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整個人愣在了當場,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卻已經雙目有些微微泛紅。
面對左風這一番真情流露的話,他明白對方句句發自肺腑,這讓已經徹底喪失了求生意志的琥珀,又在心底裡萌生出一絲生的希望。
斯奇等人的來到,已經吸引了周圍那些負責警戒之人的目光。他們都想要知道,從哪裡冒出了這麼一幫子大草原強者。那些人探頭探腦的向這邊張望,看到了被救醒過來的琥珀,一個個臉上不經意間浮現出一抹喜色。
可是琥珀在周圍掃視了一圈,眼神反而變的黯淡。因爲他沒有看到半個康家之人,這說明這次的營救,與康家不曾有任何的關係。他現在還不知道,康家眼下正忙碌的四處掠奪資源的地盤,根本就沒有功夫理會這已經沒什麼價值的琥珀。
察覺到琥珀神情變化,左風目光閃爍,隱隱猜到了琥珀心中的想法,沉聲說道。
“記得我們剛剛離開新郡城的時候,我們兩人曾經在小船中長嘆過一次。你說過超級世家和大家族培養武者的目的,就是在利用武者。他們沒有榨乾其價值和潛力前,是絕不會隨意丟棄。可是當其成爲負擔和累贅的時候,也絕不會又任何猶豫,會直接拋棄掉。”
這番話說出來的同時,在場除了雍顯和斯奇兩人神色還算正常,其他幾個人的臉色都微微一變。
出生在超級世家,或是後來被大世家收養,其結果就如組左風說的那樣,成爲家族豢養的工具。他們雖然會因爲背後的大勢力而感到驕傲和自豪,可這也僅僅是表面而已,其中的辛酸實不足爲外人道。
而左風轉述琥珀的話,無形之中也正說到了這些人的心坎之中,這讓周圍的人心中彆扭的同時,卻又半點無法反駁。
好在左風也根本不是爲了給其他人難堪,他已經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有些事情我們無法改變,我們出生在哪裡,我們在什麼環境下張大,可是有一點我們還是能夠把握的。”
“不是生死吧?”一旁的雍顯沒心沒肺的嘀咕了一句,斯奇狠狠的白了對方一眼。其他人雖然未理會雍顯,倒是稍稍沖淡了有些尷尬氣氛。
根本就沒有理會雍顯,左風直接說道:“能夠掌控的是自己的心,只要我們的心不死,就沒有什麼能夠真正束縛住我們。
當初我曾經說過會讓你脫離康家,以一個徹底獨立的方式走出康家。至少這一點我現在做到了,將你從澤城救出來的那一刻起,你便已經是一個獨立的人,獨立於任何家族之外的人,你就是你,你叫琥珀。”
看到琥珀那已經變得黯淡的目光,漸漸煥發出一絲生機,左風繼續說道:“我們之間還有約定,我對你還有另外一個承諾。就是同你一起努力,讓你琥珀的家族可以脫離康家,能夠恢復當年的榮耀。”
這些當初左風說過的話,此時再次道來,卻有着另外一番味道。尤其是過去這麼就,自己現在又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左風卻能夠將當初的承諾,幾乎一字不差的說出來,琥珀的目光也隨之變得堅毅起來。
這一番話觸動的不僅僅是琥珀,其他家族的強者,一個個也豎着耳朵聽着。如果單純的聽左風的話,任誰都會覺得太過冠冕堂皇。可是大家都立刻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一場大戰,想到左風一切的努力不就是爲了實現自己的承諾,實現對眼前琥珀的承諾麼。
左風,言出必行,有諾必踐,這就是眼前這位感氣期三級的青年人。這就是玄武帝國新鮮出爐的新一代藥子,修煉上,煉藥,煉器,符文陣法和醫道都有着過人天賦的青年人,卻能夠爲了一個被自己家族放棄的小武者,甘心以身犯險。
雖然沒有多說,可是大家對左風的好感又多了幾分。這就是左風,他不需要刻意去標榜自己,他的存在就能夠感染身邊的人,可以無形之中將周圍的人凝聚到一起來。
“胡三餵你服下鳩鳥之血有多久了,我們……,你知道這東西是鳩鳥之血?”
剛剛問了一句,左風立刻就驚訝的瞪大雙眼,因爲這琥珀竟然知道自己服下的是什麼。
點了點頭,琥珀說道:“這胡三心機的確深沉,他彷彿早就算好了你會來這裡將我救走,所以他對我絲毫沒有隱瞞。他講清楚了鳩鳥之血的來歷,他也說明了想要活命,只能夠服下鳩鳥之心。
而且他當着我的面餵我服下的鳩鳥之血,並且告訴了我需要多大一塊鳩鳥之心,才能夠化解這血對我身體的破壞。”
沉默了一會兒,左風冷冷一笑,說道:“這纔是我認識的胡三,哼,果然是將每一步都考慮進去,連可能發生的變化都一點不漏。
如此說來,他應該也告訴了你,想要獲得那鳩鳥之心,到什麼地方去找他了吧。”
面上露出了矛盾和爲難的神情,好一會兒,琥珀才說道:“他的確告訴了我他所在的位置,可是……可是那肯定就是個陷阱,去那裡找他,我們只會陷入險地。”
擺了擺手,阻止琥珀繼續說下去,左風冷聲說道:“菊城和澤城也是他的佈置,也同樣是他針對我的陷阱,可我們不一樣將你救出來了。”
“可是他手中未必有那鳩鳥之心,八階魔獸的心臟,這可能實在微乎其微,我不想……”
沒有等琥珀說完,左風就厲聲說道:“我想賭,我就是要賭,哪怕就只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一定要去搏一次。”說話的時候,左風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左風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卻感到周圍一陣壓抑和沉默。下意識的看向周圍,卻見幾乎所有人都沉默着將頭轉開,不敢與自己的視線接觸。
雖然左風願意去拼去搏,可是這些人卻不想去。菊城是左風三人喬裝改扮行動,澤城是有了準確的情報,趁敵人不備施以雷霆手段,以有心算無心纔有如此輝煌的戰果,而且功勞薄內還要記上玄滅派來的那四名納氣期強者。
可現在胡三等於是好整以暇,擺開陣勢撒下大網,就等着左風踏進來。這樣去與送死無意,他們又怎麼願意陪着左風發瘋。
剛剛太過激動,完全沒有考慮到別人的感受,此刻左風倒是冷靜了一點。目光瞬間落在了斯奇等人的身上,驚疑的說道:“你們想到我們是出了澤城往北而行,那麼其他人恐怕也能想到這一點。而你們能夠沿着蹤跡尋過來,那麼相信其他人也能夠做到。”
猛地擡起頭,向着四周看去,左風高聲說道:“大家將周圍的痕跡簡單清理一下,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
“等等,你慌什麼!”
看着左風已經發布命令,斯奇又好氣又好笑的出聲阻止,隨後才指着卓塔說道:“我卓哈哥是部落裡面有名的獵手,他追蹤獵物可以在任何天氣,不論颳風下雨,甚至是獵物走過月餘,他都依然能夠追蹤。
試問,這樣的能力有幾個人擁有,就算猜到了這個方向也絕不可能一樣追蹤過來。而且我們一路走,我已經吩咐卓哈哥,將那些蹤跡都清理掩蓋,如此更不可能有人追蹤過來。”
斯奇如此一說,左風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隨即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先不要動。
可是暫時的問題解決了,琥珀身中那鳩鳥之血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大家的擔憂不無道理,如果這樣莽莽撞撞的衝到胡三那裡,恐怕不立刻陷入到對方的圍攻之中才怪。
以自己對胡三的瞭解,對方在那裡佈置下的手段,絕對是自己想象不到的。胡三手中也不知是否真的有鳩鳥之心,爲了這渺茫的希望冒如此之險,也不怪大家如此表現。
想到那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胡三,左風就感到腦子有些隱隱作痛。現在他倒是克服了這胡三的陰影,不會因爲懼怕他而無法正常思考,可是面對此人多少還是有些難以施力的感覺。
恰在此刻,左風腦中突然之間跳出了一道身姿曼妙的身影,那風姿綽約的容顏上,閃爍着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眸,段月瑤。
正感到頭痛之際,這段月瑤卻是一下子浮現在腦海中。這聰明伶俐的丫頭,單憑機關算計絕對不弱於胡三。
與此同時,臨行之前段月瑤說過的話也一下子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出其不意,借力打力。’
自己對菊城和澤城的行動,的確是巧妙的避開了對方的佈置,行動之時也完全採取的主動,正是做到了“出其不意”。
腦中想到“借力打力”的同時,左風忽然感到腦中靈光一閃,同時腦中一個惡毒的計劃已經緩緩成型。
‘不錯,出其不意,借力打力,這的確就是最好的方法。不過這段月瑤的消息如何會如此靈通,且對於全局能夠看得如此清晰,真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有什麼預知未來那樣的神通。’
心中感嘆之餘,左風的嘴角已經輕輕勾起了一絲弧度,琥珀,雍顯和素健三人見到,都不禁眼前一亮,這左風定然又有新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