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麼回事?于禁的腦子當時就是一陣混亂。
于禁身爲曹操手下大將,天下馳名,向來以穩健冷靜著稱。可如此突如其來的敵軍,還是打破了于禁的心理防線。
沒別的,正因爲于禁是一個大將之才,所以于禁纔看得更遠更明白。此時,曹操正在拼命抵擋幽州的三路大軍,其餘力已是不足,內地各城盡是空虛,可人家幽州軍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曹操內地,那些空虛的城池,如何抵擋?而沒有了內地根基,這些邊軍又如何維持給養?
而就算不考慮這些,此時這支部隊已經打到這裡來了,兩面作戰,那可不僅僅是防禦範圍增加了一倍,軍兵的壓力,緊張度,強度等等,那問題可多了去了。而且,這濮陽要塞的城防,原本也只是針對青州那一面的,這背後的城防,那也薄弱的很,實在是不堪一擊。這若是對方也有如同那霹靂神雷般的利器攻城。這可如何防得了?
于禁的腦子當時就大了。
然而,于禁旁邊的張秀卻沒有想那麼多。那張秀雖然在軍職上受于禁的轄制,可在品級上,卻不低於于禁。先前在青龍大營大敗一場。
被迫寄居於于禁之下。心裡早就憋着火呢。此時見城外有敵軍來到。
當即就想立上一功。
於是對於禁說道:“於將軍,敵軍新來,道遠而乏;又兼立足未穩,我軍以逸待勞,可出城速破敵軍,當可一戰而勝。”
此時于禁正在頭疼整個戰局的推演,聽聞張秀請戰,也覺有理。實在不成,也可試出對方兵力的虛實。于禁當即點頭說道:“有勞張將軍了。我當爲將軍擂鼓助威!”
張秀謝過,隨即點本隊騎軍一萬,殺出城去。
此時趙雲初到濮陽要塞。立足未穩,隨即得報對方開關衝出一哨人馬前來衝陣。趙雲急忙領兵上前。
好傢伙!如今的濮陽關前,已經是塵土滿天。那張秀的兇狼騎不愧是張秀壓箱底的老本。果然精銳異常,比曹操的虎豹騎還要出色,幾乎與幽州的重甲騎兵不相上下。趁着趙雲本隊剛到,陣型還沒調整開,迎頭就衝進了趙雲陣中廝殺。一時間,還真給趙雲的先頭部隊造成了不小地傷亡。
按說。趙雲先頭部隊的突騎兵,對付張秀這種突擊力見長的兵馬,那是根本不在話下的。只要運動開了,發揮騎射的特長,兩三個圈子,就能把張秀的這點人馬吃乾淨。
可如今,突騎兵的背後是趙雲的本隊,前隊地突騎兵要是跑了,後面的趙雲本隊來不及準備,那傷亡可就更大了。故此。趙雲的前部兵馬只能硬拼。於是,以突騎對厚甲騎兵,稍微吃了點虧。
不過。幽州的突騎兵都是精選出來的精銳,不僅僅是在馬上以弓箭傷人,本身的拼殺能力也是相當過硬的,錯過了一開始的突然襲擊,隨即也逐漸的扳回一些優勢。
但是!張秀實在是太勇猛了。以張秀爲首形成的尖刀陣型,普通地幽州軍士根本就不能阻擋其穿透。
趙雲前部先鋒張柯,與亂軍之中,見此情景,勃然大怒,大聲喝道:“敵將休得放肆!某家張柯在此!可敢一戰!”張柯一邊說着。一邊向張秀衝去,準備擊殺張秀。
那張秀一聽張柯喝喊,更是高興,正找不着領兵地呢。這到送上門來了。殺了他,估計這撥兵馬也就散了。張秀隨即撥轉馬頭,迎着張柯殺來。這張秀真不愧是北地神槍,亂軍之中,如走坦途。周圍的那些刀槍,全都進不了身前。很快就來到張柯切近。
“小子!死了之後記住爺爺叫張秀!做個明白鬼。”張秀殺到張柯近前。一聲歷喝,隨即抖槍就扎。
那張柯急忙招架,以張柯得武功,在幽州也算是二品武士的高手了,可是,如今面對張秀,只二三個回合,張柯就頂不住勁了。一個躲閃不及,被張秀一槍就紮在了大腿上,當時就開了一個二尺來長地大口子。張柯痛得好玄沒從馬上掉下去,連忙敗逃。
張秀本待追上一槍取了張柯得性命,可就在此時,左側一聲歷吼:
“某家廖化在此!敵將!拿命來。”隨即金風劈面。
張秀當即顧不得取張柯性命,急忙用槍一擔,磕開了這一刀。隨後擺搶就扎廖化。
張柯幸得此,在軍兵的掩護下逃得了性命。可廖化就危險了,那廖化本不過是太平島的一個小頭目出身,跟着黑山軍入了劉明的帳下,這幾年來積功也升上了團長。可廖化的武功,實在是不怎麼好說。雖說廖化也算是努力,在進了幽州之後,沒少努力提高個人素質,可奈何廖化的起點實在是太低,在幽州的武藝定級當中,不過纔是一個五品武士,比那張柯都不如,這面對張秀,那就更沒得比了。
說實在的,廖化原本也知道自己不行,只是看張秀殺的利害,那張柯危在旦夕,而且張秀有正在手邊,抽冷子來一下,背不住就把張秀殺了,這才一刀砍了過去。
可級別的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就算廖化沒有那一嗓子,憑張秀地反應,廖化要想在亂軍當中偷襲張秀,那也不可能的。何況,廖化還以爲張秀躲不過去,喊了那麼一嗓子。
結果,張秀擋過去了,隨即大槍展開,兩招就把廖化的大刀給挑飛了。分心一槍就扎向廖化。
按說廖化的武藝連張柯都比不上,大刀被張秀挑飛了,必然難逃張秀毒手,不過,廖化從太平道的小頭目,一直到黑山軍,最後熬到幽州軍的團長,那大小戰役經歷無數,雖然本身功夫不怎麼地道。可保命的功夫實在到家。眼看張秀一槍扎到。亂軍之中,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急忙一推馬鞍,廖化愣是硬生生的從馬屁股上滑下去了,摔在了地上,愣是躲過了張秀十拿九穩地必殺。
張秀氣得夠嗆,催馬上前,準備再給廖化補上一槍。可週圍的軍兵涌上。張秀只能先應付眼前,等殺開這一撥人,廖化已是無影無蹤。
張秀鬱悶無比,只得再往人多處衝殺。又殺了一會兒,張秀很是奇怪,爲什麼接連殺了那麼多的幽州軍兵,將官,這幽州兵還是不退呢?
他哪知道。幽州兵的核心,卻是那些基層將官,而高層則負責整體調動,只要那些基層的將官沒殺進,別說是一兩個先鋒、團長了。就是整個大軍地主帥被殺了,所有軍隊依然會執行主帥的那最後一個命令,直到一兵一卒。
而就在張秀髮狠之時,得到戰報的趙雲也趕到了。
站在高崗上的趙雲,只是簡單看一下局勢,就明白了。張秀的那些兵馬並不足懼。只是張秀太過武勇。以至於在軍中橫衝直撞,壞了陣型,這纔給張秀的那些兵馬留出了馳騁的餘地。
趙雲隨即令本陣盾牌手上前。立堅盾於地,二排架設長槍。爾後令前部軍馬左右散開,列爲兩翼。
隨着趙雲一連串的命令,軍鼓,軍號齊鳴,高大鮮豔的令旗不斷搖擺。趙雲前部地突騎兵,當即就分作兩部,向兩側退去,把中間的張秀部隊給亮了出來。
那張秀正殺的起勁,眼見對方兵馬全都散去。只以爲對方兵馬終被自己領軍殺散。越發得意,遂喝令部隊奮勇突進,以求獲得更大戰果。
可隨着那些向兩側奔逃的幽州軍散去,趙雲的本陣露了出來,明晃晃的大盾,底部插入地中,一面面緊緊排列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堅牆,不用試。光看着,就不是那麼好突破的。
張秀看到了,也是這麼想的。可張秀卻對自己的騎兵有信心。只是一排盾牌手,不可能擋得住自己騎兵突擊的。張秀隨即領着騎兵迅猛地衝了過去。
可就是在張秀騎兵離那道盾牌還有五十步地時候,猛然間,漫天的飛矛,鋪天蓋地的打來,這種近距離得攻擊,那飛舞地投矛,那可比弓箭厲害多了,原本對弓箭還能有所抵擋的張秀的騎兵,當時被這些投矛貫穿了一片。
張秀不知道,馬超當初的投矛手,如今早就成了幽州步軍的一個標準項目訓練了。而且,張秀也沒時間想這些。騎兵突擊,有去無回。
此時根本沒有給張秀調轉馬頭的機會,冒然調轉馬頭,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張秀只能咬牙向前衝!
在距離那道盾牌三十步的時候,張秀的騎兵又遭到了一次飛矛的洗禮,此時張秀地部隊只剩下不足一半了。
可張秀依然只能向前衝!
然而,在張秀距離那道盾牌只有十步的時候,張秀絕望了。那些盾牌之上,全都架起了長長的刺馬槍。
張秀前排的部隊,根本沒有任何轉向的機會,直挺挺的就衝上了那些刺馬槍,隨即被貫穿了,挑在了半空。而那些裝載盾牌上的騎兵,也沒有造成意料之中的傷害。那幽州的盾牌,除了有立木幫助盾牌手支撐盾牌之外,那些盾牌橫向之間也是有插銷地,數十面盾牌連在一起,個體的衝擊力,也隨之被分擔了。
而此時,分散向兩翼的幽州突騎兵也隨之包抄回來,強勁的蹶張弩突射,掃蕩了張秀剩餘的所有士兵。
短短的時間內,除了張秀武藝高強,在這鉅變中保得性命之外,再無一倖免。可張秀卻也是身陷包圍之中,縱使張秀再是神勇,恐怕也是不能防得了幾輪弓箭齊射。
張秀驟然間由勝利的雲端摔落到地下,那真是百感交集,忍不住大聲吼道:“北地神槍張秀在此!誰敢與我一決死戰!”
張秀的大喊,不過是一個武者不甘的怒喝。並沒有期待真的有人會迎戰。畢竟此時已經不需要再有人與他決戰了。他所有的兵馬都死絕了,只要再來兩輪輪射,他張秀不是神仙,那肯定是必死無疑。
然而,張秀的怒喊,卻讓趙雲心中一動:北地神槍張秀?
趙雲隨即傳令暫不放箭,然後對身邊的行軍司馬黃旭說道:“黃司馬,此地暫由你待令。待我前去與他問話。”
黃旭這個彆扭啊。想當初他跟着文丑的時候,那文丑就是不愛在本位上呆着。老自己跑到陣前去。如今,這個趙雲,比那文丑穩健多了。可今天怎麼也犯這個毛病了?
黃旭當即勸阻道:“將軍,帥不離位乃幽州軍規。將軍身爲主帥,豈可輕上陣前?且,如今敵軍之剩一將,如其不降,亂箭齊發,立成齏粉。何勞將軍親往。”
趙雲笑道:“正是敵方只剩一將,本將軍纔要上前。他獨自一騎,叫陣於我幽州軍前,我若是不應,即使殺了他,也是讓天下人小視我幽州軍無人。何況,此人頗有膽氣,武藝又高,本將軍也想收服與他。
爲我大漢效力。怎麼的?難道你還怕本將軍傷在他一人之手不成?”
黃旭無語,只得讓趙雲去了。
趙雲來在陣前,對張秀抱拳拱手說道:“在下趙雲,乃本路軍馬主帥,將軍可是北地神槍張秀否?”
“然!正是某家!你且拿上兵器,與我決一死戰!”張秀看趙雲出陣,大喜過望。張秀原本都等着死了。現在不光有可能拉着敵方主將一同死。這要是能生擒趙雲,以之爲憑,甚至有可能逃出生天。
張秀當即興奮陰陽一合把,抖了個槍花,來一個雲龍探首,擺了一個架勢。張秀可不想因爲對方沒拿兵器就出手,留下話把,給對方以多勝少的機會。
但是!趙雲一看張秀這架勢,當即就樂了,連槍都沒拿,說了一句話,好玄沒讓張秀從馬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