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左風推測的那樣,這位術芒真的在暗中監視泥鰍的動向。雖然太過具體的事情,他沒有辦法更深入的調查,但是起碼什麼時間不知所蹤,這一類情況他還是清楚掌握的。
左風說出來的兩個時間,是通過老石那裡獲得的情報。之所以選擇說出這兩個時間,因爲老石可以肯定,這兩次動手都非常隱秘,即使在城主府內部,也唯有極少數的數個人知道內情。
按照如此情況推測,左風自然有所判斷,這位術芒在隸城既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麼他的指責之中必然少不了監視泥鰍這一項。
既然是要監視泥鰍,那麼對方如此隱秘的消失了一段時間,他不可能不去關注。結果他當然沒有什麼收穫,而越是沒有收穫,就會導致術芒愈加疑神疑鬼,甚至左風在說出這兩個時間後,他的腦海之中立刻就會有當時的印象。
“你對泥鰍的事情,究竟都知道多少,我希望這一次你能夠坦言相告。假如你還有任何的隱瞞,我不會讓你那麼容易的死去,哪怕你沒有欺騙,只是對我有所隱瞞,下場都是一樣的。”
這一次術芒說話的時候,語氣依然冰寒不帶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左風卻從其中捕捉到了一絲味道,一絲信任的味道。其實說到這個時候,對方越是在威脅自己,其實也是越相信自己之前的話是真的,眼下只不過是在擔心左風后面的內容有所隱瞞罷了。
表面上來看,此時的左風要顯得更加緊張,似乎被對方那番威脅之言嚇的不輕,馬上就開口說道。
“在闊城的時候,大掌櫃林獨,曾經獲得了一些情報,是關於泥鰍的過往。這線索的得來,與他當時身邊的客卿泥塘有關,若非是無意中調查到了泥塘,相信也不會牽扯出來泥鰍背後隱藏的家族。”
“他背後還有勢力,什麼勢力?”術芒目光微微一凝,表現出十分的動容。畢竟自己家族的重要位置,滲透進入了一名外人,這是最無法容忍的一種情況。
左風馬上解釋道:“您可能誤會了,泥塘和泥鰍他們兩個是親兄弟,而他們兩個一直懷揣着復興家族的夢想,進入我們林家其實也是爲了這個目的。他們‘霓家’當初算是一箇中等的大家族,若非得罪了強敵也不會遭到滅門之災。
當時只有泥鰍和泥塘兩名少爺,以及家族中部分忠心的部屬,保護着他們逃了出來。因爲他們自己沒有重新崛起的能力,所以只好藉助外力。
普通家族他們看不上眼,大家族又很難接受他們兩人。後來還是泥鰍無意中結識我林家一位重要族人。發覺名噪一時的我林家,在醞釀一個難以想象的大計劃,所以便一直處心積慮的融入林家,妄圖藉助我林家的力量,作爲其霓家重新崛起的踏腳石。”
左風話音剛落,就聽到術芒怒哼一聲,重重一掌拍在旁邊的扶手上。就是這看似輕飄飄的一掌,便直接將座椅扶手給轟碎。房門打開,十幾名林家武者徑直衝入,目標正是左風幾人。
術芒冷哼一聲,簡簡單單的喊出了“住手”二字,那些馬上就要動手的林家武者,一個個十分驚訝,本以爲術芒是發出命令要對付房間內的四人,卻想不到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
“出去!”
同樣是淡淡的兩個字,那些還一臉茫然的武者一個個好奇的向首位上望去,可是當他們瞧見了術芒此時的臉色後,馬上就低着頭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悄悄的退了出去。
此時的術芒是真的怒了,左風對其不太瞭解,可是這些術芒的手下,一個個卻是噤若寒蟬,因爲他們從未見到過術芒掌櫃發如此大的火。
之所以會如此憤怒,是因爲他既恨泥鰍利用家族裡的高層之人,獲得瞭如此重要的位置,這些年反而在爲了自己打算。
同時更讓他感到不滿和憋屈的是,自己這麼多年來屈居對方之下,不僅受了許多冤枉氣,更是沒有摸清楚對方的真實背景與意圖,這些都是使他此刻如此激動的重要原因。
“你剛剛說的這些話,可都有確鑿的證據?”
術芒雙目一瞬不移的盯着左風,直到耳邊傳來關門的聲音,他這才咬着牙恨恨的說道。
在不知不覺中,左風已經從他對立的一面,逐漸改變自己的立場。雖然術芒還沒有完全接納眼前的青年人,但實際上二人在交談中,矛盾的主體已經漸漸轉變爲了泥鰍,這自然也是左風本來的目的。
雙眉深鎖的左風,目光卻是異常冷峻,緩緩說道;“切實的證據暫時還沒有拿到,就連對他們的調查也只不過是剛剛展開而已。”
“嗯!你小子是在耍我?”術芒神情再次一變,既然是無憑無據,那很可能之前左風說的話都是假的。
重重的嘆了口氣,左風卻是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泥塘的目的本來是在闊城,是在利用家族的大計。如果闊城的行動成功了,他有機可乘之下必然會露出馬腳。可是闊城的計劃幾乎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偏偏出現了預料不到的意外。
林獨大掌櫃正因爲看出隱患,知道闊城這裡的調查不會再有結果,這纔將目標轉向了隸城這邊的泥鰍。雖然沒有直接證據對付泥鰍,可是相信你已經掌握了許多蛛絲馬跡,只是無法證實罷了。
那些本來是爲了調查泥鰍的人,卻因爲東臨郡守的出現,打破了我們的全部計劃。如今泥鰍下落不明,而且一大批家族武者被其偷偷調走,難道這些還說不明不了問題麼?”
這些事情,左風親身經歷過,說出來的時候,自然也能夠把握其中的細節。泥鰍的行動非常倉促,他接到泥塘的傳訊後便做出佈置。爲了不將泥塘牽扯進來,相信情報的來源和事情本身,泥鰍是不會對這林獨做出解釋的。
之後又派人返回隸城調動林家武者,這些都是在很短時間內完成,相信也同樣沒有人向這術芒解釋。這術芒就算不耿耿於懷,恐怕到現在還疑神疑鬼。左風要利用的,正是術芒的猜疑心裡。
已經漸漸洗脫嫌疑的左風,甚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與術芒轉移到了同一個角度,共同面對泥鰍這個“敵人”。這個時候反而需要將水攪渾,只要將事情搞得撲朔迷離,左風纔好從中渾水摸魚。
看着術芒眼神飄忽不定,左風立刻開口說道:“其實我知道泥鰍不在城內,同時我更知道調查泥鰍一部分家族強者,已經落在了東臨郡郡守伯卡的手中。
他們幾個人我是必須要救出來的,闊城我們已經損失太過慘重,絕不能讓家族之人再受到損失。如今城外恰好有強敵來到,所以我纔想着趁此機會到城主府救人,卻想不到他們的防禦如此森嚴。”
“強敵來到,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誰對隸城出手?怎麼會有如此瘋狂的勢力,這種行爲簡直就是在找死。”
術芒雙目微微眯起,之前東門外的陣法遭到攻擊,而後大批東臨郡武者衝出去的事情,他也都知道。更駭人的是,伯卡返回的時候十分狼狽,手下之人更是損失慘重,到最後不得不調動東臨郡城的強者和另外一名統領邢夜醉過來。
這種情報,左風知道沒有隱瞞的必要,所以開口解釋道:“城外來的是巒城的強者,帶頭之人是巒城城主離殤。”
“離殤?巒城?這怎麼可能,他們沒有能力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她絕不可能具備如此實力!”術芒震驚的開口。
瞧着對方那一臉篤定的模樣,左風也不禁暗暗心驚,這林家的情報網果然不弱。只有在內部出現狀況的時候,他們應付的不太及時,周邊各個勢力的情況他們掌握的倒也非常清楚。
緩緩搖了搖頭,左風說道:“可以肯定有巒城一方,是否還有其他勢力我就不清楚了。而他們的目的,應該多半與泥鰍有關,只不過郡守伯卡恰逢其會,變成他替泥鰍解決麻煩了。”
“該死的!肯定又與女人有關,這泥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讓其留在家族中繼續胡作非爲下去,早晚這隸城也會被他搞的如闊城那般。
哼!這泥鰍和泥塘果然一對虎狼兄弟,我林家怎麼會養了他們這白眼狼如此多年,不行,我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們,這件事也一定要儘快報告家族。”
術芒冷冷的說着,左風不動聲色的聽着,心中卻是暗暗感到有些吃驚。想不到這術芒,竟然有能力直接與林家高層達成聯繫,要知道原來的闊城之中,也只有大掌櫃林獨,橫五橫六,以及那兩名執事纔有這能力。
“術芒掌櫃的,如今城池被封鎖,向家族報訊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如今救人才是當務之急。如今話已經說開了,這件事還請您一定要幫我。”
左風說道這裡,已經抱拳深深的鞠躬,此時左風用的是林家之中晚輩叩見長輩的大禮,可見這份請求是發自“真心”的。
在心中左風暗暗呼出一口氣,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總算是矇混過關,接下來該考慮如何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