上也都有人皮面具,這不是給來這裡交易的客人才用的嗎?”寇占星甚至記得興堯說的,那是爲了掩飾在這裡的身份,這是對客人的一種保護。
寇占星一邊奇怪,一邊手賤地將那人皮面具朝着自己的臉上貼上。
再擡頭起來的時候,我滴個乖乖,這哪裡是寇占星了。
這與旁邊那架械人,簡直一模一樣,同樣面如冠玉,同樣脣若櫻桃。
寇占星朝着橋下的水照去,照映出那堪比女子的姣好容顏,他伸出手輕拍着那張臉,嘖嘖稱奇。
“我的老天爺,這簡直就跟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無心的一句話,原本還吊兒郎當的寇占星,忽然渾身僵住了,一個念頭下意識地隨着他這句話滑過心尖。
登時讓他四肢泛起了寒冷。
“該不會,這裡的所有交易,都是爲了復刻上陽京畿裡那些人的容貌吧?”他將目光轉移到身後那密密麻麻站立着的械人身上。
他,發現了大秘密?
就在這時,幽暗中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道迴應。
“你看,真的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吧!”
“那可是他們自己帶上人皮面具,自己將模子刻下來給我的。”
“誰?”寇占星豁然驚叫了一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