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報朝廷也可?魯肅此言,稍稍出乎黃月英的意料之外。不過,眼看魯肅出言果決,不似一開始那種坦蕩君子的風采,黃月英也就明悟這不過是魯肅的搪塞之言,吳軍此次謀取巴蜀之地,應該沒有和曹操取得過溝通。否則,經過這麼長時間了,曹操也應該有所行動了。只不過,這魯肅竟敢如此說,吳軍應該還是有一定把握說服曹操的。
黃月英心中明悟,依然不動聲色的說道:“此事移交朝廷,倒也不必,我家主公受先皇遺詔輔國,自可代天行事。昔日,董卓上欺天子,下壓羣臣,把持朝政,還不是三公署名,聚豪傑以示正聽,還天下以清白。”
黃月英倒是一點也沒客氣,直接就把曹操當初假三公之名,傳檄天下的功績給竊爲己有了。只不過當初曹操也確實是假接着三公的名聲行事。如今別說是魯肅了,恐怕就是曹操這個當事人站在這裡,也說不出什麼來。
可不等魯肅組織好詞彙反駁黃月英以勢壓人,黃月英就已經接着說道:“況且,就是將此事呈報給朝廷,我軍也不需退出漢中。漢中乃鎮南中郎將張魯所轄之地,漢寧太守之職,乃朝廷軟命。而今,漢中盜寇橫行,張魯上請我家太尉出兵協助平叛。我軍在此,乃是理所應當,又如何會退去?而且,蜀中一脈,乃皇室貴戚劉益州所轄,劉益州之父,與我家太尉大人有舊,劉益州本人,更是與我家太尉大人世交。而今,蜀中不明不白被爾等竊據。我軍當然也要弄個明白,還劉益州一個公道。此時,除非你軍先退回江東舊地,歸還蜀中等地與劉益州,而後手上書朝廷評判,我軍才能相信爾等不是意圖謀叛。”
魯肅頭上的冷汗,一直就沒有停過。此時流得也就更厲害了。
魯肅先前能硬着頭皮說此事可上交朝廷公斷。那乃是魯肅在來之前,就和諸葛亮推演過的應變之一。雖然吳軍確實乃是揹着曹操悄悄的某圖巴蜀。擴大勢力。曹操若是知道真相。肯定也會不悅,可如今天下,劉明最強,曹操再不悅。諸葛亮和魯肅等人也斷定曹操必然不能眼看着孫權滅亡,劉明的實力進一步擴大。以至於曹操再沒有反手的機會。故此,魯肅纔會斷言說此事可交給朝廷公斷。交給朝廷,那不就跟交給曹操一樣麼。到時候,乾脆和曹操挑明瞭厲害,曹操十有八九,還是要站在吳軍這一頭地。
可如今,黃月英步步緊逼,不僅挑明瞭劉明軍力的強大,根本不在乎所謂朝廷的實力,還擺明了無論如何,都要先一步拿下蜀中再說。魯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魯肅不禁暗暗歎服聖人的高見:果然爲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子果然還要在小人之上。
不過,魯肅畢竟是一個老實人,老實人的優勢就是執著,也就是俗稱的認死理。魯肅此時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黃月英了,可臨行前諸葛亮的囑咐,那還是記得非常清楚,那就是以馬超和那些幽州的俘虜,換取漢中和一到兩年地休戰,實在不行,也要保持兩軍已劍閣爲界,兩年地休戰。如果還不行,就扣給幽州軍一個不愛惜部下將領性命的帽子,動搖幽州將領對劉明的忠誠心,詆譭劉明的仁義之名,從而在策略和聲勢上取得主動。
如今,魯肅被黃月英逼到如此境界,連此行地主要目的都還沒談,就落魄到自己地主公需要用行動來證明己軍不是謀反的地步。魯肅一咬牙,乾脆橫下心來,直接向黃月英說道:“黃軍師。我軍行事,乃是奉旨而行,劉益州,更是奉旨與我軍進行地交接。此時劉益州尚在蜀中與我主吳侯交接。是非功過,當用不着向他人證明。而黃軍師所言的張魯,據悉正是漢中的米賊,擁寇自重,擅稱郡守。乃是益州之患。我軍接管益州,穩定社稷,當不能容此等米賊存留。故派兵剿之。然,事後不久,有一將,姓馬,名超,乃西涼馬騰之後,自稱貴軍所屬,前來接管漢中,我軍疑爲匪人所冒,將其囚禁。然,不日,貴軍再次來襲,而且還大舉進攻。我主恐其中有所誤會,故才令我前來與貴軍溝通。以求化解。以免百姓受其干戈,污太尉大人之英名。”
魯肅這番話,十之八九,那都是真實之事。
最少在吳軍這一方是真實的,魯肅說起來自然也就理直氣壯。
黃月英暗暗心煩: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而至於關羽,張飛等人,則是震驚了。黃月英雖然在之前也有所料到,可沒有實據,也說不得準,說出來徒亂人意,故此也就沒和關羽他們說明。而此時關羽、張飛等人初次聽聞,馬起還沒爺死,當然都很意外了。以至於一時間都沒細想魯肅這一溝通、化解的說法,是不是與議和一致,是不是該把魯肅給烹了。
性急的張飛,率先一步就站了起來,蹦到魯肅身邊,抓住魯肅喝問道:“馬超在哪裡?如今尚且安好?”
張飛視趙雲爲弟,馬超乃是趙雲的拜弟,那在張飛得印象中就跟是自己的弟弟沒什麼區別。何況,這次張飛再次被趙雲所救,兄弟聚談的時候,趙雲也老提起馬超,並對馬選這個兄弟失陷,無比傷痛。這張飛自然也就更加印象深刻和關心了。
同樣,坐在帥案之後的關羽,此時雖沒有什麼表示。可關羽就是那種面冷心熱得人,什麼事都是在心裡的。尤其是關羽原本與馬超交戰之時,就對馬超無比欣賞,馬超歸其麾下之後,更是出衆。關羽對馬超自然也就更有感情了。
此時的魯肅,雖然被張飛的大手抓住之後,感到陣陣的疼痛,可魯肅心裡卻是無比高興的,幽州軍這面越是重視馬超,那就越是說明其籌碼的重要,這樣談起來,所能獲得好處也就越大。甚至有可能再次換得漢中。。
魯肅強壓興奮,平靜的說道:“張將軍,莫要心急。那馬超好好的就在我軍之中做客。只是看你如此情形,那馬將軍果然是貴軍之人了。
而貴軍如此來襲,也真得是因此誤會了。既如此,只要咱們的誤會解釋清楚了。馬將軍自然平安歸來。”
“什麼鬼誤會,分明就是你們抓了馬超,搶了漢中,還對我們天水展開進攻。這才什麼好解釋的。如今天水已經被我軍奪回來了,這漢中也被我軍收回來,你們再把馬超給俺老張放了,你們再哪來哪去。乖乖的從蜀中撤走,俺老張也就在我家大哥面都求個情面,暫時放你們一馬,就是了!”張飛心急,也不管旁人如何。一開口就把這個事給主魯肅和黃月英等人都是哭笑不得。
魯肅暗自低估:人也放了,還都得退回江東去。那我這趟幹什麼來了。也不知道張飛這個餘夥是真傻,還是裝傻。
而黃月英也在無奈:吃到嘴裡的肉,哪有人肯吐出來的?如今張飛還表現的那麼急切,那豈不是讓人明擺着知道馬超的價值和重要。
黃月英清咳一聲,對張飛言道:“三將軍,莫要心急,怠慢了貴客。魯將軍不是都說了要解釋清楚誤會,纔可放人回來的麼。咱們就先聽聽魯將軍怎麼解釋清楚誤會的好。”
張飛低聲嘀咕道:“什麼解釋誤會,分明就是摞人要挾,這手俺老張也不是沒幹過,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魯肅臉一紅,裝着沒聽見。議和、談判,那都是說的好聽,實質還真得像張飛所說的一樣。那就是靠着人質要挾,而這一手,也確實不是君子所爲得。
反倒是關羽等人聽了張飛所言之後,沒有什麼異狀,應爲確實像張飛所說的一樣,幽州對於這種行爲也沒少幹,以文丑勒索袁紹,以曹仁勒索曹操,哪都有經驗了。這一回,也就只當報應了。
關羽沉聲問道:“魯將軍,我家三弟所說,雖然不雅。可該清楚地,也都已經說清楚了。本將軍也不與你多弄玄虛,而今,你我雙方交戰,不論因由,終要有一個結果。不是我軍失利,就是爾軍潰敗,值此關頭。汝來此地,當然要有一個目的,你就明說了,你到底如何才能讓那馬超平安歸來?”
“好!關將軍痛快。那我就明言了。漢中本蜀益州之地。張魯也原本是歸屬劉焉所轄,而今,我主奉聖意接管益州,劉益州都與我主進行交接,這益州自是我主之地。貴軍先前不知,以致有此誤會,我主大量,只要雙方清楚了,也就不想追究,節外生枝了,只要貴軍退出漢中,我軍自當共送馬將軍及其部下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