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故意裝作一副剛剛醒轉的模樣,搖晃着頭勉強支撐着身體,緩緩坐了起來。
揉了揉眼睛後,猛的“發現”大掌櫃在身邊,左風立刻翻身見禮,接着又看了看四周好似要辨認下自己身在何方。
當看到術索就站在不遠處後,左風立刻憤怒的說道:“還請大掌櫃爲我做主,大哥,術索下毒害我,我中了他的毒。”
這一切,左風表現的雖然略有些做作,可是稍微細想又十分正常,正是受了委屈之人該有的表現。
“老三,我現在還用這個稱呼,就是因爲大掌櫃開恩,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如果你還想幫你自己一把,我勸你還是將實話合盤托出,大掌櫃自然會保住你的性命。”
術索擡頭望向左風,雙目微微眯起,一副吃定了左風的表情。
表面上左風好似不明情況,可他一直就沒有喪失意識,不僅聽到了之前所有的對話,而且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解決之法,取信之法。
自從混入到術家之後,先後經歷過數次的試探,不管是眼前的術索,和那個術坤,亦或者是大掌櫃和胭脂,這些人都沒有真的相信過自己。
同樣混入敵人內部的琥珀,反而一直順順利利的潛伏到現在,除了最開始的試探後,眼下倒是半點不見自己這樣的麻煩。
當然,左風也清楚,自己始終未曾獲得信任,主要是自己的表現有些特殊。不管是修煉的進度和天賦,或者是符文陣法方面的造詣,相比於同齡人都要優秀不少,雖然這還是左風經過掩飾後的結果。
也許換一個場合,左風可以坦然的說出“不遭人嫉是庸才”,可現在的情況卻是“遭人嫉妒是非多”。
術索和術坤始終不能真正接納自己,主要在於的是“嫉妒”二字,他們擔心自己有一天能夠爬到他們兩人之上,從而影響到他們今後在家族的發展。
大掌櫃和胭脂又不同,主要是因爲左風的優秀而心中充滿懷疑。畢竟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才,就算木姓一脈的人自私霸道,也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人才不加以重用和培養。
這些左風心中也清楚,可是一來他未曾找到合適的機會,爲自己洗脫嫌疑。二來他希望暫時低調,這樣至少能夠減少一些人們對自己的關注。
可現在看來想要低調是難以做到,眼下雖然危機臨頭,但同時洗脫嫌疑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左風知道這一次自己一定要善加利用。
心中有了定計,左風望向大掌櫃,問道:“不知道大掌櫃想要了解些什麼,又想讓我說些什麼。這一次的行動是我提出來,可是我願意冒險去醉香樓,爲的是術家而不是木家,這一點請大掌櫃一定要相信。”
“哼,信你!”術索不屑的冷哼一聲,嗤笑着說道。
可是術索剛一開口,就看到大掌櫃冷冷看向自己,後面的話也趕忙嚥了回去。
左風似乎並未注意到大掌櫃與術索間的眼神交流,自顧自的說道:“大掌櫃請信我,我對術家之心天地可鑑。大掌櫃對我恩重如山,賜我術天樂這個名字,等同於給我一次生命,我唯有以性命相報,又怎麼可能有二心。”
這一番話左風說的鏗鏘有力,倒也顯出了其心中的坦然,術索暗自撇了撇嘴,這一次卻是再不敢隨意開口多說什麼。
大掌櫃臉上不起一絲變化,而是平靜的說道:“剛剛術索說你有問題,在你踏上飛廊中段的時候就出現了變化,說說你爲何要觸動陣法吧。”
這問題一出口,術索雖然沒有表現,可是心中卻已經暗叫了一聲“好”,大掌櫃這麼詢問當然是有意引導,若是左風回答的稍有問題,隨後也會露出更多的破綻來。
也許換了其他人,這個時候可能會慌了手腳,可是左風心中已經有數。大掌櫃之前與術索交談的時候完全不信,這個時候只是用詐試探自己而已。
明白這些,左風一臉從容的擡頭挺胸,說道:“當時走在前方的是大哥術索,走在後方的是老四術僚,我走在他們中央,不管我有任何動作,都絕不可能避開他們二人。
而且那陣法我事先根本不知情,因爲術索在介紹醉香樓的情況時,根本半點都沒有提到飛廊上還存在有陣法這件事。”
緩緩轉頭看向術索,見其緊抿着雙脣點了點頭後,大掌櫃臉色反而略有緩和。左風知道大掌櫃的神情變化,並不是對術索,而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再次看向左風的時候,依然是那古井無波的臉龐,可是左風卻能夠隱約的從其眼底之中感到了一絲變化,那是對自己的期盼,期盼着自己本身並無問題。
心中暗叫了一聲“好”,知道大掌櫃現在已經開始信任自己,雖然只有一丁點兒的想法,但對自己絕對是個好的開始。這其中也許有對方看重自己陣法符文方面的天賦,但有好感自然比沒有好感強。
輕“咳”了一聲,大掌櫃繼續問道:“術索將對方最強者引走,你後來爲何又刻意與術僚分開來逃走?”
幾乎沒有猶豫,左風立刻說道:“我不知道術僚有沒有說清楚,我們在逃走的時候,遇到有人攔截。當時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情況十分不妙。我爲了製造機會讓術僚順利脫身,便直接迎向了對面的大部分武者。”
這番話剛剛術索介紹的時候並沒有說,大掌櫃此時聽到左風如此說,立刻冷冷的看向術僚。被大掌櫃灼灼的目光掃來,術僚匆匆回答道:“他,他,他說的沒錯,當時的確是這樣,大部分的強者都被他一個人攔了下來,我纔有機會脫身。”
冷“哼”一聲的同時,大掌櫃狠狠的瞪了術索一眼,對其不滿已經有些明顯。見此情景,術索知道自己絕不能夠再沉默下去,否則一會兒這位“三弟”沒問題了,自己反而讓大掌櫃厭惡了。
想到這裡,術索匆匆說道:“大掌櫃有所不知,他當時分開來逃走只是值得懷疑,可後來他選擇向醉香樓的方向而去,這恐怕便有了洗脫不淨的嫌疑了。”
“嗯?”
大掌櫃疑惑的轉向左風,雖然他之前已經有些相信左風說的話,可此時還是臉色驟然陰冷,硬邦邦的說道:“你有何話說。”
術索的話着實讓左風感到有些意外,因爲他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察覺到自己逃走的方向,而且判斷出了是向着醉香樓的方向。按道理來說不論選擇哪個方向逃走都可以,但偏偏選擇醉香樓的方向,最值得懷疑。
面對大掌櫃咄咄逼人的目光,左風心中一陣狂跳,卻不是被嚇的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是心中高興,機會來的如此快,又是如此的自然。
想到這裡,左風再不拖延,立刻抱拳說道:“我當時發現那麼多人都出來抓捕我們三人,猜測醉香樓之內一定空虛,所以選擇了冒險潛伏進入,查探清楚醉香樓之內的情況。”
聽到左風這麼說,不僅術索和術僚十分驚訝,就連一直冷靜如恆的大掌櫃,表情也略顯有些失態。
“你胡說,你說你潛伏進醉香樓,你有什麼證明你去過,你怎麼證明你探到了情報,你可別說那一個多時辰,你一直就在醉香樓之中!”
術索顯然不相信,也是他第一個開口質問的,只不過這一次大掌櫃沒有阻止,只是冷冷的望着左風,顯然也抱着和術索相同的想法。
清楚的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左風再沒有半點猶豫,深吸一口氣朗聲說道:“醉香樓之中一共分作三坊,青樓坊,賭坊和酒樓,以林隊長爲首的武者大概有四百多人,數量上雖然超過我們,但是修爲上卻要遜色的多,大多數都是淬筋期和感氣期,納氣期應該不出二十人。”
目光微微一眯,大掌櫃沉沉的吐出兩個字“繼續”。
左風也毫不猶豫的繼續說道:“林隊長爲首,下面有兩名副隊長,一位叫任火,一位叫於笑,他們主要聚集在青樓坊之中,酒樓和賭坊內的人要少一些,這一點術索他們可以證明。”
“哼,就這些麼?”術索不屑的說道,因爲這些消息實際上胭脂已經得到。
沒有理會術索,左風好整以暇的說道:“那四百名武者之中有大約四十多人很特殊,這些人似乎被看押着,被安排在了青樓坊的頂層,這些人的自由被完全限制。”
左風看似認真介紹着情況,也一直在觀察着大掌櫃的細微變化,到介紹到那四十多人的時候,大掌櫃的臉色明顯有了變化。
隨即看向左風的目光,也與之前大有不同,這種變化也唯有左風感受的最爲真切。而左風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介紹。
“林隊長手下的武者,如今分成四班,幾乎晝夜不休的在三坊之中巡查,警戒已經達到了最高級別,若想要再次潛入困難極大。
不過我對他們的人員安排,以及警衛巡查的路線,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我相信這些都是可以證明的信息。”
“好,好,十分好,你讓我很滿意!”大掌櫃臉上露出明顯的喜色,毫不吝嗇的讚歎道。
左風表面雖然一副洗脫冤屈後的悵然,可心中卻是重重的鬆了口氣,他知道這一次沒有任何漏洞的洗脫嫌疑,自己也能夠真正的被大掌櫃所接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