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與唐斌本人同時察覺到其身體內的變化,伊卡麗驚訝的說道:“怎麼會這樣靈氣完全不見了,難道這就是保住性命的辦法?”
一邊說着,伊卡麗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起來,她當初的確是懇求左風一定要保住唐斌的性命,卻沒有料到最後是如此結果。
同樣是修行之人,伊卡麗明白對於一名武者,對於一名達到育氣期的強者,修爲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恐怕很多人,面對失去修爲,甚至會選擇放棄生命。
看到伊卡麗如此神色,唐斌卻是微微一笑,說道:“這麼悲觀可不像平日的你,風城主既然讓你用這獸血精華幫我療傷,自然有他的道理。
城主大人的能力深不可測,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解決,我的修爲……他會幫我取回來的。”
“你這是在安慰我?”伊卡麗半信半疑的說道。
笑着搖了搖頭,唐斌直接說道:“雖然無法阻止,可是之前我能夠感受到,靈氣似乎被融合進入獸血精華之中,然後分散到身體各處。如果徹底失去全部靈氣,我的納海應該會有一些感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還不至於那麼糟糕。”
雖然如此說,實際上唐斌心底多少也有些沒底,可是他卻需要表現出從容的模樣,以此來安慰伊卡麗。
唐斌直接轉開話題,說道:“城主大人讓你帶回來的人怎麼樣,他的傷勢嚴重到什麼程度?”
就在兩人所在的房間隔壁,術宰此時正如死人一般躺在牀上,只有靠近嘴邊,才能夠隱約聽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呼吸。
與那微弱的氣息截然不同,術宰的身體時不時會劇烈的抽搐,若不是他的身體被繩子捆縛起來,恐怕早就已經從牀上掉下。
伊卡麗搖了搖頭,說道:“城主大人讓我使用那特殊的復體丸,一般人服用後就算不死,恐怕也會變成廢人,費了如此大的勁將其帶回來,真不想他就這麼死過去。”
聽着伊卡麗的話,唐斌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城主大人行事一向難以預料,不過他既然讓其服用那枚復體丸,我們只需要執行便可以。”
點了點頭,唐斌立刻又問道:“你剛剛爲何匆匆去見段月瑤,要知道大白天去那裡,還是會非常危險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一次去倒是非常安全,我剛剛不是告訴過你從那片防禦森嚴的區域離開時,有人幫了我的大忙麼。”
不解的看着伊卡麗,唐斌一臉莫名的點了點頭。
伊卡麗微微一笑,說道:“那個幫我大忙的人,就是那位林隊長大人,他可是拼着受傷幫我離開的那裡。以他的狀態返回醉香樓,估計所有人都會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立刻反應過來,唐斌讚許的看着伊卡麗說道:“不錯,在這種時候能夠冷靜分析形勢,這個時間去找段月瑤的確是最佳的時機。”
接着唐斌的話頭,伊卡麗說道:“雖然機會很好,不過我們見面也只有一刻鐘。這段月瑤的確不同於普通女子,就在那麼短的時間裡,便對整個形勢作出了完整的分析,城主大人對她的評價還真的沒有誇大。”
一開始唐斌對段月瑤讚不絕口的時候,伊卡麗明顯心中有些不忿,可是如今卻沒有半點置疑。
這種直爽的性格,正是伊卡麗最值得欣賞的優秀特質。許多人面對別人的優秀,不僅因爲嫉妒等情緒無法正視對方,甚至還會以一種扭曲的心態進行詆譭。
而伊卡麗不僅沒有這種負面情緒,而且還能夠反過來想虛心的聽取對方的意見,這也是唐斌對伊卡麗產生好感的重要原因。
一邊回憶着兩人見面時的對話,伊卡麗開口說道:“我告訴了城主大人提起的‘黑暗森林法則’後,段月瑤就想了片刻,就已經明白了城主的意思。
她說,雖然這種規則是在描述空間亂流之中的情況,實際上現在的闊城,也可以看做是一片微小的黑暗森林。那些城中的勢力,一個個就好像虎視眈眈的獵人,既小心的窺探着其他人,同時也在小心的隱匿着自己。
看起來鬼畫兩家,彼此之間聯手,可實際上就像森林法則中的獵人一樣,他們彼此之間也同樣保留着戒備之心。
而現在的段月瑤他們,還有我們這些人,實際上就像稍微弱小一些的獵物。絕對要比其他勢力更加小心,不然我們會是這片森林中最先被消滅的。”
……
“我們是最弱小的,最容易被率先消滅?”殷仲滿臉不解的望向對面的老者,在他看來,自己兩人絕對應該是闊城最強的獵人,怎麼到了老者口中就完全變了樣子。
帶着譏諷之色看着面前的青年,老者臉上的神情反而略有和緩,說道:“我們原本當然不是最弱小的存在,可是就在昨天夜裡,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陣法之中爲我們留下的空間漏洞,如今已經被徹底修復,穿行於空間夾縫的方式已經無法使用。
同時我因爲空間崩塌,對自身的損傷非常嚴重,我在闊城之內修爲上的絕對優勢已經喪失。”
“可是我們不是與畫家有協議,那麼至少我們還有畫家這股力量,同時我們也可以利用畫家來影響鬼家,這樣……”
沒有說完,老者已經不耐煩的直接打斷說道:“畫家與我們的協議,如今還只存在於闊城之內。而且畫家在護城陣法留下漏洞,已經是他們現在能夠壓下最多的籌碼。
如果讓他們將現在闊城內的畫家力量,全部集中在我們身上,相信以那位畫形的謹慎,絕不會如此瘋狂。如今的我不僅無法影響到畫家,更是無法對鬼家造成任何影響。”
聽着老者的分析,青年人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以他們背後宗派的強大,本來根本不需要藉助畫家之力,可是礙於古荒之地的規則,他們也不得不像現在這般畏首畏尾。
而且老者如今已經否定,不能告知宗派如今闊城的情況,尤其是老者重傷和護城陣法修復這兩件事,那麼他們兩個人便只能夠獨自面對。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難道就這樣靜等下去,這樣恐怕會非常被動,尤其是我們對於暗處那夥勢力還沒有調查清楚,他們絕對是闊城最大的變數。”
老者對青年人已經放下敵意,殷仲也是敢於開口說話,只不過態度依然十分恭敬。
搖了搖頭,老者殷嶽皺眉說道:“這批人我從一開始就想調查,可是他們不僅隱藏的極深,而且應該在背後也有着不俗的背景。正因爲對他們不瞭解,才愈發讓我覺得不安。”
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各方勢力正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也許那些勢力不明白‘黑暗森林法則’,可是本能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讓他們這個時候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們必須要想個辦法,打破這種平衡,或者說打破這種平靜。”
青年殷仲更加不解,望向老者說道:“大人剛剛纔說過,現在的我們最爲弱小,而且那‘黑暗森林法則’,不是說最先暴露的人,將會最先遭到攻擊,那我們還……”
“哼,愚蠢!”老者雪白的眉梢輕輕跳動,冷冷的怒斥了一句。
青年人趕緊惶恐的低頭,雖然他心中的確存在疑惑,不過之所以刻意將他自己都認爲愚蠢的問題說出來,就是爲了讓老者生出同樣的感覺,這樣也才能讓他更加安全。
冷聲呵斥後,老者最後還是開口說道:“我們目前還是潛伏最深的,除了畫家幾乎沒有任何人瞭解我們,甚至知曉我們存在的也只有那極少的幾個人。
那麼我們現在至少還有一件事可做,就是在這片黑暗森林之中,丟出一塊石頭,只是投石的目的不是問路,而是爲了指路。”
……
“沒錯,不是打草驚蛇,估計滿闊城的蛇現在都驚到了。她說這叫做‘投石指路’,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給出一個目標,那無數個隱藏着的,暴露在外的獵人,恐怕會一起向那處石落處發動攻擊。”
看着唐斌,伊卡麗搖頭晃腦的解釋道,雖然她幾乎是在複述着段月瑤的話與分析,可依然帶着幾分洋洋得意的味道。
她與唐斌在一起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唐斌比自己智高一籌,如今雖然藉助段月瑤,卻至少讓自己壓過對方一頭。
看着伊卡麗此時的模樣,唐斌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當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而是直接問道:“那段月瑤有沒有說過,接下來我們應該將石頭投向何處,或者說是她想要讓哪一個目標最先暴露在衆人眼前。”
好整以暇的伊卡麗,故作深沉的輕輕咳了咳,似乎在扮着段月瑤當時的模樣,故作高深的說道:“此刻最能引起注意,又最適合的目標,當然是林家。”
“林家哪一支?”唐斌神色微變,急忙問道。
伊卡麗伸出手來,向着隔壁房間輕輕指了指,唐斌隨即會意。略微思考了一番後,便笑着點頭,感嘆道:“不愧是藥家智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