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這正是夏侯敦此刻的真實寫照。
如今夏侯敦確實是像張繡說的那樣,身受重傷,絕對不是張繡的對手,而且,就算是夏侯敦完好無缺,夏侯敦也不見得是張繡的對手。此時夏侯敦有如此一個堂而皇之的藉口可輕易的脫離戰場,誰也不能怪罪夏侯敦的。也更不能說夏侯敦是臨陣脫逃的。
可是,夏侯敦的性格太剛烈了。夏侯敦寧願死!也不願意揹負被他人放生、小瞧的恥辱。
夏侯敦怒吼一聲:“某乃頂天立地之好漢。豈可被汝小瞧!曲曲小傷,何足掛齒?來來來。某家與你走上三百合。”
夏侯敦的滔天豪氣,令張繡也不敢小瞧。真漢子也!張繡也擺出了慎重的姿態,以此來表達對夏侯敦的敬重。
夏侯敦藉此豪氣,猛催戰馬,向張繡疾衝而去。掌中的鋼槍,蓄而不發,意志牢牢的鎖住了張繡的咽喉要害。直到了與張繡之間距離到了最佳階段的時候,夏侯敦才猛然刺出了這一槍。
這一槍,充滿了有去無回,一往無前的意境。除了要命中目標之外,在夏侯敦的腦海裡再無別的念頭存在。即使是夏侯敦自己在刺出這一槍之後會被張繡扎得穿心而死,那都不在夏侯敦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除槍之外,易無他物。顯然夏侯敦在生死關頭,在自己永不屈服的精神支持下,在面對強敵的壓迫下,夏侯敦的槍技得到了昇華。夏侯敦的武藝突破了,武學的境界突破了。如此一來,夏侯敦憑藉着傷殘的身軀,竟然刺出來自己有生以來巔峰的一槍。
只要夏侯敦今日不死,夏侯敦憑藉今日的經驗和意境,那夏侯敦的武學前景,絕對是不可限量的。
雖然夏侯敦此時還沉浸在那忘我的一槍之中,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可是目睹這一切的張繡,卻是明白其中的關鍵。
當夏侯敦的意志鎖定了張繡的時候,張繡就知道夏侯敦已經不再是一個一流的高手了。而是一個超一流的高手了。即使是夏侯敦此時身受重傷,可是在這意境的較量中,這都不重要了。
故此,張繡不管是出於尊重夏侯敦這個對手,還是爲了消滅今後潛在的威脅,張繡都不能讓夏侯敦從自己的手上活着離去。
雖然此刻夏侯敦的超水平發揮,刺出了必殺的一槍,可張繡畢竟是北地神槍。張繡本身的武學境界絕對不比此刻的夏侯敦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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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就在張繡感應到了夏侯敦的意志鎖定了自己的時候,張繡深知此時就算是自己同樣的鎖定了夏侯敦,那也不過是拚一個兩敗俱傷,最大的可能就是兩人同時被對方捅死。這裡面絕對不能產生其中一人先被捅死,而因此導致無力,而無法使另一個人致命的結果。快速飛馳的駿馬,是絕對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的,單靠馬的慣性,就能使高速移動的鋼槍刺透任何一個人的軀體。張繡可不想和夏侯敦一命換一命。
故此,張繡在運起人槍合一之後,目標鎖定的不是夏侯敦的軀體。而是夏侯敦的槍尖。此刻,張繡既槍。槍既張繡。而這杆槍的唯一運動軌跡,那就是夏侯敦槍尖的那一點。
隨着夏侯敦全力一槍的刺出,張繡也傾盡全力的刺出了同樣的一槍。
夏侯敦槍尖的終點是張繡的咽喉。而張繡槍尖的終點卻是夏侯敦的槍尖。兩個高速移動的點,沿着一條玄之又玄的軌跡,猛的撞到了一起。
沒有聲音產生,因爲那種高強頻率的聲音,絕對不是人的耳朵可以收集的。不過,遠離戰場的劉備,卻被這種無聲的巨響,震的腦袋發暈,胸口發悶。噁心得要命。好玄就要把一口鮮血吐出來。
雖然沒有聲響,可是卻有電光火花產生。那兩個槍尖對撞出來的火花,絕對是讓人眼前一亮。
除此之外,巨大的衝擊力,讓夏侯敦和張繡的那兩匹馬都不太好受。止住了前進的步伐不說,還各自後退了幾步,稀溜溜的嘶鳴不止。
按理說,馬匹快速奔跑,以馬的重量加上人的重量,質量加速度,那巨大的衝擊力絕對不下於兩噸。而人的腕骨卻絕對承受不了兩噸的重量,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在如此巨大的撞擊力面前,還能緊握住槍桿而不鬆開的話,那隻可能是馬上那兩個人的腕骨粉碎,而那兩匹馬則是錯蹬而去。
可是,張繡和夏侯敦這兩個人刺出那一槍的姿勢太完美了。絕對是人體力學的完美體現。如此巨大的撞擊力,沿着二人那持槍的手,完美的傳遞到了此二人的全身各處。被他們全身的骨骼、關節和肌肉分攤了。並把最終的力量,傳遞到了各自的馬匹身上。此二人就像是一個強力彈簧,在巨大的壓力下,把最終的力量轉嫁給了底座。而彈簧本身卻毫髮無傷。
不過,張繡還是佔便宜了。對撞產生的強大力量,令兩個人的槍體都產生了巨大的向後作用力。槍體和二人手掌之間的摩擦力是巨大的。以張繡完好無損的雙手,都被那種巨大的摩擦力撞得夠嗆。夏侯敦那被射穿了左掌又怎麼可能有好下場?
夏侯敦那個被洞穿的傷口,又開始撕裂了。汪汪的血水,順着夏侯敦的槍桿流淌下來。也就是夏侯敦這個非人類才能忍住如此的劇痛而沒叫喚出來,並還能繼續作戰,把無邊的痛苦,轉化爲無窮的戰意。
張繡不得不佩服夏侯敦的勇猛。可是兩軍對陣,私下的感情只能放到一邊,只有竭盡全力的殺掉夏侯敦,那纔是對夏侯敦武勇的最大敬意。即所謂的:大丈夫馬革裹屍。寧死陣前,不死陣後的說法。
夏侯敦和張繡二人再次的戰到了一起。這回可看出來了,即使是一個身手高過對方的武將,在對方不要命的拼殺下,那也是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的。
此時夏侯敦那真是槍槍亡命。只求傷敵,而不顧己身。只要能扎到張繡,夏侯敦對張繡是否會扎到自己,那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而張繡當然不想和夏侯敦拼命了。夏侯敦一個傷殘之軀,而且張繡正佔着上風,張繡那能和夏侯敦以命搏命呢?
故此,可笑的畫面出現了。原本豪言要放生夏侯敦的張繡,卻被夏侯敦殺了一個痛快。
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張繡雖然只是在招招架架,可是張繡的槍法一點也不散亂。張繡的目光更是敏銳。張繡始終在等一個機會,一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剛不可久。別說是夏侯敦的傷殘之軀了。就算是一個完好無損的夏侯敦,也不可能如此瘋狂的無限制進攻。他肯定會產生漏洞的,機會不在多,一個即可。一個也就夠用了。足可以輕易的殺死夏侯敦,而讓張繡自己完好無損。
確實。張繡的戰術是正確的。身體狀況不佳,只是靠着無窮戰意支撐的夏侯敦,不過才支撐了五十招不到。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夏侯敦的身體在搖搖欲墜。夏侯敦的精神也由亢奮而變得有點恍惚。
張繡的機會終於來了。二馬錯鐙的瞬間,張繡反手一槍,扎入了夏侯敦的背心。夏侯敦‘哎呀’了一聲。趴在了馬背之上,沒有了生息。而夏侯敦的那匹馬顯然也有些靈性。就此也沒再回頭,飛快的跑了。而且還應了老馬識途的那句話。夏侯敦的那匹愛馬跑的方向,顯然是夏侯敦追來的方向。
張繡有心追趕。可劉備卻知道夏侯敦來的那方向還有不少的人的在追趕自己呢。這要是張繡一個人追過去,碰上了夏侯敦的大部隊,到那時,可就沒有張繡的好處了。故此,劉備連忙勸阻道:“將軍,窮寇末追。此時曹軍偷襲成功。時局動盪。尚不知將軍來此助拳。若是將軍派人突然襲擊,我再聚攏我的那些部下奮起反擊。當可一戰驅除操賊。還望將軍以大局爲重。”
張繡聽劉備一說,覺得也有道理。而且張繡對自己的槍法也有信心,深信自己的那一槍,絕對能要了夏侯敦的性命。就算是夏侯敦的那匹馬把夏侯敦揹回去了。也只能是揹回去一具夏侯敦的死屍。
故此,張繡對劉備的勸阻,欣然而允。領着劉備迴轉營盤,會見陳宮,商量突襲曹操的事宜。
劉備和陳宮見面,那真是各自傷感。各存怨念。
陳宮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才走了幾日,竟然發生瞭如此的變化。虧得自己緊趕慢趕的說服張繡前來助拳。竟然還是晚到了一步。關隘失守了。陳宮不禁怨恨劉備的無能。
而劉備奔波了一夜,亡命的逃竄。那也是身心俱疲。而且劉備雖然直到如今還不知道這個關隘是怎麼丟失的。可劉備總算還是知道肯定是有內鬼接應曹操的結果。而那個內鬼,肯定還是陳宮帶來的那些人。故此,劉備對陳宮的識人不明,用人不當,也有一定的怨恨。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劉備和陳宮都是幹大事的人。當然知道此時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現在應該是精誠團結,如何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聚攏敗兵,反擊曹操。
於是,劉備、陳宮、張繡三人聚攏到一起。商議此時應該怎麼辦?
說是三人商議,可那基本上是劉備和陳宮二人在討論。而張繡只能在一邊聽着。而且,即使是如此的二人平等討論,那也能看出陳宮雖然在軍情判斷上要比劉備高明得多。可是陳宮說話的學問卻要遠遠遜於劉備。
劉備在簡單的敘述關隘失守的時候,不經意間的就把過錯安在了陳宮頭上。雖然劉備還在不斷自責自己無能,對不起陳宮的看重。可結果卻是劉備的言語讓陳宮自責不已,不僅不再怨恨劉備了,而且還覺得對不起劉備。覺得劉備如此看重自己,信任自己。自己只能用自己的一生忠誠來回報了。
而隨後,劉備又大肆的讚揚張繡的仗義,爲了忠義,爲了朝廷,敢爲天下先。是一個蓋世的英雄。而且,劉備還感謝了張繡的救命之恩,並着重誇耀了張繡的武勇。弄得張繡暈暈乎乎。除了知道心裡美,知道自己還姓張之外,那就再也不知道別的了。只覺得劉備是自己的知己。自己爲了朝廷出頭,這劉備不惜一切的來幫着自己,是自己的好朋友,是個漢子。
至於張繡原本是爲了劉備出頭,是應了劉備的請求才來這裡地。而最終怎麼卻變成了劉備爲張繡幫忙了。張繡是一點也琢磨不出來的。也是一點也不琢磨的。
最終,計策商量出來了。也很簡單,就是利用張繡的這支經過充分休息的精銳騎兵,打曹操一個出其不意。以曹操混戰了一夜的疲憊之師,絕對不可能是張繡騎兵的對手的。而與此同時,張繡的部隊則要把劉備的旗號懸掛起來,用來聚集劉備的那些殘兵敗將。
雖然劉備、陳宮不敢保證原先就是曹操兵馬的部隊能有幾人回來。可劉備感保證,劉備自己帶來的那些嫡系部隊,除了讓曹操抓住的,殺死了的之外,其他的那些,只要是活着的,而且知道劉備消息的部隊軍兵,絕對會盡快的迴歸到劉備這裡的。
劉備的如此自信,讓陳宮和張繡都不得不相信事實確實是這樣的。可是陳宮和張繡暗地裡卻覺得若是劉備的軍隊果真如此,那就證明了劉備太受他的那些部下愛戴了。那劉備就絕對是一個不可小瞧的人物。
而行動結果,事情的發展,還真如此順利。
曹操鬱悶呀,本來好好的拿下了關隘。就等着一舉擊破劉備了。可是,先是追趕劉備的夏侯敦被人生死不知的擡回來了。隨後,又接到了劉備反攻的消息,而且劉備反攻的勢頭還很兇猛,還都是騎兵。這劉備他哪來的騎兵呢?
可就在曹操鬱悶的時候,猛然間有士卒驚慌失措的前來報告:“稟丞相。大事不好!于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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