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襄捂着臉從地上爬起,嘴巴里面動了動,接着嘴巴一歪從其中吐出了三顆帶血的牙齒,可見傀重那一巴掌着實不輕。
看着傀重那猙獰如野獸般的面孔,傀襄整個人忽然冷靜了下來。他已經察覺到自己剛剛的失態,同時也明白現在不管如何着急,也不可能解決眼前的問題。
至少他們現在做什麼都晚了,除非在左風陣法沒有發動之前,在那一團詭異的極寒能量沒有釋放之前。當這一切準備就緒後,傀重這邊就算是再多一倍的幽狼獸也沒有能力阻止,此時不管衝上去多少,都將會被凍結在那堅冰中。
那一巴掌當然不止打醒了傀襄,同時也將成天豪給打醒了,他似乎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小命也不過是風中的塵埃,隨時隨地就會逝去。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靜靜的看着遠處那大陣不斷的傾斜着“洪水”,看着那些水被凍結成冰。
那濃稠的白霧看不出在何人的操控下,不斷的向上爬升着,逐漸形成了一座高山。從數丈到十數丈高,前後也不過用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這座由左風、琥珀和寒冰聯手製造出來的冰山,徹底橫梗在了傀重等人前進的路上。
擡頭望着那破碎開,化作點點光華散落在夜空中的陣法,左風禁不住心中有些感慨。如此奇蹟恐怕也就只有,這片神秘的極北冰原中才能見到了。
平復了一下情緒,左風左右看了看,發現琥珀和寒冰兩人仍然驚訝的大張着嘴,顯然還沒有從眼前這驚人的一幕回過神來。
他們兩個是早就知道左風計劃的,可是知道歸知道,親眼所見絕對又是另外一種感受。尤其是看着如此壯觀的一座冰山,在眼前拔地而起,那種震撼絕對是無法憑藉想象獲得的。
輕輕擡起手來,用手肘在寒冰的腰上戳了戳,看到對方回過神來,這纔開口道:“全力打上一拳試試。”
寒冰驚訝的瞪圓了眼睛,似乎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左風的提議,左風卻是再次開口,道:“讓你試你就試,若是真的就這麼輕易會被破毀掉,那對方不也一樣會輕易毀掉了麼。”
這麼一說寒冰才一下子明白過來,不過他來到冰山前方,略一猶豫還是用出了六七分的力道,一拳向着冰山上砸了過去。
這一拳下去,不光是寒冰,左風和琥珀都震驚了,因爲那冰山上雖然只有很小的痕跡,可是卻遠遠要比想象中結實的多。
左風倒也看得出來,寒冰沒有出盡全力,所以開口到:“再來一下,這一次用全力。”
打過一拳的寒冰,心裡已經有了底,這一次直接調動全力,朝着眼前的那巨大的冰山上轟了過去。
這一拳轟出後,倒是立刻見到了效果,在那冰山表面有着幾道如髮絲般的裂痕,覆蓋了差不多四尺左右的範圍。
看到這一幕,衆人立刻就放下心來,這冰山固然不如腳下的冰川那般堅固,可是用來阻擋傀重和那羣幽狼獸足夠了。
“這下可以放心了,你選擇這處位置,他們要繞回去可有不短的距離,他們若還想追上來,就看咱們的心情了。”
看到琥珀那得意的樣子,左風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有的時候還真是羨慕你這麼樂觀,雖然這冰山上方很小,但是可保不準會有極北寒光撞在上面。如果……”
左風說話的同時,擡起手來向着夜空中,一道剛剛浮現的極北寒光指了指。琥珀面色一變,剛剛浮現的笑容瞬間凝固。
“怎麼把這一節給忘了,那我們的努力豈不是要白費了?”
看到琥珀那有些做作的表情,左風笑着在其胸口錘了一記,道:“好了,這極北寒光更容易受到空中飛掠之人的吸引,而且高度與這冰山的山尖差不了太多,這麼小的機率若是都讓咱們碰上,那恐怕也真的是命該如此了。”
三個人又站在這冰山面前駐足片刻,抒發了一下心中的感慨,又稍微腦補了一下,冰山另外一邊傀重等人會是何種表情後,這才轉身沿着冰川通道追斯蠻拓等人了。
其實左風和琥珀他們的想象力,還是稍稍有些欠缺,因爲他們在這邊嘗試破壞冰山的時候,另外一邊的傀重已經控制高階幽狼獸,讓那些低階幽狼獸不顧一切的開始攻擊那冰山了。
只是這冰山不光山體巨大無比,而且本身也堅硬異常,這邊數十隻低階幽狼獸瘋狂攻擊,卻只能夠造成極小的破壞。努力了一盞茶的時間,這邊的冰山才被挖了不到一尺深的缺口。
在看着幽狼獸奮力攻擊的時候,傀重就在思考方法,他當然也想過從上方翻過冰山。
可是這冰山呈現巨大的錐形,且通體異常光滑,因爲是剛剛將靈氣凝水凍結而成,其光滑的程度遠遠要超過腳下的冰川。
如果動用全力也不是不能攀爬,可是恐怕除了傀重和兩隻高階幽狼獸,其他人或獸幾乎都會掉落到兩側的深淵裂縫當中。雖然傀重憤怒的幾乎發瘋,可是他終究沒有真的發瘋。
幾番嘗試下來,傀重的胸中雖然被怒火所充滿,可是他卻也冷靜了許多。目光從眼前的冰山收回,又重新看向身邊的幽狼獸,當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不遠處瑟縮的不敢靠前的傀襄身上後,不禁愣了愣。
短暫的沉默之後,傀重突然大笑了起來,他這突然間的變化,倒是讓周圍傀靈門和成家武者,忍不住露出驚訝之色。
“我兒不要怪爹發火,實在是這左風太過可恨,你我父子都在他手中吃過大虧。如今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卻偏偏被這一座山所阻,如何能不讓我惱恨。
不過他們休要得意,咱們也不用灰心,既然到了這極北冰原的冰川中,那便是落入咱們父子的鍋中,早早晚晚都要被咱們吃下去的。”
傀重笑容可掬的看着傀襄,語氣和態度相比之前天差地別,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在傀襄的後背輕輕拍了拍。
只是他這本來十分親暱的舉動,倒是讓傀襄身體微微一僵,不過他反應很快,立刻就露出笑容,望着傀重道:“有父親總攬全局,自然不可能讓那宵小之輩繼續猖狂。也是兒子剛剛失言,父親教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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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傀襄這般乖巧的表現,傀重也明顯一愣,忍不住凝目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眼底似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一轉身口中傾吐了一個“好”字。
也不知是誇傀襄對自己的讚歎的好,還是承認錯誤的舉動好,傀襄急忙恭敬施禮,只是他的頭壓得很低,既無法讓人看到他的表情,更無法讓人看到他的眼神。
這父子間的一番對話,許多人都沒有太過在意,可是成天豪卻是目光閃爍。他盯着躬身施禮久久不肯起身的傀襄看了半晌,隨即又看了看緩步離開的傀重,眼中露出一絲有所明悟的神情。
傀重的性情與當初左風所見,有了很大的不同,也正是因此左風準備的必殺手段,纔在傀重身上失效。
只是如今看來傀重不光性情大變,他的性格和行事也都發生了改變。而他這種改變,似乎傀襄心中一直很清楚,但是有某種原因,即便是傀重對他拳腳相加,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如果說本來的成天豪,他進入極北冰原本來的目的,是抱着撿點別人丟棄的破爛這種想法,在看到左風后就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能夠將左風殺死,爲了這個目的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他將自己的命運的改變,成家不可阻擋的沒落,一切的原因都歸咎到了左風的頭上,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左風殺掉。
左風並不知道,他雖然利用“注水成山”這樣的手段暫時擺脫了傀重。可他的出現實際上也讓三人的關係悄然發生了改變。他們三個至少達成了某種默契,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和諧關係。
由傀重率先動身跳上一直低階幽狼獸,傀襄和成天豪兩人,略一遲疑便選擇了另外一隻低階幽狼獸,和諧果然只是表面上,細節中卻別有一番滋味。
傀重只是餘光掃了一眼,隨即便立刻命令道:“出發!”
兩隻高階幽狼獸幾乎同時發出吼聲,周圍的低階幽狼獸沒有半分遲疑,立刻就跟着衝出。既然前路被封死,那麼換一條路就是了,這裡到處都是冰川,傀重有信心用不了多久便會追上。
只是他在踏上那低階幽狼獸背上的一刻,臉上卻是閃過一抹猙獰的恨意。
‘那該死的傢伙,以爲我不知道他在打着其他主意麼,不過你的分魂既然被我所得,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
被傀重所惦記之人,正是那個原本跟在他身邊的神秘中年男子。傀重猜到了那中年男子,必定另有所圖,所以之前纔會藉故離開,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可是他沒有想到,此時那神秘男子就潛伏在附近,雖然並不清晰,可是他還是大致看到了戰場上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