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宇梧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楊將軍,華某有幾件事情着實想不明白,適才党項賊人至時。我們並未哨兵,如何得知他們到了,而且還能先揚篝火再滅篝火?”
楊天略看了看東方山谷裡隱隱的紅光輕笑一聲:“華兄可知道京城有個機巧堂?”
機巧堂那是在開封赫赫有名的,華宇梧當然知道,而且機巧堂老闆許虎鈐和他師父馬空遠交往甚密。便笑道:“這真是巧了,華某師兄弟幾人出發前一日還和許老闆見過”
楊天略倒是一愣:“華兄能和許老闆有交往,難怪見識非凡了,兄弟麾下正有一人早些年做過許老闆的隨從,因而對機巧一事略有鑽研,楊某對此頗感興趣,便資取一些費用給他,沒料到這兄弟天賦過人,自己竟然琢磨出一些物實”
華宇梧倒是真沒想到在楊天略麾下竟有許虎鈐的舊人便道:“許老闆只是精於雕鑿而已,這位兄弟能自己琢磨出有益於武備的物件,那當真是天賦不淺”
楊天略一愣看華宇梧不似做作便一遲疑道:“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只不過是在三四里之外設一伏繩,繩動則扯動滾石,滾石再扯伏繩,如此反覆,最後把篝火旁的一木桶扯倒,這桶裡上面是猛火油,下面卻是水,猛火油撲上火勢上竄,後面的水澆下來卻又熄了篝火,如此一來,既能警醒,又能滅了火在暗處防備”
華宇梧和鏢局的衆人聽了,無不感嘆此法精妙,邵小飛更是求告楊天略去見見這位精巧軍士。
楊天略哈哈大笑命人帶邵小飛去了,又說:“華兄想必對這軍營暴雷也不明白吧,今番多虧了各位英雄我部才能保全,此雖是我部機密,卻不用瞞你。這回馬雷也是那位兄弟想出的,說出來卻也是不難。以陶罐裝了黑藥,罐口留出少許空來用油紙封了,油紙之上灌滿猛火油,猛火油再用油紙封了,用蠟封好,這便和那酒家封酒一般無二,這東西平時摔摔打打都不礙事,若有不濟之時,用尖刀將封蠟和兩層油紙一併捅破,那便遇火即爆”
華宇梧等人皆驚愕在當地,若楊天略不說,他們真不知這人間竟有人走多時還能爆炸的雷。馬牧南不明這中間的厲害,便道:“只是若那喇嘛不放火又如何是好?”
楊天略道:“問的好,若喇嘛不放火,我們便放一陣火箭便是”
華宇梧略一思忖道:“如此便不顯機巧了,不過倒是有件巧事,我們啓程時,許老闆曾送了一些物件給在下,在下用來着實方便”
說着華宇梧從絨桶裡扯出一塊溼淋淋的絨棉,輕輕擠了一下水,在風中輕輕揮了幾下,那絨棉便嘶嘶幾聲着了起來。
楊天略見了拍手誇道:“妙妙妙,若有此物和回馬雷配合,那當真是天衣無縫”
華宇梧斯斯艾艾道:“只是這是許老闆給的,華某並不知道如何做得啊,且我也只有這麼一桶,恐不濟事”
楊天略哈哈大笑道:“這便顯得華兄小氣了”然後招手對身邊衛兵說:“去吧雲嶽叫來”
楊天略說的雲嶽便是早些年跟隨許虎鈐的班雲嶽,班雲嶽到的時候,邵小飛一溜小跑的跟在後面,涎着臉哀求着班雲嶽什麼,班雲嶽則一臉的不耐煩。
楊天略笑眯眯的給班雲嶽說:“這個華英雄手裡有個寶貝,卻是你家舊主所制,你且看看能不能明瞭”然後轉臉看着華宇梧道:“請華兄賜點你那神絨給雲嶽看看”
華宇梧雖然有點心疼,卻不好拒絕,悻悻的從腰間將火絨桶取下便要遞出,卻被邵小飛一把搶去。
邵小飛搶了過去抱在懷裡恨恨道:“卻不能就給你看,得答應我的條件才行”
楊天略和華宇梧都訝然的看着邵小飛和班雲嶽,卻見班雲嶽不屑的看着邵小飛甕聲說道:“當我稀罕嗎?”
邵小飛見班雲嶽對手中的物件不感冒,不由的一呆,隨即便打開火絨桶,從裡面扯了一塊棉絨甩了甩棉絨上的水,然後仿着華宇梧一樣在空中擺了幾下,那一撮棉絨嘶嘶的着起來之後,班雲嶽那漫不經心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咔咔往前搶了兩步。
邵小飛連連後退道:“怎麼的,要搶嗎?”
班雲嶽甕聲道:“不搶不搶,你認我看看就行”
邵小飛卻道:“那不行,你若學去了,我豈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班雲嶽並沒有停下腳步,眼睛一直盯着邵小飛手裡已經燃盡的那撮棉灰道:“我若真能學到這東西,你想要的東西我加倍給你”
邵小飛大喜道:“此話當真?”
班雲嶽道:“請楊將軍作保便是”
楊天略笑道:“雲嶽雖木訥,卻是信人,邵兄弟儘管放心,楊某保了”
邵小飛這才喜滋滋的將手中的竹筒遞給班雲嶽道:“這東西需泡在水中,出水見風便着”
班雲嶽接過火絨桶,小心翼翼的打開,先用鼻子聞了聞問道,然後扯了極少的一點點火絨,細細研看,只不久火絨便着起來,然後班雲嶽又扯下一片火絨。這時邵小飛喊道:“我說,你且別給我們糟蹋太多,這東西稀罕着呢”
班雲嶽根本不理會邵小飛,只是一片一片的扯了火絨研究,臉色也由最初的驚異,慢慢的變成糾結,最後變成了滿臉喜色。
楊天略知道班雲嶽是弄明白了,便笑道:“此物非同尋常,華兄能否將這一桶送了雲嶽,等你回去再找許老闆討要便是”
班雲嶽卻甕聲甕氣的開口了:“以硫化磷,輔以猛火油所浸黑藥少許,只是這綿絕非柳綿,柳綿斷無如此產的綿筋”
楊天略卻笑道:“我卻識得此物,安撫使大人堂上有從京城帶來的一盆名曰棉葵的花,乃大食商人販來,花開如雲似雪,帶花凋零,便是此物”
華宇梧接道:“確實如此,許老闆宅中也種了許多這花”
班雲嶽眼巴巴的看着楊天略,楊天略心下了然道:“這花去歲秋裡便已敗了,待我回去找安撫使大人要上幾枚給你”
班雲嶽孩子般的拍手笑道:“多要些,花種子也要,眼見就是清明,我要多種些”
楊天略笑吟吟的點頭道:“你若如此飢渴,我便求了王大人,整盆花都送了你吧”
班雲嶽樂不可支嘿嘿偷笑着牽了邵小飛道:“走,邵兄弟,跟我去取你要的東西”
邵小飛把他手裡的火絨桶一把奪過才屁顛屁顛的跟着去了。
楊天略和華宇梧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的時候,青雀提溜着蔡子良扔在了楊天略面前,做了個拷打和審問的姿勢便去找馬牧南玩去了。
楊天略摒退衛兵低聲和華宇梧道:“一夜亂糟糟,倒是差點忘了這丫頭了,華兄可千萬不要忘卻了昨夜楊某之託啊”
華宇梧哪能忘了,連連稱斷不會忘了,等一有消息便來告知。楊天略看看大亮的天色大聲道:“埋鍋造飯,吃飽喝足,今天午間抵達太子山,再往西便是吐蕃境了,到時候華兄和童兄,咱們就別過了”
到了午間果然隊伍果然安然抵達了河州南的太子山,因從上雲川往西有一段路是大宋境,因而倒是沒有什麼襲擾,吃了午飯,楊天略便再三囑咐半天才和童力華宇梧等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