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殷無流用那種不敢置信的語氣驚呼出聲時,他身邊的月宗武者,還依舊滿臉的詫異。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腦海當中徘徊着的,基本就只有一個想法,“河水?什麼……河水?”
然而這種心中的不解,也只是持續了一剎那,感覺上大家好像就只是稍微停頓,然後心中便齊齊一顫,好似想起來了什麼。
其實殷無流剛剛震驚大呼的時候,已經對那黑色液體有過描述,只是他那驚恐的聲音,反而讓人忽略掉後面的描述,腦海中反覆不斷響着的就是兩個字,“河水,河水……”
直到大家稍微有那麼一點“沉澱”,情緒也隨之平復了一點後,這纔開始注意起對方後面的話。尤其是再結合“河水”,“接觸就死”,“此地規則”,“不可能帶走”這些重要線索,那麼黑色液體的來源,也就逐漸明朗起來了。
然而知道了黑色液體是什麼,與接受這一事實,終究是兩回事。畢竟那河水太過詭異,更是異常的危險,他們同殷無流一樣,無法接受眼前這些黑色液體,是左風從那條“河”中取出來的河水。
只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左風根本就不在意,衆人是否相信。如果真的是虛張聲勢,左風可能根本就不會多說,任由衆人去胡亂猜測,或者一早就直接拋出答案,豈不是比殷無流先猜出來,有着更強的震撼效果。
其他月宗武者們,不管心中有怎樣的推測,其實也做不了什麼,他最後只能夠將目光投向殷無流,畢竟能夠加以應對的就只有殷無流而已。
“小子,少在那裡故弄玄虛,這根本就不可能是那條河的河水,你不過是想要混淆視聽,故意誘導我作出錯誤的判斷罷了。”
眼神忽明忽暗,殷無流終究還是不願意相信,那些黑色的液體會是那條“河的河水”。畢竟以他的見識和閱歷,也絲毫搞不清楚,那條黑色的河流到底屬於什麼,而未知所帶來的恐懼也是巨大的。
看着眼前的殷無流,左風忍不住笑出了聲,肩膀都因爲大笑,而開始輕輕的顫抖着。
“誒,掌月使大人,剛剛纔誇過你有見識。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讓我失望了呢。別彷徨,別懷疑,跟着自己的本心走,堅定最初的猜想。”
左風語氣輕鬆,甚至還帶着一絲調侃的味道,可是聽着左風那番話,殷無流卻反而感到更加心中沒底了。
他搞不清楚,左風哪句話是真哪句是假,所以越是聽到左風這樣說,他的心中迷惑和猜測就更多了。
“你少在那裡得意,不管這些黑色液體,到底是不是那些河水,我都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
殷無流咬牙切齒,可是他此時的表現,卻更像是通過宣泄怒火,來掩飾自己內心之中的恐懼。
左風嘴角微微勾起,表面上看起來他在與殷無流交談,可實際上他的注意力,沒有一刻離開那些被拋灑出去的黑色液體。
也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不光是那些黑色液體,擴大了差不多有十幾倍,重要的是最初與黑色液體結合的空間縫隙,如今也同樣擴大了十幾倍。
還有一個讓殷無流特別注意的地方,是那些空間縫隙,擴大到了現在的程度以後,已經開始劇烈的顫抖,甚至已經有了一絲絲的失控的跡象。
這種變化將會導致的結果會很嚴重,可是現在卻僅僅只是很少的一點痕跡。除了左風這位始作俑者,有針對性的觀察,其他人休想從其中看出什麼來。
當看到那些縫隙的變化後,左風的目光陡然間就變得明亮起來,他在等待的似乎也恰恰是眼前的變化。
“哈哈,掌月使大人,你總算是抓住重點了。沒錯,那些黑色液體是什麼,其實也算不得重要,我利用他打算幹些什麼,……這似乎纔是重點。”
左風淡笑着開口,而在他說話的時候,身體下墜的速度早已經變得非常緩慢,只是排斥之力仍然存在,所以他的身體仍舊漂浮在空中。
此刻的殷無流,稍微仰起頭死死的盯着左風,他感到事情事情似乎開始失控,自己正在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你想要幹什麼,……說!”
殷無流暴怒的開口,就像是被折磨的失去了耐性的野獸。左風見此情景,那笑容也更濃了幾分,口中卻是帶着惋惜的語氣,道:“你這就不守規矩了,我若是將謎底都揭開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太陽穴猛的劇烈跳動,殷無流身體都不自覺的搖晃了一下,隨即他大罵道:“小混蛋,你他媽在拖延時間,你故意在拖延時間!”
“啪”
隨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左風保持着手指打響的姿勢,緩緩的擡起手來,然後將拇指給豎了起來。
“答對了,我的確是在拖延時間,而且你還非常的配合,所以我決定獎勵你。嗯,再提示你一下吧,拖延時間只是我其中一個目的,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被一個小輩這樣戲耍,殷無流幾乎要抓狂了。可是經歷過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再加上催動“九轉入月決”,已經讓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也是因此殷無流並未在這個時候喪失理智。
一個失去理智的人,與一個還能勉強保持清醒的人,相互之間有一個最明顯的區別。就是保持清醒的人,還可以通過經驗和知識這些,作出一個相對正確,或者是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
比如現在的殷無流,當他發現左風在耍自己,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爲了拖延時間。殷無流不敢再猶豫,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而還算冷靜的狀態,讓他立刻就有了決定。
當他雙手再一次朝着頭頂蝕月鏡,打出一連串的印決後,周圍整體的蝕月暗曜,便開始翻滾涌動起來。看那副模樣,倒是很像潮水即將退去時的景象。
身處在空中的左風,雙目微微眯起,看着周圍的一切變化。其實他現在也不能肯定,一切都會朝着自己預想中的方向發展,只是計劃到了這一步,他也必須要堅定的進行下去。
就在蝕月暗曜處於殷無流的控制下,已經開始緩緩的回縮,不再向那部分狂暴的空間之力施加壓力的時候,六處融合了黑色“河水”的空間縫隙,突然間就變得躁動起來。
感覺上好像之前的一系列融合,不斷壯大的過程,就是那些縫隙在不斷的積累自身。眼下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後,自然而然的出現了爆發。
這種爆發有些突然,不僅殷無流毫無心理準備,就連左風都心頭一顫。
空間縫隙的爆發非常詭異,如果將空間看做是一片透明的水晶,那麼縫隙的爆發,就好像直接轟擊在水晶上上面。
水晶瞬間浮現了無數裂痕,如同蛛網一般的粗大,並且那些裂痕還直接朝着周圍遠遠的蔓延開。
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些空間上出現的裂痕,其中還蘊含着黑色的河水,顯然此時空間縫隙爆發,還有這些密佈的空間裂痕,都與那黑色“河水”有關。
不過詭異的是,這些空間裂縫,雖然已經出現,可是卻未曾出現之前那種詭異的崩塌,只是其中的能量處於一種隱而不發的狀態。
面對這樣的景象,左風先深吸了口氣,在胸膛高高拱起後,又慢慢的將那口氣吐出。
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當左風決定使用那“河水”的時候開始,便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所以他此時的停頓,並非是在內心之中的猶豫,而只是他需要調整一下情緒,這樣才能夠從容面對後續更加驚人的變化。
當那一口氣緩緩吐出的瞬間,左風猛的大喝一聲,“開”。
這聲音滾滾而出,不僅讓每一個人聽得十分清楚,尤其是月宗衆人,感覺左風喊出的字,好似在心臟之內迴盪着。
那是一種本能的心顫,因爲之前每每左風大吼出聲,都代表了接下來將會有驚人的事情發生。他們相信眼下也絕不會例外,左風肯定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當左風大聲呼喊後,最先有所行動的並不是左風,而是下方奉天皇朝武者。只見衆人猛然間將周身大量,甚至有的人是催動了全部的靈氣,向着陣法當中注入進去。
原本構建陣法的時候,靈氣的釋放要以穩妥爲主,可是現在他們,顯然不會在意陣法的穩定,考慮的就是在短時間內,將陣法之力催動到一種極致。
這本來是奉天皇朝的防禦陣法,可是經過左風的細微調整後,如今已經基本不具備防禦能力,可是卻能夠發揮出驚人的排斥之力。
奉天皇朝武者隊伍中,靈氣瘋狂的轉化爲陣法之力,然後差不多半丈左右厚的陣法壁障,便猛的朝着外部衝擊而去。
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已經直接撞在外側,左風一直控制的陣力壁障,兩股陣法之力彷彿結合到一起,狠狠的向着外部的狂暴空間擠壓過去。
殷無流本來雙目中滿是不解,此刻他下意識的兩手向前虛抓,好似要阻止什麼一樣,口中卻是如同夢囈般的反覆唸叨着,“瘋了,瘋了,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