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悠下了飛機先用新手機聯絡了純白:“喂?你那邊很吵啊?現在什麼情況?”
白羽珊那邊用微小的聲音道:“咳咳,下元大祭還有三小時正式開始,現在想要了解‘武當山下元大祭’的朋友們,直接進我直播間吧。”
“哦,知道了。”
蕭遠悠拿出手機關注了主播純白,直播實況——
畫面裡是一個人山人海的山頂廣場,大型田徑運動場的規模,看樣子能容納兩到三萬人,幾乎都是道士,席間才滿了兩成,看來開幕式還早着。
切換回了主播模式,蠢白就顯出一種不一樣的精明幹練。
她起身先走到高地,四處轉了一圈,確認視頻內容,解說道:“這地方叫做【碧水瓊臺】,是武當山三十六觀中最大的道觀,只有重要祭典和活動時纔會啓用這片風水寶地。”
應該她受到了身邊某人關注,畫外傳來一句:“沒事沒事,我自言自語,不用管我。”
然後她就開始介紹評委和主要門派,蕭遠悠認真地聽着。
其他人就就把情報收集方面交給了蕭遠悠,然後給他手裡拿着條棍,前面人就牽着他四處走。遇到擁擠處,旁邊人都自覺讓路:“快給殘疾人讓路。”
他們現在要找到來接洽的人給他們引路,因爲今天參加下元大祭的道士和旅客所走的路線並不相同,需要有人帶路。
此外,蕭遠悠他們不是穿着道袍來的,要從人羣裡面識別這羣人,不可能是閉目冥想、感受原力,只能和一般人一樣:舉牌。
公子眼力好,出門不到三秒,示意右手邊一個不大的黑板白字,上書“靈寶道”三個字。
“是亂真道的道長嗎?”那人說這話時,他身邊幾個舉牌的人神色一凜,肅然看着蕭遠悠一夥人。
這是一個看上去頂機靈的小夥子,平頭,穿着棕色夾克,應該才二十歲前半,透露出一種社會人的精明。
朱嘉森過去道:“是我們。”
那人立即討好的笑着:“我今天是有緣分了,真的看到仙人下凡,不過你們怎麼不駕劍飛過來——”
公子冷冷掃了他一眼,陽鑫乾咳兩句:“咳……”
他才注意到身邊有人對他們過分關注:“哦哦,不好意思哈。”
今天來這參加武當山下元大祭的,大多都是與此有關的人物,要麼是武館師父,要麼是道派弟子,對亂真派飛劍劍技的傳聞早就如雷貫耳,就這麼一小會兒,衆人已經引起了不少關注。
要知道人出名了不只是好處,也有那些摩拳擦掌地想見識一下御劍術是真是假,要不是看這裡保安是拿槍的,早就上來討教了。朱嘉森爲了避免節外生枝,讓小哥帶他們先去武當山。
“哎,好,道長跟我來。”他點頭示意幾個人跟他出去,上了一輛麪包,他邊發動引擎邊道:“這兒離武當山近,我也拉了不少人了,半個鐘頭就到。我順路再去接另一個人,就一個人,順路我給一起捎過去,免得再跑一趟。行啵?”
道士修的心寬,有什麼不可以,衆人沒意見。
坐在副駕駛的人慣例是要陪司機聊聊淡鹹話的,朱嘉森扛起了這個任務:“小哥現在要去哪接人?”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湖北味兒普通話:“不遠,就在西站,那火車這個點兒正好到站,其實本來他應該坐飛機,但這老頭觀念比較傳統,非要坐火車,年年都這德行。老來倔,改不了了。”
“武當上每年大小活動不下十場,你記得住?”
“我對那老爺子映象特深刻,你們等會兒看着他就懂了,這老頭兒,那忘都忘不了。”
到了火車西站,那人拿着一面牌兒,下去了不到十分鐘,引着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老伯走過來。
那老人的腰背已經挺不直了,但他還是盡力地昂着頭,神色雖然不見得多好,但他的面容表情都很神氣。手上沒拿柺棍,衣着有些單薄,像乞丐,但很整潔。
他兩手就背在身後,高高的昂着頭,的確像是一代年力衰弱的大俠風範。
“哇,這老者的確見之印象深刻——”
鑫哥剛說完,那老頭因爲仰着頭不看腳下,一腳下去踩空,直接從三十幾級臺階上滾了下來。
他望着從車裡探頭的陽鑫,淡定的道:“姑娘,麻煩叫醫生。”
衆人暴汗。
鑫哥則是大驚失色:居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性別。
又耽誤了半個多小時,衆人才從醫院動身前往武當山天柱峰。
每個大門派都有一座山峰,亂真派自己就有自己的“北峰”以及“三山連環”。而武當山的主峰就是天柱峰,號稱:一柱擎天,高聳入雲,那山頂金殿藏於雲海之上。山上的道士每日在這裡早課,觀賞日出東方、雲海翻浪,那種磅礴氣度,實在讓人心慕不已。
“我倒是來過武當山,金頂的氣氛很玄奧,雖然沒在那見過日出,但也感受得到那種神秘的自然感,怎麼咱們道派的風雷臺就沒有啊……我聽海鳴師伯有云:道教【七十二福地】,第六十五地就是指武當山天柱峰。”
朱嘉森笑道:“師弟,那是因爲你沒去過天問峰的頂峰。道教【三十六洞天】,我們亂真道的武夷山洞天就在之內。”
“小夥子見識不錯,哪來的呀?”那大爺在他們身邊搭話。
衆人現在是要去天柱南的太和宮側面,直通那裡要徒步過去。而他依然是揹着手,昂着頭,還不叫人扶,衆人都怕他一個失足直接滾下去,前後都照料着人怕他腳滑。
這地方滾下去,你就是十八銅人也得摔成十八段銅人,那時候叫殯儀館都不接活了。
“我們是武夷山那邊來的。”蕭遠悠過去搭話,“不知道大爺您是哪來的?”
老者神色還是很高傲:“哼,武夷山靈寶道的山頭,怎麼會有你們這麼年輕的道士?這下元大祭不是過家家,臺上是要看真功夫的,不想出洋相就早點回去吧。”
哄老人得像哄孩子一樣,蕭遠悠深諳此道:“嘿嘿,我們只是支流小派,過來長長見識罷了,大爺怎麼稱呼啊?”
“老夫姓李。”
“那李爺爺從哪裡來的呀?”
前面引路的小哥突然發了聲笑,又裝作沒事。
“老夫乃是【東武當山】掌門人,剛從浙江金華過來。”
公子眼睛一亮:“火腿。”
李老不悅:“怎麼一說那就是個火腿,那窮地方就只有火腿似的?”
“彆氣彆氣,我大師姐好吃慣了,見怪不怪見怪不怪。”
“道士清心寡慾,怎麼貪點口舌之慾?”
蕭遠悠不置可否,轉而言道:“不過李爺爺既然是掌門,怎麼沒有門人來伴?”
這不算是試探,因爲就算亂真道這隻四十幾個人的小門派,掌教動身也有幾個門人踩點,再加上一衆精銳弟子隨行才動得了。而既然是所謂的“東武當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鬼,但聽上去感覺就不是個小門派,怎麼會讓掌門自己摔下階梯還要陌生人叫醫生。
老者傲色如常:“門人……沒有。”
“不,我是說您的徒弟們呢?”
他神色有點惆悵:“弟子嘛,曾經還有,現在就沒有了。”
“啊?那師兄弟輩呢?”
這人頓時神氣道:“老師父當年傳的,就剩我一個。”意思還是:“沒有”。
“嗯……”蕭遠悠張了張嘴,然後眼神示意朱嘉森:你搪塞一下這老神經病,別浪費我時間。
“呵呵……”朱嘉森擦了擦汗,過來道:“長者爲尊,我來扶着您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