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早上六點整,天還沒亮蕭遠悠就開始整理功法典籍,獨自一人……
因爲六如寮的其他人學會了睡丹這招,但他們還在初階,註定要比蕭遠悠晚起六個小時。
蕭遠悠在這個本就寬敞的客廳裡形單影隻,更顯孤獨無依。
看着手邊那個李師孚留下的錦囊,蕭遠悠大聲抱怨:“難怪她走得那麼幹脆利落!”
中午十二點,大家才紛紛起牀,一臉精神煥發。不過蕭遠悠則悵然坐在那裡,滿腦子昏昏沉沉,兩眼發虛。
陽鑫道:“師弟你熬夜了?”
“屁!是因爲你們睡覺我加班的不公平待遇導致的心理不平衡,從而引發了十倍於工作量的疲勞度和悲痛感!”
陽鑫對蕭遠悠很順從:“那我們這就來幫忙。”
“幫個蛋的忙啊六個小時還整理不了這點東西不就算是廢人了嗎!”蕭遠悠猛拍那一沓文件:“還有這裡必須置一套打印設備了好嗎!爲什麼屁用沒有的遊戲主機會在這裡佔這麼大位置啊!”
“師弟息怒,師弟寫得一手好字……”陽鑫說了此生最大的違心話。
“還敢跟掌教拍馬屁!”蕭遠悠這次一拍桌子,初入三葉境界沒控制好力道,整個茶几猛地一震,杯盤一跳,一個蛋撻落在地上。
朱嘉森凝神道:“息怒啊師——跐溜!”蛋撻鬆脆的表皮喀喀作響,蛋汁被鞋底硬生生擠了一地。
蕭遠悠一愣,因爲從他這個方向能看到、能看到公子的眼神,雖然看上去神態沒有變化,但那一秒內,眼中竟佈滿血絲……
“哎喲,怎麼地上這麼滑……”朱嘉森看到那個蛋撻,沒事人一樣把它剷起來放在桌上:“嗯……”
沉默,沉默,一片沉默——
蛋撻這種東西,剛做出來賣相都不好看,別說踩上一腳,那形象完全像是廁所裡剛出爐的硬通貨。
在場朱、陽、蕭三人靈光一動,心有靈犀地想到同一個抉擇:大姐頭的憤怒和地上的翔,到底哪邊好接受一點?
這是個問題。
瞬間,朱陽兩人破窗而出!
蕭遠悠可沒那身手,嘴角抽搐着:“嗯……大姐要不要先坐下幫我理一理目前睡丹功的基礎理論,對照一下有沒有錯誤……”
公子什麼也不說,就把他看着。
“呵呵,看來是時候爲師兄們做點事了……”蕭遠悠拿起那塊蛋撻,義正言辭:“他們這樣不珍惜糧食!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爲了讓他們重歸正途,我覺得很有必要讓他們倆知道食物可貴,粒粒皆是辛苦得來的。”蕭遠悠拍案道:“與其讓他們這樣,我們當師兄弟的坐視不理就太缺德了,來、大姐頭,拿好,趕快去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公子接過蛋撻,拍着他的肩膀:“我有事出去一下。”
“嗯!一路走好!”蕭遠悠手裡晃着手絹:“一定要好好教育他們!”
…………
還是中午十二點,瀰瀰才慢慢起牀,一臉睡眼惺忪。不過蕭遠悠則悵然坐在那裡,滿腦子昏昏沉沉,兩眼發虛。
瀰瀰道:“大哥又熬夜了?”
蕭遠悠順着破爛的窗戶看向外面的朝陽:“瀰瀰。”
“在吶。”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壞蛋了,瀰瀰還會喜歡大哥嗎?”
“大哥不會變壞啊。”
“誒?爲什麼?”
“爸爸說過,你如果變壞了,他就會把你帶到他那裡去變成好人的。”
三叔是警察、叔是警察、是警察、警察、察!
“咳咳,記憶是痛苦的根源……我還是看開點吧。”蕭遠悠在桌上留下字條:回來對照一下,檢查疏漏。然後帶上瀰瀰:“洗漱,出去吃飯。”
午飯時,兄妹倆聊到一個話題:
“大哥,剛剛想起一件事。”
蕭遠悠卷着米線,像啃棉花糖一樣咬着:“什麼事?”
“爸爸打電話來,問我的近況?”
“噗!”一陣寒意,從蕭遠悠頭頂滲入背脊:“你、你怎麼說的?”
“他問什麼就說什麼啊,就說最近在教訓人啊、打架啊、替你搶東西啊、跟着一羣很神秘的人一起假扮黑社會啊(此人腦中只要拉幫結夥的都是黑社會)。”
“不是吧……”
瀰瀰喝了口雞湯,氣定神閒:“還有,他問我們在哪,我就說我們現在住在山裡。”
“完了、我死了,我死定了……”那個溺子族的三叔可是練武之人,蕭遠悠三葉了有什麼用?像他這樣的叔一隻手能吊打八個。
蕭遠悠現在極度後悔沒有沒收這個傻妞的手機——好吧,其實她有些話說得都沒錯,邪教比黑社會厲害多了……但這話說得一點藝術性都沒有!你就不能說這是地方社團嗎?聽上去都好聽點吧!
完了完了,再怎麼也不能改變目前三叔腦海中出現的畫面,蕭遠悠崩潰邊緣,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說我們在哪?”
“爸爸正問呢,不過說到一半手機沒電了,我正在充電——呃……大哥?”
蕭遠悠一把搶過瀰瀰的手機拆掉了電池,然後在桌上自己手機響起來的瞬間,一個凌空抽射把它踢出了窗外。
“ok,ok,讓我總結一下……”蕭遠悠深呼吸一次,隨後安然道:“瀰瀰,咱們今年就在這邊過中秋了吧。我叫人給你買月餅來……”
“好啊,但爸爸會不會很寂寞?”
“放心,有三嬸呢,他們夫妻恩愛,還有老爸陪他們,我們不應該去打擾。再說距離產生美,我們和他們先保持距離,然後再去見面,就會達到小別勝新婚的絕贊效果。”
瀰瀰吸着筷子點頭:“嚯——”
“嗯,就是這樣!所以你去休息,手機放我這裡先,玩物喪志,要專心修煉云云……”
蕭家的長孫蕭遠悠,終於在名爲“私奔”的禁斷之路上以百米衝刺的勢頭開始了一路狂奔。
“說什麼呢!會說人話嗎!”
總之這個人又捲入了一場家庭紛爭之中。
回去之後,蕭遠悠看着鼻青臉腫的朱、陽,還有八叉着腿坐在一邊的公子姐,第一句話:“三天之後的中秋節怎麼過?”
朱嘉森正用冰塊敷臉:“中秋晚上陰氣很盛,適合練一些驅鬼式神的符篆術,不過我們道派沒有這方面的專攻。”
陽鑫一邊擦紅花油一邊道:“但畢竟我們是南派篆中人,師弟的意思是讓我們也在這方面搞點研究吧?”
公子突然擡頭看着天花板:“月餅?”
蕭遠悠打了個響指:“就公子姐說對了,月餅,我是說中秋節我們這羣人怎麼過?人,不是道。修道修傻了吧你!”
陽鑫道:“要不然門派裡辦個晚宴?”
朱嘉森搖頭:“道士道士們都不興這一套,我們願意辦別人不見得願意來,到時候氣氛就差了。況且……大家上山修道,大多數原因就是不願接觸山下的瑣事和風俗,如果提出這件事,大家或許會覺得麻煩,不能自如和隨心所欲。道士們其實很閒,也願意閒下去纔會修道。”
看來朱嘉森的穩重和不緊不慢,是閒出來的。
蕭遠悠嘆道:“真是你內心的真實寫照。”
“嘿嘿……只是些猜測。”
“那就,繼續工作吧。”蕭遠悠泄氣道:“正好爲了後面的功法做試驗,《御劍圖》也還沒有進展,我得再去一趟亂真幻境。”
衆人:“行啊。”
“不解之謎。”蕭遠悠發自真心的提問:“爲什麼這羣道士們陡然正經起來了,我反而感覺到不適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