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白色大蛇,左風已經知道來人的身份。上一次這大蛇出現之時,他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但丁豪卻曾經告訴過他,這是葉林帝國唯一的魔獸坐騎。而擁有此魔獸的人,就是他的師父“酒狂”邢夜醉。
大蛇之上站立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身穿泛黃的白色粗布麻衣,瘦高的身上揹着數只酒壺,尤其是他後背那隻巨大的酒桶特別扎眼。
“小傢伙,你還真會跑。若不是我這老朋友的嗅覺極爲靈敏,恐怕還真的就讓你溜了去。”
左風嘴裡微微泛着苦澀,但事已至此他也就不去做無謂的反抗。面對這樣一名強者,即使沒有那恐怖的魔獸在,他也根本沒有逃走的可能。
“‘酒狂’前輩。這麼晚還勞煩您老跑這麼遠,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邢夜醉深深的注視了左風片刻,才悠悠說道:“小傢伙心性不錯,面對我竟然還有閒情開玩笑。”
左風瀟灑的聳了聳肩,兩手一攤說道:“既然讓您追到了,我愁眉苦臉好像也沒什麼意思。只是不知前輩將我帶回去,打算如何處置?”
見到左風如此問,站在蛇背上的邢夜醉“嘿嘿”一笑,說道:“那你希望我如何處置你?”
面對眼下這局面,左風反而心中平靜了很多。雖然對這邢夜醉瞭解不多,但通過他的弟子丁豪也能多少了解一些對方的心性。邢夜醉本身就不是那種急功近利之人,若是非讓他在衆多勢力中做出一個選擇,那麼他情願選擇跟隨這邢夜醉。
微微一笑說道:“我自然希望“酒狂”前輩能夠放我離去,可想來您定然不會如此做了。”
邢夜醉聽到這裡,卻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好半晌才說道:“你這小傢伙倒的確有意思,怪不得我那怪徒弟竟然和你交了朋友。你也不用拿話來激我,我這次來本也沒打算將你帶回去。”
左風聽到這裡不禁眼前一亮,但隨後又不敢相信的說道:“前輩莫要戲耍小子了,我知道太多人都想要挖出我身上的秘密,就是帝國那十長老也不會輕易的放過我。”
邢夜醉聽完卻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說道:“十長老自然有他的打算,可這也並不代表帝國也是如此想的。我這次前來只是對你感到好奇,順便也有些問題想問問你,”
這一下左風也被弄的一頭霧水,有些躊躇的說道:“前輩的問題,若不是涉及我自身的隱秘,我定然會毫不隱瞞如實相告。”
邢夜醉聽完左風的話後,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幾分,衝着下方的左風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吐露那些秘密,而且我對那些也不感興趣。可我卻很想知道,爲何你一定要選擇離開,難道這麼多的勢力讓你隨便選擇,就沒有一方能夠讓你中意的?”
對於邢夜醉的問出這個問題左風有些意外,但好像對此早有答案,所以根本沒有猶豫就開口說道:“琳琅的爲人我想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該很清楚,那位城主安雄,我原以爲他是位英雄人物,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也證明了我當初有些高估了他的氣量。”
頓了頓,左風繼續說道:“我不認識那位離城城主,可這位的名聲也堪稱‘東郡一絕’了。說白了這些人都希望利用我豐滿自己的羽翼,就連龐大如葉林這樣的帝國不也抱着同樣的打算嘛。”
說道這裡,左風瞥了一眼頭頂上,正不斷觀察自己的邢夜醉,說道:“若是非讓我在這些勢力之中挑選一個,那我情願投入到您彭城城主的手下。”
邢夜醉顯然沒想到,左風這最後補充的一句話竟然說的如此內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左風半天,這才說道:“臭小子,你好像不知道我的脾氣。有的人聽到你這種恭維話,可能覺得很受用,而有的人會覺得噁心。可我完全沒有以上那些想法,我給你機會解釋一下剛纔的話,若是讓我滿意了,我依然可以放你離去,可若不滿意……”
說道這裡,邢夜醉眉梢一挑,隨後摸着下巴說道:“恐怕還真要讓你從這些勢力中挑選一個,若是能收一個你這樣的徒弟或是門生,應該也算不得什麼壞事。”
左風此時已經稍微看出了一些,這“酒狂”邢夜醉的確如他的弟子丁豪評價的那樣,行事風格就一個字“狂”。這種“狂”並非是狂妄自大,也並非是肆意妄爲,而是一中率性真我的行事風格。
左風稍微思索了片刻,雖然他第一次認識這位“酒狂”,但一想道和丁豪相交的經過,對方想要的解釋也就自然而出了。
“其他的勢力好壞姑且放在一邊,去到彭城加入到“酒狂”前輩那裡,好處還是挺誘人的。”
邢夜醉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已經猜出了對方想要說些什麼了。左風看了一眼對方的表情,笑着繼續說道:“天下美酒肆意飲用,這等好事我看別說東郡,就是整個葉林也很難找到第二處來。”
左風這話一出口,邢夜醉就徹底愣了下來。憑藉他過人的智謀和心機,早就在左風開口之前就已經判斷出了左風要說的一切。可這不算理由的“理由”經過左風這樣道來,反而完全出乎了邢夜醉的意料之外。
與邢夜醉那身材一樣瘦長的臉龐僵硬了一瞬,接着就一下堆擠到了一起,震得左風耳鼓刺痛的笑聲也迅速傳了過來。連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白色巨蛇,也忍不住微微偏過頭來,看了看自己主人此時失態的模樣。
邢夜醉大笑了半天,這才漸漸的止住,伸手抹去眼角因大笑流下的淚水。指着左風說道:“你這小子還真是有趣,怪不得我那徒弟對你的事如此上心。我本來還不明白其中的緣故,你這小子也很對我脾胃,我還真有點捨不得放你離開了。”
邢夜醉開始說話時,還不斷用手揉着笑的有些痠疼的小腹,可話說道後來就突然嚴肅了起來。左風先是表情一僵,但很快就毫不在意的說道:“前輩本就不是那種食言而肥的人,不過若是前輩今天真的要破一次例,那也應該算得上小子的榮幸了。”
左風此時已經聽出邢夜醉後面的話並非玩笑,可身在高空的邢夜醉也發現,左風在說話時也極爲認真,根本沒有玩笑之意。一老一少兩道身影卻在此時沉寂了下來,相互之間只有眼神碰撞。
這種沉默持續了好半晌後,還是邢夜醉先行放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
“這小物件很有趣,想來應該是你的纔對。”
邢夜醉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漆黑的物件從空中丟了下來。這物件看似不大,卻在掉落地面後將下方的一塊巨石瞬間擊碎。左風早就看清那掉落的物品,正是自己在統領府解開的“囚鎖”。
邢夜醉伸手在大蛇寬厚的背上拍了拍,大蛇立刻會意,身體略微伸展開來,在空中盤旋了一圈這才緩緩向遠方飛去。
夜空之中邢夜醉的聲音,緩緩飄蕩而來“小傢伙,我很看好你。以你的天賦和才智進入任何勢力都是一種埋沒,希望當你再次回到葉林之時,能夠擁有與我平起平坐的資格。對了,你的父母我會妥善安置,你大可放心。”
本來左風還是極爲牽掛父母,當聽到邢夜醉說出會“妥善安置”時,他的心也是徹底放了下來。人與人相交有時並不需要天長日久,有的時候一個眼神,幾句交談即可。左風與邢夜醉就是這樣,兩人都是從隻言片語和對方的神態表情中,將對方的心性判斷出個七七八八。
左風相信這邢夜醉絕對是那種言出必行之人,有了他的這番承諾,他也基本可以放心,自己的離開不會給父母造成什麼影響了。
已經漸飛漸遠的邢夜醉,忽然覺察到了什麼,不禁低頭看向腳下的巨大白蛇。略帶疑惑的說道:“老朋友,難道你也對那小傢伙很感興趣?”
巨大的白蛇一邊前飛,一邊扭過頭去向身後撇了一眼,一雙獸瞳之中露出了那種極爲人性化的疑惑之色。但很快就輕輕搖了搖頭,速度瞬間再次提高離開了此地。
左風望着漸漸消失在天際的龐大蛇身,臉上不禁劃過了一抹苦笑。本來以爲自己這次休想再能逃走,可這位邢夜醉卻出人意料的絲毫沒有留難自己的意思。看樣子對方還有一些勸說之詞,可在見到自己後又不知爲何半個字都沒有提起。
左風猜想對方應該是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而邢夜醉本身也是才智過人,明知勸說無用也就索性半個字都不去提起。
就在左風面露苦笑之時,胸口處卻忽然動了動,一隻小腦袋從胸口之中探了出來,同時在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了那孩童的聲音。
“呼,好險,若是讓這大傢伙發現了我的存在,恐怕麻煩就大了。”
左風一臉震驚的低頭向胸口處看去,他直到此刻才發現那一直困擾着他的聲音,竟然就是這胸口的小獸所發出的。左風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那小獸卻擡頭看了看左風,小嘴動了動,出聲道:“不是要去玄武帝國麼,怎麼還不出發?”
左風吃驚的張大了嘴,好半天才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是?”
“逆風,你不是給我起了這個名字嘛。我也挺喜歡的,就叫這名字吧。”
小獸極爲人性化的撇了撇嘴,隨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