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琳琅聽得出來來,男子在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心中有着怎樣滔天的恨意,所以那幾句話他幾乎是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方纔的悠然自得早已不知扔到了哪裡。可是他跟端木洌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這滔天的仇恨又是如何累積起來的?爲何從來沒有聽端木洌提起過,他還有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而且更令人費解的是,他爲何一定要“讓端木洌嚐嚐被自己最愛的人傷害是一種什麼樣是滋味”?難道他是在替哪個曾經被端木洌傷害過的女人復仇嗎?因爲端木洌曾經傷害過某個愛他的女人,所以他纔要讓端木洌也嚐嚐被所愛之人傷害的滋味?是這樣嗎?那麼,那個女人是誰?這個男子跟那個女人又是什麼關係呢?
這個念頭閃電一般在瀟琳琅的腦海中劃了過去,而且令她下意識地緊跟着追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洌曾經傷害過一個深愛他的人,所以你纔要用同樣的方法報復,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麼,洌到底傷害過誰?”
似乎沒有想到瀟琳琅居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那男子的氣息猛的窒了一下,好一會兒之後才冷冷地開了口:“瀟琳琅,你的反應夠快的!不過你不用多問了,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你只要知道你現在應該做什麼就足夠了!”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瀟琳琅冷笑,咬着牙反問了回去,但是因爲擔憂和憤怒,她的手已經在微微地發抖,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有些走調了,“我已經知道你又多了兩個要挾我的籌碼,那麼,你想用這兩個籌碼要挾我爲你做什麼?”
男子也冷笑,而且藉着這幾句話的功夫,他的氣息已經迅速恢復了正常,這男子居然能夠在瞬息之間隨意變換自己的情緒,果然了得:“我想讓你做什麼,你心裡清楚。”
“這怎麼可能?”是的,瀟琳琅一直都知道那男子想讓她做什麼,而且當她離開三年後重新回到端木洌的視線中時,抱持的便是那個唯一的目的。可是如今,所有的誤會都已經解開,她已經知道是自己冤枉了端木洌,所以她根本沒有想過再將那個計劃付諸實施!如今這男子舊話重提,怎不令她心驚膽戰,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你別忘了,洌已經是我的未婚夫,我怎麼可能再對他做那麼殘忍的事?那你不如殺了我算了!他欠你的債,我替他還,這總可以了吧?”
瀟琳琅這毫不猶豫的拒絕和替端木洌承擔一切的堅決,都似乎出乎男子的預料之外,所有他突然再次沉默了下去。他不開口,瀟琳琅也不敢隨便說話,免得真的激怒了他,導致嚴重的後果。就那麼靜靜地聽着男子沉默了片刻,才聽到他冷笑着說道:“你替他還?你憑什麼替他還?還有,你知道他欠我什麼嗎?你怎麼知道他欠我的一切,你還得起?”
“我……”是,我不知道,就因爲我不知道,所以我纔不能隨隨便便就相信一個外人的話,去傷害自己最愛的人!想到此,瀟琳琅的決心更加堅定,搖了搖頭說道:“是的,我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對洌做那麼殘忍的事,你也是個男人,你應該知道一個男人若是……若是被廢掉了,那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來得痛快!否則他就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與其是那樣,我寧願你殺了我,讓我替洌去死!”
什麼?廢了端木洌?原來那男子要瀟琳琅所做的事情,就是廢了端木洌?這……這也太殘忍了吧?端木洌究竟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男子要這麼殘忍地對待他?難怪瀟琳琅寧死不肯從命了,怎麼可能呢?正如她所說,端木洌已經是她的未婚夫,她會去傷害他?開玩笑!
不知道爲什麼,男子居然並未打斷瀟琳琅的話,任由她一路說了下去。直到她把話說完,男子才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嗯!不錯,原來端木洌又騙倒一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了。瀟琳琅我告訴你,你之所以覺得我殘忍,是因爲你還不知道端木洌曾經做過什麼殘忍的事,還不知道端木洌究竟是個怎樣殘忍的人!你若是知道了,那麼不必我要挾你,你也會照我說的去做的!”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問你!”聽到男子的話終於觸及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內容,瀟琳琅忙追問了一句,生怕一個問晚了,男子就會掛斷電話一般,“你告訴我,他究竟做過什麼壞事?如果他真的那麼該死,那我……我……我替你向他討回一個公道就是!”
“公道?就憑你?”男子冷冷地笑了起來,笑得好不諷刺,好像瀟琳琅說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瀟琳琅,你還不配替我討什麼公道!廢話少說,我只問你:到底答不答應照我說的去做?”
“辦不到。”瀟琳琅乾淨麻利快地拒絕了一句,“我說過,我寧可死!”
“好。”男子不急不惱,只是淡淡地冷笑着,“那麼你聽好了,,我會隨後奉上的!如果你敢告訴端木洌或者去報警,那麼我保證你很快就會看到三具可愛的屍體:一具是金約翰,一具是藍若雲,還有一具,是你最心愛的端木洌!還有,不要以爲你可以瞞過我,偷偷把這一切說給端木洌聽,然後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我演戲,告訴你,我不吃那一套。因爲我的手段,你是想象不到的!哈哈!”
狂笑聲中,男子已經掛斷了電話,等瀟琳琅又氣又急地把電話撥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對方居然已經關機了!頹然地放下手機,瀟琳琅有好一會兒沒有想起來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不可否認,剛纔瀟琳琅的確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找個機會偷偷把一切都告訴端木洌,讓他暗中做好防範,然後兩人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去麻痹那男子,從而引蛇出洞,將他徹底挖出來!
可是那男子最後警告的那句話,卻又讓瀟琳琅不得不暫時放棄這個念頭,重新考慮這個方法的有效性了。因爲男子說的不錯,他的手段根本不是瀟琳琅能夠想象得到的,誰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藏着,正瞪着一雙陰沉的眼睛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呢?因爲她根本不知道那個男子究竟是誰,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公司的員工,或者是離瀟琳琅和端木洌很近很近的人,那麼不管他們有什麼風吹草動,那男子豈非都可以立刻知道嗎?
再或者,即使那男子並不在他們身邊,但是……又怎麼知道他沒有其他的手段,同樣可以掌握着瀟琳琅所有的行動呢?比如用什麼瀟琳琅不知道的方法竊聽……那樣的話,如果自己真的跟端木洌坦白了一切,那男子真的會對金氏夫婦和端木洌下狠手的!到那個時候豈非是要賠上好幾條性命嗎?當然了,他們三個若是死了,她瀟琳琅也得跟着下地獄,絕對無法獨活的。可是……難道就真的只能聽那男子的話,去對端木洌……怎麼可能?那跟殺人有什麼分別?那男子還不如一刀殺了她算了!
思來想去,瀟琳琅都想不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不由愁得五內如焚,偏偏又因爲爲端木洌和金氏夫婦的安全而擔憂,險些一夜白頭了!無計可施之下,她根本毫無睡意,就那麼睜着眼睛一直坐到了天亮。問題是,即使清醒了一整夜,她也依然沒有想到任何辦法,只得嘆了口氣,將手機裡的電話卡換了回去,然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準備去衛生間洗刷一下,先去公司上班再說。
即使再怎麼棘手的問題也好,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何況那男子還指望着自己去對付端木洌,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對端木洌下手纔是。只要他暫時不動手,自己就一定可以想到可用的辦法。所以現在,一定要跟那男子比快,一定要先他一步解決掉這一切!實在不行……就冒一次險,將實情暗中告訴端木洌,跟那男子賭一次!畢竟那男子就算再怎麼厲害,他終究不是神仙,難道自己跟端木洌在被窩裡說的話,他也能竊聽了去?太離譜了吧?
想到這一點,瀟琳琅不由覺得安心了些,迅速起身去衛生間洗刷完畢,然後出門去找金氏夫婦吃早飯。來到他們的房間外面,瀟琳琅擡手敲了敲門:“爸!媽!你們起來了嗎?該去吃飯了!”
剛敲了兩下,門便被打開了,藍若雲出現在門口,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琳琅,先進來再說。”
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那男子……看到藍若雲的表情,瀟琳琅不由一陣心跳加速,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她接着便反應過來,雖然藍若雲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並沒有嚎啕大哭或者悲痛欲絕的意思,難道事情並不像自己想象得那麼嚴重?看到藍若雲已經轉身走回屋內,瀟琳琅忙隨後跟了進去,接着看到金約翰正坐在沙發上,皺着眉頭沉思。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把顯然不屬於他們的匕首。因爲那把匕首絕對不是賓館裡爲可人準備的水果刀之類,更不是金約翰夫婦的東西。
匕首?難道像電影電視劇中常看到的那樣,有人送了這匕首來恐嚇金氏夫婦?這學得倒真像!只是未免太沒有創意了吧?整個一剽竊!瀟琳琅的眼睛瞬間睜大,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抓起那把匕首,口中急切地問道:“爸,這匕首是哪兒來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知道。”金約翰搖了搖頭,看了看隨後坐下來的藍若雲,滿臉苦笑的神情,“今天早晨我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把匕首插在我這一側的牀頭櫃上,下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幾個奇怪的字。喏,就是這個。”
說着,金約翰已經遞了一張紙條過來,瀟琳琅忙劈手奪過來一看:那是一張普通的a4打印紙,紙條正中的位置上有幾個打印出來的字:“,滿意嗎?”
第……第……?是他?昨天晚上那個男子?他掛斷電話之前不是說隨後就奉上嗎?當時還以爲他不過是在嚇唬自己,沒想到還真是夠雷厲風行的,居然說到做到,這麼快就付諸實施了!
他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之下將匕首放在了金氏夫婦的牀頭,然後又留下了紙條,無非是想告訴瀟琳琅兩點:第一,爲了讓瀟琳琅明白這些事都是他做的。第二,爲了告訴瀟琳琅,他說到做到,想要取金氏夫婦的命是易如反掌,只需對準他們的心口噗噗兩刀,就什麼都解決了,而且還可以全身而退,保證不讓任何人找出絲毫線索!
瞬間明白了男子的意思,瀟琳琅捏着字條的手不由微微地顫抖起來,一半是因爲恐懼,一半則是因爲憤怒。她實在想象不出那男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如此視人命如草芥,隨隨便便就可以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他難道不知道他這種做法已經是犯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