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風這隨隨便便的一猜,還真讓他一語中的,在老者的草棚周圍四五處宅院的確已經無人居住了,而其中的緣故也與那神秘的藥尋有着莫大關係。但這些事情都是左風來巒城前的事,所以他只是感到奇怪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其中原因。
左風不願多花時間考慮這些,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這聚力散的煉製上。面對眼前的藥爐左風陷入了沉吟之中,像聚力散這樣高階的藥散他從未煉製過,所以也不敢貿然動手。
左風在腦海中將那張藥方反覆思索了多遍,其中有幾個問題在之前觀看時就有所發現,而在經過思索之後,問題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還在增加。
首先,這聚力散的藥方之內,對於藥材提煉順序寫的極爲清楚,這在他所接觸過的一些藥方裡是從未出現過的。其次就是在藥物的處理手法上,還有着一些極爲特別要求。這都是在他剛剛拿到藥方後就發現的問題,只是當時藥尋那一臉的不耐煩,也讓左風將問題都憋在了心裡。
而當他坐下來仔細思考藥方時,又發現了一個更爲怪異的問題,就是其中的幾味藥材的藥性竟然是相沖的。藥材本身都有着自己獨特的屬性,有寒熱、溫涼之分,往深一層還有陰陽以及五行之屬。
一般掌握些皮毛的煉藥師,也就能分清寒熱,再深一些的可以理出溫熱,更高深一些的煉藥師纔會掌握到陰陽與五行。左風雖然煉藥水平在初級之中還馬馬虎虎,但在藥性的瞭解上他卻跟着莊羽學了很多,目前已經能開始對陰陽有所認識。
這也是爲何他昨晚首次煉藥時,那藥尋爲何眼露詫異的看着他,將藥材按照藥性歸類擺放。
左風將藥方反覆思索多遍,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無奈下再次擡頭向着藥尋看去。可藥尋卻已經自顧自的喝起了小酒,同時還在吧嗒吧嗒的咂嘴。看到藥尋絲毫沒也有想給自己解釋的打算,左風也只能無奈的再次低頭研究起來。
正在思索之中的左風,忽然將目光落在了那一包藥材之中,接着就迅速將包裹輕輕展開。過了一會兒,左風的臉上再次顯出疑惑之色,因爲眼前包裹內的藥材竟然比藥方中記錄的藥材還要多出一些。
這一次左風都沒有擡頭多看藥尋一眼,而是開始動手將混在一起的藥材,按照自己所瞭解的藥性分門別類的擺放開。正在細細品味口中酒液的藥尋,雖然沒有回頭觀瞧,臉上卻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將藥材擺放完畢後,左風就嘗試着按照藥方中的記錄開始了煉製。加入炎晶預熱藥爐,這些步驟已經是初級再初級,但左風依舊是做的一絲不苟。
當爐火的溫度達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左風就開始向藥爐內投入藥物,因爲從未煉製過聚力散,所以他投入藥材時也是非常謹慎動作也很緩慢。
可就當第三株藥草投進藥爐後不久,那爐子中的藥液就開始發生變化。原本還平和的在紅色火焰中的藥液,在新加入的藥草進入後不久,就開始相互之間有了不穩定的情況出現,接着就傳來了細微的炸響,一滴滴藥液隨着炸響徹底報廢掉。
左風一臉迷茫的看着漸漸冷卻下來的藥爐,隨後又看了看爐底那一堆殘渣,此時還有部分藥液在不斷炸裂開。
深深皺起眉頭,這種情況他雖然是首次發現,但這明顯是藥性相互排斥纔會出現的情況。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老者給自己的這個藥方是假的。但仔細思考過後又覺得不像,這些藥材基本上都有着提升力量的作用,若是按正常情況煉製出來的應該就是聚力散纔對。
深深吸了一口氣,左風在心中暗暗想着‘現在放棄還爲時過早,既然藥材都不是自己的,那也用不着多想其他,先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再說。’
想到這些,左風就抓起藥爐將其中的殘渣倒了出來,接着又從新開始了預熱的過程。這一次左風小心的將藥材一株株的提煉,並沒有像之前那般把提煉好的藥液留在爐中。
因爲所有藥液在歷練的過程中沒有同時存在藥爐之內,所以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出現。在左風按照自己以前的方法提煉藥材時,那老者卻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絲嘲笑之色。
很快左風就將所需要的藥材全部提煉完畢,接着就是融合的步驟。不過左風這次卻是學乖了。每一次融合他都是在每種提煉好的藥液中倒出幾滴,然後纔將它們在藥爐內融合起來。
“嘭……嘭……”
低沉的炸響聲在藥爐內不斷傳出,隨着這些炸響那些藥液也是以一次次的融合失敗而告終。當之前提煉出的藥液全部用完後,左風也是有些想要罵孃的衝動。
‘這老頭不會是在玩我吧,我已經不斷改變融合的順序,甚至將那些藥性對衝的藥液都分開來融合,竟然還是失敗。’
就在左風的怒火快壓抑不住的時候,突然他的就想起了莊羽曾經說過的話“藥材的屬性代表了一種規則,這不只是藥的規則,同樣也代表了天地之中的一種規則。規則是不可改變的,但規則卻是千變萬化難以捉摸,只有掌握了規則,才能成爲上層的煉藥師。”
想起了莊羽曾經說的這段話,左風也陷入的沉思之中。他開始沒有懷疑老者的藥方,但此時他開始有所懷疑了,而且他也想起了那些多出來的一部分藥材。
就在此時他的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同時包裹中的藥材就全部出現在腦海中,他們按照藥方記載的煉製順序排列起來。緊接着那些相互間排斥的藥材,就在左風的腦海中被單獨留存下來,然後他就開始和那些多出來的藥材相互比較起來。
左風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呆呆坐在那裡,藥尋卻是好像看出了些什麼,輕輕扭過頭去用餘光撇了一眼左風,並且大有深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過去繼續喝起酒來。
過去了不知多久,左風突然睜開了雙眼,沒有任何猶豫的將藥爐中的一切都清空了去。接着放入炎晶預熱藥爐,開始了煉製的過程,這一次左風的動作比之前要快上許多,但手上卻有條不紊的一棵棵的將藥草投入進去。
這一次比之前順利了很多,所有被提煉出來的藥液都停留在了藥爐中,但卻沒有任何不穩定的情況出現。很快就進入到了最後融合的步驟,左風的臉上已經緩緩的浮現出了一抹喜色。
可他的笑容纔剛剛浮現出,那藥爐中正在融合的藥液就突然劇烈波盪起來,緊跟這那些藥液竟然如炎晶般燃燒起來。左風震驚的張大了嘴巴,可卻根本無法阻止藥液的燃燒,很快藥爐之內就有着巨大的火焰騰起。
左風眼睜睜看着自己辛苦的勞動成果,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團火焰直到藥液被徹底的燃燒殆盡。
半晌左風纔回過神來,有些憤怒的轉過頭來,本來胸中翻騰的髒話就要脫口而出,卻發現那藥尋正似笑非笑的站在自己的身後,看那模樣好像對於這些意外根本都在意料之中。
“小子,急眼了。怎麼?看這架勢還想跟老頭子我試試身手?”
看到左風攥緊的拳頭,老者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道。左風最終還是慢慢冷靜了下來,跟面前這老者試身手,估計就是激發獸魂進入暴走都不會有一點勝算。而且他在老者的眼中沒有看到一點戲耍自己的意思,反而那一臉的嘲笑中竟然還帶着一絲慈和。
“哎,到一邊去,好好瞧着。”
老者看到左風已經冷靜下來,就用腳輕輕踹了左風一記緩緩說道。老者的腳尖蹬在左風的右胯處,但卻沒有傳來一點疼痛,而是身體輕飄飄的就向一旁挪了數尺。
老者也不廢話就那麼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屈指輕輕一彈,一溜火線就衝入到了火爐之中。緊跟着火爐中的火焰就翻騰了起來,雖然這火焰看上去極爲狂暴,但左風卻感到火焰中心部分卻是極爲穩定。
老者隨手將身旁的藥材抓起,隨後投入到藥爐之內。左風清楚的看到,老者所抓的藥材,正是自己煉製到最後一步的那些藥材。看樣子老者果然是故意將一些藥名寫錯的。
左風卻沒有時間去想其他,因爲他已經被老者的煉藥手法給震驚了。只見老者將藥材投入到藥爐內後,就伸手在爐壁上輕輕拍了一記。那些火焰彷彿有着靈性一般,在藥爐之中緩緩旋轉起來。
那些藥材在外圍狂暴的火焰中,迅速被煅燒萃取,而只要有精純的藥液被提煉出來,都會被立刻送入到火焰中心的穩定位置。
隨着外圍火焰的不斷燃燒,那十幾株藥材也都提煉完畢,數十滴精純的藥液此時正在藥爐的中央處不斷漂浮游蕩。看到這一幕,藥尋微微一笑舉起酒壺喝了一口,這纔不緊不慢的在爐壁上輕拍了一記。
左風發現他竟然將一絲靈力送入到了藥爐之中,並且瞬間將那數十滴藥液包裹在其中,和外面的火焰隔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