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春緩緩將伸出手,手裡赫然一枚翡翠綠的斧子,白於夏見了不由驚奇道:“綠蘿說的不錯,路前輩手裡的這個和鐵兄弟手裡的除了顏色不對,竟然一模一樣”
路回春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心道若是萬師兄將武牧候傳了鐵浪,只怕萬師兄自己凶多吉少了,只是看了看趙青非,沒有說出來。
趙青非見坐實了鐵浪手裡有萬卷書的東西便問李花雪:“雪姐姐,那鐵浪哪裡去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便追了去”
李花雪連忙道:“青非妹妹這火爆脾氣尤其見長了,且不忙,紅袖跟了鐵公子去了,我已囑咐她沿途做些記號,尋起來容易許多”
趙青非聽了,心裡一鬆道:“還是路師叔的弟子,足智多謀,卻便宜了這個小華佗了”
白於夏聽了不由臉上一紅便打岔道:“趙姑娘勿要疑心我那鐵兄弟,我雖無識人之能,卻也看得出鐵兄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漢子,昨夜裡我業已和他結拜爲兄弟”
青非聽了一怔,路回春也一愣道:“這三五日間,竟有如此多的故事,只不知這鐵浪和萬師兄到底有何機遇,連我老頭子都要連夜想追去了”
李花雪見路回春不再責怪自己便輕笑道:“師父你老人家可不是老頭子,你老人家從延州趕來想必早已疲累,先歇息一夜,正好嚐嚐我泡製的梨花酒和那京師朱宅園子的瑤光能否一比”
鐵浪只沒命的追,紅袖雖然咬牙硬撐着跟緊,卻終究不如鐵浪身板皮實,三五天下來整個人便瘦脫了形,鐵浪看在眼裡也不由有些心疼這伶俐乖巧卻又堅忍不拔的女娃。心道:這紅袖也就比青雀大了一歲,卻當真是比青雀懂事許多。
雖然白日裡跟了鐵浪趕路,夜裡打尖住店時,紅袖還是一樣要伺候鐵浪洗臉泡腳完了,自己纔去睡,鐵浪一開始還堅持不同意紅袖如此相待,但總是經不住紅袖那漣漣淚水,便只得勉強受了。
待到這日到了陝州,頭天晚上依舊是鐵浪睡會紅袖纔去睡了,第二天鐵浪醒來有些晚,起來時,竟不見紅袖像往日那樣將洗漱的東西準備好,便連忙收拾停當去紅袖的客房看看。
鐵浪連同客棧的夥計費了好大勁才從外邊把房門撥開,鐵浪進了門看時,只見紅袖只穿了小衣縮在牀上,被褥皆滑落在地,人已人事不省,病了。
鐵浪連忙將被褥重新給她鋪好,把紅袖塞進被窩,紅袖兀自渾身篩糠一般的抖着,嘴裡胡話連連,一會兒接連的叫爹孃,一會兒小姐綠蘿,一會兒又叫鐵公子馬姐姐。
鐵浪讓夥計去請了郎中,自己便坐在牀前照看紅袖,見紅袖嘴裡不斷的說着胡話,說什麼聽不清,但這人名終究是可以辨認的。不由暗想:這女娃心裡竟有如此多的牽掛。
郎中來了一號脈便對鐵浪道:“這女娃是勞累過度,又染了風寒,待我開上幾服藥,再靜養幾天便就好了”
鐵浪心裡還急着去追馬牧南,現下紅袖卻又病了,不由愁的眉頭緊皺,倚在牀頭上沉思。到了午間紅袖喝完第二副湯藥才悠悠醒轉,見鐵浪愁眉緊皺,便欲起身出發,鐵浪見她病的身體綿軟無力,又怎能再忍心上路,便強按着紅袖又躺下。
鐵浪苦思良久,覺得紅袖若是靜養幾天,耽誤時日便多了,便有意託了客棧照顧,自己先行出發,誰知纔剛剛說了這層意思,紅袖便又淚水漣漣哭泣起來。
鐵浪無奈道:“你這丫頭,哪哪都好,就是愛哭不好,你且別哭了,等你好了我們再上路便是”
紅袖聽了停了哭泣道:“只要公子不捨了我,我便不會哭,即使跟隨公子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去我也不會哭”
鐵浪心道:這丫頭雖然嘴上話少,竟比青雀還粘人。嘴上卻勸慰說:“只要你好好吃藥好好休養,我便帶你去天涯海角”頓了頓又道:“那刀山火海便罷了,我也不去”
紅袖聽了破涕爲笑道:“公子是大英雄大丈夫,說話算話,不能食言”
鐵浪見她那哭哭泣泣早已花了的臉上掛着純真的笑容,不由心裡一動道:“說話算話,你好好歇息吧,有事再叫我,我已經安排夥計把我的客房改在隔壁了”
路回春和趙青非從碎玉莊離開的時候,綠蘿把該給紅袖的那塊銅牌給趙青非,讓趙青非轉交給紅袖。趙青非笑道:“你這丫頭倒是講信義,那紅袖跟了鐵浪一起,少不了這些,這個你便留着吧”
路回春本已走了,又勒轉馬頭道:“此番一去,不知何時回來,你二人婚事將近,只怕吃不上喜酒,我便將這酒葫蘆送了你們做新婚賀禮吧”說完,從馬上擲下一紅潤如玉的酒葫蘆來。
李花雪知道這酒葫蘆來頭,來忙在馬前又拜了,待路回春走後,白於夏將那早已空了的酒葫蘆拿在手裡看了半天,沒見得什麼好來。
李花雪見綠蘿和白於夏抱着葫蘆在那裡研究便笑道:“諒你二人也不知這葫蘆妙用”
白於夏連連追問之下,李花雪才笑吟吟的道:“這葫蘆是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就用了的,說來百年開外了,這些前輩高人只用這葫蘆來盛藥酒,且利用不同藥酒的相生相剋把這葫蘆養的便成了神器,如今裡面即使灌了水進去,浸泡個三五天也就成了酒了,而且還是能療傷治病的藥酒”
白於夏聽了不由的大駭道:“我只道我醫術有所成,如今看來和這些前輩高人相比,那真是如螢火比日月了”
卻說路回春和趙青非一路急追,賴於紅袖在一些大路口留下標記,竟也沒追錯了方向。只是他們遲了約莫兩日到了陝州時,便失去了標記,在陝州城裡轉了幾圈全無線索,青非便急道:“這個紅袖,怎的這麼不靠譜了,待我見了她,有她好看”
路回春卻道:“想必是隨身帶的梨花瓣用盡了,只是看他們行去的方向,必是奔開封去了,我們不管其他,直奔三分鏢局便是”
青非想了想覺得有理,便道:“就聽路師叔的,咱們去三分鏢局找他”
兩人便在鐵浪住店的旁邊麪館打了個尖便直撲開封而去。人生多數如此,近在咫尺而不得見者,運也;雖萬里之遠而相會者,亦是運也。
不說鐵浪在陝州心急火燎還得裝作鎮定的照料紅袖,卻說,路回春和青非二人出了陝州,第二日夜裡便到了西京東南的浮戲山,這浮戲山雖小,卻是道家聖地,在西京一帶與那嵩山佛家齊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