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寒冰對於葉林帝國內,尤其是天屏山脈後來發生的變故,幾乎毫不知情,因爲他先一步帶着冰原族的族人離開了。
極北冰原別說是普通武者,即便是感氣期和納氣期武者,在特殊時間外進入也是死路一條。更何況寒冰因爲特殊原因,已經無數年未曾與人有過接觸,更無從知曉外面發生的事情。
可是他在聽到暴雪的話時,幾乎處於一種本能,感覺到當年的事情恐怕不簡單。
衆人一開始還非常的擔心,畢竟這片平臺再怎麼寬廣,人們也無法御空飛行,可是周旋的空間畢竟有限。可是很快左風等人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
這寒冰帶着衆人,絕不僅僅只是躲避,他們在走行的過程中,不僅僅能躲避開隨時釋放的陣法攻擊,同時還能夠利用陣法攻擊,對後方追來的人加以阻攔。
至於寒冰看上去,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太過分心,好似在做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一般,甚至他的注意力,似乎就只是放在了暴雪身上。
“當年震天一去不返,我答應幫助其照看天屏山脈,若是就那樣離開,我如何有面目面對震天。可是葉林帝國當時已經在加緊佈置,我預感到他們很快就要動手了。
以我們冰原族的力量,以及大部分戰力都隨震天離開的天屏山脈妖獸一族,與葉林帝國根本就沒有一拼之力。
我可以留下來死戰,以償還當年震天的那份情誼,可是我如何能眼看着你,眼看着冰原族那些無辜的老幼婦孺,也跟着我一塊留下來冒險。所以我當時才一狠心,逼迫着你發下誓言,帶着族人們返回極北冰原。”
“你是逼我離開麼?你說的是父子緣盡,今生今世永不相見!”寒冰眼神中有着痛苦和憤怒,狠狠的瞪着暴雪說道,似乎當年那每一個字,都牢牢的刻印在了他的心裡。
衆人聽到這番話,卻是不約而同的看向暴雪,他當年對寒冰說的這番話,有着多麼大的殺傷力不言而喻,恐怕換做任何一個人,聽到父親這樣說話,都絕對無法原諒對方。
只不過大家也同樣注意到,暴雪在聽到寒冰複述當年自己的話是,露出了比寒冰還要痛苦無數倍的神情。
“當年之事……是我的錯,可即便是事情重新來過,我仍然還是會選擇說出那番話,只要能讓你鐵了心離開,我便義無反顧。”
暴雪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臉上的神情悲痛中又帶着幾分決絕,這還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暴雪還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就爲了讓我離開?”寒冰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似乎在努力的讓自己平復下情緒。
“是爲了讓你離開。”暴雪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慈愛之色,繼續說道:“我不僅僅是要讓你離開,同時更要保證你不會返回。否則你若是回來,必然會與葉林帝國拼命,那麼我就是死去都不會瞑目。”
暴雪聲音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分,看得出來他在說起當年之事的時候,情緒已經開始有些失控。
“既然你明知道勢不可爲,那爲什麼還要選擇留下,爲什麼不帶着妖獸一族的人離開天屏山脈?”寒冰仍然不肯放棄,繼續向暴雪追問道。
搖了搖頭,暴雪看了一眼身邊的逆風,說道:“這是你大伯的孩子,也是天屏山脈未來的王者,他更有資格來回答你這個問題。”
這個時候逆風沒有半點猶豫,說道:“我們妖獸一族的根基在天屏山脈,即便那裡的靈氣變得一塌糊塗,甚至讓有些妖獸發狂,可是我們卻不能夠離開。
因爲我們的先祖在那裡,妖獸一族延續的大地精華在那裡,我們如果離開,就等於背叛了妖獸,背叛了先祖!”
這番話逆風說的鏗鏘有力,不僅說出了其中原因,同時也展現出了他的決心,作爲一名妖獸一族戰士的決心。
暴雪接着逆風的話繼續說道:“我無法強迫妖獸一族跟我離開,我可以做的就是儘量保全妖獸一族,這是我當年對震天的承諾。我可以犧牲,但是不能讓全族陪着我一起犧牲,更不能讓你陪着我犧牲。”
“可是我願意,即便是死……我也願意!”似乎多年的心結正在慢慢的解開,寒冰此時開口的時候,也變得十分激動。
輕“嘆”了口氣,暴雪說道:“你大伯被困八門拘鎖大陣中生死不知時,他的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接着天屏山脈靈氣混亂,他的母親爲了能讓他順利降生,不惜將自己一身的生命精華,都注入到了他的身體中,以自己的性命爲他換來生機。”
雖然暴雪說的是逆風,可寒冰何嘗聽不出,對方這番話的意思,是說自己也願意爲了寒冰,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此時的寒冰臉上的神情,也終於慢慢的變得柔和起來,他之前一直帶有着巨大憤怒情緒。可那正是因爲,與暴雪父子感情深厚,所以當年被暴雪用那樣一番話驅趕離開的時候,纔會有巨大的轉變。
可是如今暴雪將前塵往事,以及自己的苦衷一點點的說出來,寒冰心頭的那個結,也終於被慢慢的解開。
“當年……當年你遭擒後,怎麼樣……”稍微猶豫後,寒冰還是關切的向暴雪詢問道。
暴雪臉上有着那麼一絲絲的欣慰,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葉林帝國想要得到冰原一族的隱秘,自然不會對我太過客氣,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多虧了這位叫左風的小哥,若不是他出手,我此時還被困在葉林帝國的水牢當中呢。”
寒冰微微一怔,順着暴雪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見了向自己望來的左風。寒冰沒有遲疑,立刻躬身施禮,同時說道:“你對家父的大恩大德,我寒冰銘記在心,從今日起我這條命便是你的。”
這寒冰顯然也是個粗豪的漢子,更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他的話雖然是衝着左風說的,但是大家卻都明白,這寒冰與父親暴雪間已經消除了最後的隔閡。
似乎想起了什麼,寒冰突然問道:“父親剛剛提起過,當年我們大部分雖然離開,可是留下來的我族戰士也有近千人,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剛剛因爲太過激動,暴雪一時情急才衝口說出,此刻他卻有些後悔,不該在此時候提起這件事。
如今面對寒冰的追問,暴雪略微猶豫後,還是無奈的開口講述起來。
其實當年暴雪遭擒後,便一直被單獨關押起來,自己那些被擒族人的遭遇,還是後來聽左風說的。後來他也通過一些葉林的武者證實,尤其是賁霄閣武者的親口承認,當年葉林對冰原一族所做的惡行。
葉林帝國爲了給手下武者提供強大的戰力,便着手研究一種特殊的鎧甲。這鎧甲以妖獸一族的血脈和精魄,並且加入了冰原一族的血脈和血肉,煉製成了現在賁霄閣所穿的擬獸鎧甲。
整個研究的過程是血腥的,而煉製的過程更是殘忍。要借用妖獸一族的力量,發揮身獸族的“真身”的手段,大量的妖獸和冰原一族強者被強行抽取精血和血脈,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
當研究成功後,葉林帝國整個高層在歡慶,妖獸和冰原一族的噩夢纔剛剛開始。之後更多數量的妖獸被殺,更多冰原一族的強者被抽取精血和血脈,爲每一名賁霄閣武者裝備上葉林帝國最強的鎧甲。
這段過往暴雪如今重新提起,仍然激動的渾身顫抖,而寒冰在聽完之後,臉上的肌肉已經扭曲的糾結在一起,身上的氣息更好似沸騰了一般。
“葉林帝國,好一個葉林帝國,這筆賬我冰原族一定會討還回來,一定會加倍討還回來的!”
怒聲的說完這番話,寒冰的目光卻是轉向了鬼魈閣和四象盟的武者。寒冰和暴雪等人在交談之際,卻仍然沒有一刻停止移動,始終在同對方周旋着。
只不過這段時間裡,鬼魈閣和四象盟雖然沒能夠將左風等人擒拿,不過他們也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同時他們已經將人手漸漸分散開去,尤其是四象盟的四名御念期強者,各自帶領的一隊人,此時已經分開包抄而來。
面對越來越小的活動範圍,寒冰臉上卻是劃過一抹冷笑,同時說道:“老子今天的火很大,你們這幫傢伙就用來讓我發泄發泄吧,相信你們還不清楚,眼前這陣法的妙用!”
寒冰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太大,可是身處陣法中的敵我雙方,卻都能夠聽的清清楚楚。尤其是指揮手下人,從各個方向準備展開合圍的鬼魘和子午,神情也明顯一變。
從這神秘的傢伙出現開始,他們從心底裡對其還是有些忌憚的。此刻聽到對方如此說,他們心中也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寒冰的話音剛剛落下,其身上那冰晶鎧甲,立刻就有着光芒亮起,與此同時周圍也有着點點的光芒亮起,彷彿與他身上的鎧甲彼此呼應一般。
“大家小心!”
鬼魘、子午、刑火、甄幽和仲耳幾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