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目光電光火石之間交匯,雖然左風已經做了改扮,可是段月瑤依然一眼就認出那道熟悉的背影。
而對方經過刻意改扮,顯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段月瑤更不會直接道破。
左風雖然看到段月瑤時難免大吃一驚,可是在彼此目光交匯的瞬間,他也從段月瑤的眼神變化之中讀出了其他味道,因此他也同樣沒有打招呼。
兩人在此刻都十分克制,左風留意觀察了一下段月瑤身邊的武者,並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裝束也明顯是家臣服飾,更不明白對方爲何要那般緊張。
此刻段月瑤身邊的遙秋兒,似有所覺擡頭向這個方向望來,短短一瞬間,她也立刻認出了左風。
衣袖一緊,被身邊的段月瑤輕輕一扯,反應過來的遙秋兒匆匆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跟在段月瑤身邊一同向着城內徑直走去。
‘這兩個丫頭行爲如此詭異,好像所處的境況比我還要危險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心中不禁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無論如何左風也猜不到段月瑤和遙秋兒此時的情況。
發覺左風腳步放慢,琥珀不禁轉頭看來,卻聽到左風低聲傳音過來說道:“左側有一大羣武者剛剛入城,段月瑤和遙秋兒在隊伍中,不要與他們有任何交流,引起對方的注意,留心觀察一下他們兩人身邊的武者有什麼特別之處。”
心中微微一驚,得到了左風的吩咐,琥珀好像在扭動發酸的脖子一般,隨意的向着身側不遠處的一羣武者看去。
他當然一眼就認出了段月瑤和遙秋兒,與左風一樣,在短暫的錯愕後,眼中是濃濃的不解之色。不過他卻沒有忘記左風的吩咐,目光快速的在段月瑤身邊的武者身上掃過。
像琥珀這樣的人,自小就被家族做過特殊的培養,只要他刻意去記憶的人,即使許多年不見,甚至叫不出對方名字,可是依然還會有一些模糊印象。
眼前這些人的容貌和特徵,被琥珀快速的比對着,雖然隊伍頭前的武者已經快要離開視線,隊伍末端還有一部分人沒有進城,琥珀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轉頭看向左風時,小聲的說道:“只有一小部分段月瑤和遙秋兒身邊的武者,是我以前曾見到過的。其他的不論是在藥門,或者是遙家都應該是不曾露過面的存在。
他們的服飾雖然可以肯定是兩個家族,可是身份上我卻不是很肯定。不過瞧着其中那一小部分我認識的武者,並沒有任何不自然的神情,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皺眉沉吟少傾,左風突然搖頭說道:“不對,其中肯定有問題,那些你熟悉的人,是不是在那羣武者的中央,靠近段遙二女的位置,其他不熟悉的武者散開在外。”
聽了左風如此一說,琥珀也好似被瞬間點醒,眼睛猛的睜大,不敢相信的說道:“是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現在的遙家和藥家在玄武帝國可謂如日中天,很難想象會有什麼勢力敢打她們二人的主意。”
搖着頭,左風臉上也露出了費解之色,剛想要開口,卻聽到後面有人咒罵着吆喝道:“給老子快一點,你們這幫該死的傢伙,害得哥幾個中午飯都沒吃,想要討打不成!”
開口的是一名負責押送的城衛軍,只不過滿口髒話與地痞無賴毫無差別。不過這番叫喚倒也立竿見影,隊伍整體速度也立刻隨之加快起來,左風幾人也自然被裹挾着快速朝前走去。
押送左風的隊伍在前方一轉拐進偏街,而段遙兩人的隊伍卻依舊徑直前行,繼續沿着寬闊的正街朝闊城之內走去。
遠遠的左風與段遙二女眼神再次一觸即收,表面上看出有任何異常,便各自跟隨隊伍去往不同的方向。
左風能感覺到,段月瑤眼神之中傳達出來的意思有兩個字“救我”。可是左風心中卻有些糾結,他現在屬於泥菩薩過江,自己下一步要遭遇什麼還說不準,哪裡有能力去幫助對方。
‘涸轍之鮒,皆爲困局。我雖有心救你,奈何我還要先想辦法自救,如此局面真是始料未及!不過我會尋找機會,你們一定要安心等着我,有段月瑤這位智囊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纔對。’
跟隨隊伍不斷前行中的左風,感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重。進城之初他還只是想着要如何利用陣法傳送離開,可進城之後才發現局面如此複雜,可是就算有些複雜,左風依然相信有辦法解決。
可誰能想到,進入闊城這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突然冒出了段月瑤和遙秋兒這麼一檔子怪事。如今還不清楚兩人的具體情況,眼下最爲棘手的問題一下子有多出了一件。
不過就算有再大的困難,段月瑤和遙秋兒兩人左風都必須要救,不論是兩人曾經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是彼此間的那份情誼,左風都不可能袖手不理。
左風暗暗思付之際,衆人已經在押送下七拐八繞的又再次回到了另外一條主街之上。這條街道雖不及入城時的大街寬闊,卻也足夠容納三駕馬車並行,而且這條路上的行人數量也很多,看起來頗爲繁華。
左風一邊不斷的觀察自己走過的各處環境,一邊將之記在腦中。這闊城他第一次來,對於一切都還很陌生,好在他的方向感和記憶力都很強,所以現在還能夠清楚的判斷出自己此刻所處闊城的大概位置。
隨着不斷前行,在隊伍前方能夠看到一座很大的牌樓,牌樓十分高大,而且看起來也非常的新,似乎剛剛建成不久。
遠遠的能夠看到兩個碩大的燙金字,十分醒目的“畫府”二字已經映入眼簾。其他人倒還好一些,琥珀在看到之後,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咦”。
身邊的左風,伊卡麗和唐斌齊齊轉頭,看來的時候,琥珀趕忙小聲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畫家,鬼家,王家,素家這些個超級世家不同於其他世家,在帝國之內都是‘僅此一家,絕無分號’的存在。
而這些個家族被稱爲‘府’之前又冠以家族的名頭,而只有家族在帝都的府邸纔可以,其他地方只能採用別苑,別館,或者使用商鋪名稱,或者是所在城池的名字。
如今這裡被稱爲‘畫府’,其中必然有一些咱們所不知道的隱秘,很難想象這裡的城主和其他家族會允許他們打出這個名頭。”
此話一出口,伊卡麗還是那樣滿臉淡漠,可左風和唐斌眉頭緊鎖,已經有些詭譎的局面,如今似乎又變得更加難以捉摸起來。
對於有着“華府”兩字的牌樓,大多數人都表現的如伊卡麗那般木然,畢竟沒有幾個如琥珀那樣對於帝國高層的一些規則瞭解的如此清楚。
隊伍在不斷前行,很快就穿過了牌樓,後面的街道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左右兩側的商鋪卻有些許不同,因爲每一間商鋪的牌匾上,都有一個非常突兀的“畫”字。
之所以說其突兀,因爲那“畫”字明顯看出來是後加上去的,並非是牌匾製作前就有。看到這一幕,同那座嶄新的“畫府”牌坊,再聯想起琥珀之前說過的話,隱約間左風已經猜到了一些。
就在這時,隊伍忽然停了下來,左風這才留意到前方街角處一座府邸大門赫然聳立,那府邸大門之上甚至連一塊匾額都沒有。
“看樣子,這畫家應該在搞事情?”琥珀擡頭看了一眼那府邸上方空蕩蕩本該掛有匾額的位置,忍不住說道。
點了點頭,左風接口說道:“估計與前段時間帝都的事情有關,這兩個家族畢竟是老牌超級世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顯然他們不甘心就此沒落。”
頓了頓,左風又續道:“好在咱們幾個人修爲隱藏的都很好,在這些人中並不會引起注意,一會兒我們儘量靠近一些,不要被他們分開。嗯……若是一旦被分開也不要着急,先熬到入夜再採取行動。”
左風說話之際,目光已經看向了伊卡麗,她是隊伍之中唯一的女性。若是被關押起來,應該也不會同他們這幫男子關在一起。另外伊卡麗容顏嬌媚身材惹火,保不齊這些畫家的武者會心生淫念,所以左風纔會有此一說。
看到伊卡麗露出爲難的神情,左風笑着從懷中摸出了數個藥包,悄悄的放在伊卡麗的手中。大家並沒有因爲儲晶戒指都被收走後,左風在何處藏了這這些,而是將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些藥包之內。
“這些藥粉無色無味,也算不得有毒,可是會讓人暫時渾渾噩噩狀若癡傻,有了它就算不動用你的真實修爲,也足安全夠應付到入夜。”對於左風的話,伊卡麗自然不會懷疑,當下也是欣然點頭,並小心的將藥包收好。
他們這一羣人踏入府邸,從進門後的房屋格局來看,這府邸至少要比菊城的城主府要大上一些。只不過現在府邸之內顯得有些空空蕩蕩,並沒有太多武者。
不過左風的神情卻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目光越過前方之人,落在廣場後面的廳堂之內。在那裡有着一道強橫的氣息,正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
‘又是一名納氣期強者,畫家在這闊成之內果然還有底牌!’左風心中暗自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