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正急馬蹄忙,銀鈴乍響旌旗飄。心憂國事嫌路遠,恨無雙翅衝九霄。
樂進奉了夏侯敦的嚴令。那真是玩了命的打馬前進。生怕把事情給耽誤了。
然而,時間卻是世上少有的幾件公平事之一。那劉明可是在劉橦的前部軍馬通過的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並把指令發送了出去。而夏侯敦卻是在第三天才發現不好,進而派出了樂進到濮陽前去通報。雖然夏侯敦所處的地理位置,要比劉明進上許多。可是多了那一日快馬傳遞的行程。這消息可就不止晚了半日了。
這不,樂進剛剛率衆跑出去了百里不到。前面一段崎嶇的窄路上,就擁擠着一大批的鮮卑人,不知道在那裡幹些什麼。把整個道路全都給擋住了。根本就過不去人。
樂進心裡面火,可是現在這個時刻還不能發作出來。如今這身前,身後,身左,身右,那可都是幽州的部隊。樂進身懷重任。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是生非。
樂進強壓着急躁。隨手叫過一個手下的軍卒說道:“去!上前面問問。前面到底發生了事,他們因何擋住了去路。”
一會兒,那個軍卒跑了回來說道:“將軍。前面卻是怪了。往日他們從咱們那裡通過的時候,三四個胡人裡面,總還是有一兩個漢人的。可如今,前面卻是一色的胡人,半個漢人也見不着。小人說的話,他們根本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小人也根本聽不明白。將軍讓小人打聽地。小人一概無法得知。”
“廢物!滾一邊去。”樂進心裡這個氣呀。什麼都打聽不着,還哪來的這麼多的廢話。不過,樂進心裡也在暗暗的打鼓,這劉明軍中的漢人都哪去了?
而這時,那個捱罵的軍卒,卻是不甘地對說道:“將軍。小人沒去過北地,不懂得胡人言語,這怎麼怨的了小人無能。而且。小人雖然沒能跟他們問個明白,可小人看他們的舉動,卻有在這裡停留地意圖。估計這一兩天他們都不會走了。恐怕咱們這一兩天之內,也是無法從這裡過去了。”
樂進聞聽此言,心中大驚:一兩天他們都堵在這裡不動。那我的大事不就耽誤了。
樂進也顧不上那個小兵頂嘴了。連忙親自催馬上前觀看。果不其然。前面堵在這裡的兵丁。現在正挖坑的挖坑,設路障的設路障。有限的幾個缺口處,那也堵滿了糧草大車。分明就是斷絕交通的部署。
樂進大爲奇怪: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如今這路上的兵丁,那都是他們幽州自己的部隊。他們在這裡阻斷交通。是何道理?難道他們想自己把自己圍死?萬萬沒有這個道理的。而且,幾十萬得大軍停留於此,每日的軍糧消耗無數。他們這樣做,那就更不合道理了?
突然間,樂進猛然想到先前軍卒所說,劉明軍中的漢人都不見了。樂進心裡當時咯噔一下子:難道劉明的兵馬已經兵分兩路了?難道他們已經有一部分人先行一步了,而留在這裡的兵馬,不過就是他們用來阻斷我們向濮陽報警的軍兵?
如此一想,樂進心裡更是焦急:如今光是從青龍大營過去的軍馬,那就不止五十萬了。即使他們不全都跑到濮陽去,他們的兵馬總和還是要比濮陽的兵馬數量多。這要是濮陽在沒得到警報的情況下,被他們騙開了城門。他們長驅直入之下。那濮陽,甚至兗州,那可都懸了。
樂進有心操刀殺出一條血路。衝到濮陽示警。但是,樂進也就是心眼動了動,最終還是爲了自身所負的重任,沒敢妄動。
雖然樂進得秉性剛烈,脾氣比較直。但是。樂進卻不是沒腦子的一勇之夫。如此狹窄的地方,別說對面還不知道有多少的兵馬在等着攔阻自己這十幾個人。光是堵住道路的那些障礙物,那也不是自己這十幾個人可以在一兩天之內搬完地。憑着血氣,拿刀硬衝,除了壞事之外,那是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的。
而除此之外,樂進還有有另外的一種擔心。樂進作爲曹操的愛將,當初曹操定計放劉明的兵馬進入口袋,那樂進也是得以在一旁旁聽地。曹操這個計劃的關鍵之處,那就是如果劉明的兵馬少,那就一口把劉明吞掉。而若是劉明的兵馬衆多,不可抵擋,那就要對劉明動軟刀子,絕對不能與劉明撕破臉硬幹的。而此時此刻,劉明的兵馬還沒有真正的表露出攻擊意圖。這就表明劉明還沒有與丞相撕破臉。這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故此,樂進也是不敢隨便的把這件事挑明瞭。徹底的與劉明決裂的。
最終,樂進無奈之下,狠下心來。跳下馬,脫盔卸甲。打了一個赤膊,讓那幾名隨身的軍卒牽着馬順原路返回。自己則拿了一把刀,翻山而去。
而翻過了這道山岡,樂進趁其不備,打翻了一個出來方便的鮮卑士兵,搶了一身幽州的行頭,又偷了一匹馬。順着道路,那就是緊着往前趕。生怕去晚了,濮陽已經被幽州軍馬拿下了。
好在這一路上,除了一些鮮卑兵丁之外,倒也沒碰上什麼幽州兵。樂進冒充幽州的傳令兵,倒也沒有什麼人看穿。可越是如此,樂進就越是心焦。那麼多的幽州兵都哪去了?別是已經跑到濮陽去了吧。
正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樂進想的是一點也不錯,堵路的鮮卑兵丁,正是劉橦安排的。既然要詐開濮陽,那就不能讓青龍大營給濮陽傳遞什麼消息,也不能讓濮陽前往青龍大營探聽什麼消息。而那些無用的鮮卑牧民,用來幹這件事正好。
此時的劉橦已經率着自己的前部人馬十萬之衆,跑到了濮陽跟前。劉橦心中高興:濮陽近在眼前。無論那曹操開不開城門,讓不讓自己過去,憑着主公派過來特工隊。弄開城門,那都是小事一件。只要拿下濮陽,那曹操也就離着滅亡不遠了。到時候主公一統天下,自己也就不負主公這麼多年來地養育、栽培之恩了。
然而,事無常態。等劉橦真正來到濮陽城下,劉橦卻有些傻眼了。
以前光聽說曹操把濮陽擴建的不錯。一直沒親眼看到。如今親眼看到了,劉橦卻不覺得濮陽還能算是一座城了。城池外面。哪有沒農田的。可濮陽城外就沒有。城牆高大不說,還非常得厚,非常得長。近山環水,根本就沒有繞過去的可能。
而這些卻不算什麼,那隻不過是城池堅固,地勢險要罷了。劉橦看見也只會興奮,而不會發傻。最主要是,劉橦看見那麼多守城的。軍校當中也學習了那麼多的經典城池攻防戰。可劉橦還是頭一回看見如此的守城。
偌大的一個濮陽城外,離着城牆幾十丈遠,竟然孤零零地扎着一座小小的軍營。之所以稱是小小的軍營。實在是這座軍營太小了。最多也就能容納百八十人的樣子。與其說是軍營。不如說是哪家大戶出遊的營帳。
然而,這座軍營雖小,可章法具在。外設九宮,內襯八卦。營牆、壕溝,一應俱全。吊樓、箭塔,各個不少。往來巡視的哨兵,那也是竟然有序。
如此一來,這可實在是讓劉橦搞不懂這濮陽守將玩的是哪一處了。就算是城外設寨。依城堅守。那也沒有設這麼小的一座營寨的道理。如此小的營寨。哪怕是再完備,隨便一個萬人隊的衝鋒,那也能把它踩平了。雖說打仗不能完全看數量。可數量太懸殊,那也是沒得打得。
但是,還沒等劉橦回過味來。那座小小地軍營之內。那卻是金鼓齊鳴。隨即,一隊人馬衝了出來。
別說,這支隊伍的隊形還挺齊,而且還是一色的騎兵。就連那身上的鎧甲,那也是上等精製的皮甲。可見曹操也是下了血本的。
但是。看着這對人馬,劉橦就更發傻了。對面的軍營不大,出來的人馬更少。雖然此時離得尚遠,看得不太真切。可滿打滿算,能有五十騎。那就到頭了。而劉橦這回爲了快速前進,雖然帶來的兵馬不多,可那也有八萬之衆的精騎。以五十對八萬,這是什麼概念,難道對面地將領瘋了?
劉橦轉念一想:也許這支隊伍不是來打仗。而是來和自己交涉些什麼的使者。但是,使者有吹那個號的嗎?而且,那個鼓點也不對啊。那分明就是激勵士氣地出戰鼓啊。
劉橦搞不懂。可等對面的五十多人列好了陣型,劉橦卻不得不佩服,這五十個士兵的素質不錯。小陣型有模有樣的。而且面對着自己的如此大軍,竟然一點也沒露怯。真是不錯。看起來對方地將領,還是有兩下子的。
劉橦心中的豪氣頓起。既然對方敢以五十騎來迎接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弱了幽州的威風。這要是自己帶着大部隊衝過,壓住了他們的士氣,事後必然被人取笑幽州的兵馬膽小。
劉橦當即仰天大笑,止住了隨身護衛,獨自一人,縱馬迎了上去。可等劉橦上前,離得近了。劉橦卻一點也笑不起來了,恨不得罵濮陽守將的娘。他媽的,這濮陽守將到底是搞得什麼鬼?這不是觸老子的眉頭嗎?
敢情,那對面的五十騎軍兵,雖然一個盔甲齊全,刀槍明亮,軍容整齊,鬥志昂揚。可一個個粉面桃花,婀娜多姿,分明全是一羣女的嘛。女兵,還只有五十人,別說是用八萬的大軍打了,就是劉橦自己一個打,劉橦那都覺得勝指不武。而且,如果是一羣女的來交涉,劉橦也不知道與她們能交涉出什麼來。
此時,劉橦不禁暗暗希望這幫女的不過是曹操用來勞軍的。雖然按着軍規,打仗時不能帶着軍妓的。可是這幫女的作爲曹操的禮物送回後方,那倒是沒什麼問題的。劉橦可不想與一幫女的作戰或交涉。而唯一支持劉橦這一信心的關鍵,那就是如今的天下,除了幽州,其他的地方,好像還沒有女人當官的。劉橦不禁暗暗祈禱:主公保佑。
然而,希望越大,破碎的也就越大。
只見對面那隻小小隊伍的門旗一分。當中一前一後,走出兩匹馬來。馬上端坐二人。一文一武。武者當先,文者在後。劉橦當時也就不抱希望了。
雖然對方那員武將頭戴覆面的頭盔,看不清相貌。可那頭盔之上,一隻精美的黃金鳳凰,展翅沖天,兩根丈許長的鳳凰翎羽,披在她那新綠的繡花斗篷上,顯得分外的妖嬈。素銀的盔甲,素銀的戰裙。在配上一匹桃紅馬。越顯得她嫵媚動人。而她手提梨花槍,背跨金漆弓,一隻魚皮的箭筒,插着幾枝鵰翎的金矢,又在嫵媚中添了幾分的威武。
這樣的一個人,無論如何不可能是一個男人吧。
而這個武者後面的文人,雖然是一身月白色的文士裝扮,頭戴綸巾,手拿羽扇。騎得也是一匹白馬,一幅正正經經的男士裝扮。可是,他長得也太漂亮了吧。眉如柳葉,眼如星鑽。高高的鼻樑,白淨淨的面孔。齒白脣紅。長得那叫周正。一個男人能長得那麼好看,那麼白嗎?
此時的劉橦徹底搞不懂曹操這邊打得什麼鬼主意了。他們讓兩個女的帶着五十個女兵,這搞得是哪一處啊?打,又打不得,談,又沒什麼可談的。這真是說不出的詭異啊。
雖然劉橦想不明白,可劉橦卻下定了決心:任你有千條妙計,我自有一定之規。不管她們說什麼,或是幹什麼。都應着。只要能把城門騙開就行。實在不行,晚上也要派人把城門打開,一舉拿下濮陽。諒那五十多個的女人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