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倒回一點,不需要太久,差不多是左風剛剛開始嘗試,將念力滲透向曾榮的精神領域。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稍微有那麼一絲阻力,可是緊接着那阻力便完全消失,後來的一切也都非常順利。
在這種情況下,殷無流和月宗那些人,幾乎被暫時遺忘,因爲在左風和曾榮看來,他們已經不再具備什麼威脅了。
他們當下最急切的是抓住機會,認真感悟兩種矛盾屬性的能量,可以完全調和,乃至於融合,甚至於在這個基礎上,再向更深層次進行感悟和探索。
而且就算是感悟結束,他們兩人也不會去管月宗的那些人,因爲衆人需要面對的是如何離開這裡。
失敗的滋味固然痛苦,而被人忽視的感覺,更是會帶來極大的羞辱。殷無流並非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滋味,可那都是在他作爲小武者時候的事。
從自己邁入凝念期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失敗的痛苦,更沒有遭受過被敵人無視的羞辱。
殷無流的內心也是在這個時候,悄然發生了轉變,一種他自己都說不太清楚的轉變。那已經不是最初的憤怒,更不是後來失去理智般的瘋狂。
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現在殷無流的狀態,那麼比較貼切一點的就是“扭曲”。從被擊敗的打擊中還未恢復過來,緊接着他就要面對,眼前這些小輩對自己無視的羞辱,他的內心也在這個過程中逐漸開始扭曲。
沒有任何猶豫,殷無流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始催動全部的修爲,最重要的是他正在燃燒,自身的全部潛力,以及本身的生命力。
然而當他已經做到這一步之後,卻是有些悲催的發現,不僅自己能夠調動的蝕月暗曜少的可憐,就連想要催動新的蝕月暗曜都毫無任何反應。
這一次進入極北冰原,殷無流的確是帶着一塊完整的蝕月鏡,可是如果要徹底發動一次蝕月鏡,卻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不僅僅需要繁瑣的前期準備,更是需要付出各種珍稀的材料。
要求固然有些苛刻,但是效果卻是有目共睹。一次釋放就有十股龐大的蝕月暗曜,從蝕月鏡當中激發出來。
殷無流等人剛剛來到的時候只用了其中的四股,就將這片廣場周圍的通道給封鎖,後來的六股也是一直折騰到了剛剛,才被一點點的消耗掉。
然而此刻殷無流全力催動以後才發現,即便自己已經發動了“九轉入月訣”,也根本無法重新讓蝕月鏡,釋放出新的蝕月暗曜。
不是某一個條件不具備,而是各方面條件都不具備。至於身邊所剩不多的蝕月暗曜,殷無流非常清楚,根本無法對左風他們構成威脅,拿來發動攻擊沒有任何意義。
看着左風和曾榮雙眼微閉,漂浮在空中一副恬淡從容的模樣,就好像有無數的鋼針,正在不斷的向着殷無流的身體內刺入。
沒有人能夠察覺到,殷無流此時的內心變化,因爲從表面上看去他只是非常的陰冷,實際上內心的扭曲已經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沒有人知道殷無流此時的內心中,到底處在怎樣的一種矛盾中,不過他終究還是生性涼薄,且又非常自私的人,他的目光最後落在身邊最後幾名手下的身上。
當他看向身邊這些同伴的時候,不僅僅代表了殷無流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同時也代表了他打算要放棄這次極北冰原的探索。
這場內部探索充滿了風險和危機,即便他的實力再如何強悍,仍然需要同伴的輔助。可是當他放棄了深入探索的決定時,也是他下定決心真正不顧一切的時候。
大家還不知道殷無流想要作什麼,只是完全按照吩咐行事,只是有其中幾個人,從各種異常的細節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每一個人穿着全新的灰白色長袍,其中蘊含的能量非常驚人,只要稍微激發就能發揮出強大的防禦效果。
因爲這灰白長袍沒有什麼異常,月宗武者才稍微放下心來,而接下來是服用藥丸的時候,大家卻是一個個再次變得非常緊張起來。
然而面對殷無流那刀鋒般冰冷的目光時,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情願,最終也只能夠乖乖的吞服下去。
直到這個時候,在場的月宗武者,才漸漸的發覺到殷無流的一些異常。看不出緊張和憤怒,也看不到興奮和得意,哪怕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反應。
現在的殷無流,給人的感覺更像是一個行屍走肉,這樣的殷無流比他暴怒和發狂的時候,更加讓人心生恐懼。
只不過大家心中還是很想知道,殷無流接下來到底打算要做些什麼。而他也確實沒有耽擱時間,而是馬上開始凝聚蝕月暗曜在腳底,短短不到五息的時間內,就構建出了一套十分詭異的大陣。
蝕月暗曜構建陣法,其中自然不會欠缺能量,可問題是這陣法卻是並不完整的,或者說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
一般月宗武者看來,只會感到彆扭,好像陣法當中缺少了些什麼。如果左風這個時候,將注意力放在這邊,就會驚訝的發現這陣法當中,不存在主陣。
要知道不論是防禦、攻擊、幻陣、迷陣,哪怕只是固基,或者是納靈,都需要一定的主陣才能夠確定陣法的最終用途。
一些高級陣法,也會存在多主陣,而一般的陣法會採用一主多輔,前提就是陣法中必須要有主陣才行,那才能夠被稱爲完整的陣法。
眼下殷無流利用蝕月暗曜刻畫的陣法,內部並不蘊含主陣,所以哪怕沒什麼陣法水平的人,也會感覺到有些彆扭,以及好像缺失了什麼。
可是殷無流卻在此時停了下來,似乎他需要的陣法已經刻畫完成,那樣子更不像是忘記了什麼,而是非常確定這就是他想要的陣法。
在衆人心中充滿不解的時候,那腳下的陣法竟然如同活了一般,一道道陣絡竟然活了般詭異蠕動起來,在地面上四散這爬行。
因爲所有人本來就站在陣法內部,所以這個時候大家只是感覺不妥,卻還沒有來得及作出任何其他反應,那蝕月暗曜所形成的陣絡,就直接纏繞在衆人的身體上了。
如果是之前的灰白長袍,上面有不少的損壞之處,此刻蝕月暗曜纏繞上,肯定會有人當場死亡。
現在每一個人都剛剛換上的嶄新灰白長袍,那些蝕月暗曜雖然纏繞了上來,卻是並不會直接造成損傷。
即便是這樣,對於當中的月宗武者們,還是瞬間就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其中還伴隨有痛哭求饒的聲音。
即便是傻瓜,現在也能夠大概猜得到,衆人如今到底是個什麼處境,所以只求殷無流能夠放過自己。
可是這些痛哭和求饒,對於殷無流根本沒有任何觸動,他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而是不斷的在地面上行走。
他在行走的同時,能夠催動陣法的運轉,不僅可以加快陣法的運轉速度,同時還能夠對陣法上的一些細小的紕漏作出調整。
左風若是此刻能夠看到這裡的情況,必然會發現,原本不全的陣法,此時竟然被無聲無息的給補全了。
最爲重要的一點,這詭異的陣法原本缺少的是主陣,而現在補齊的部分正是主陣,很難讓人想象得到,那些被蝕月暗曜層層包裹起來的人,他們纔是整個陣法的主陣部分。
一臉默然的殷無流,終於在此刻緩緩開口,“好了,終於成功了。放心吧,你們不會白白死去,那些傢伙會付出代價的,他們會死的非常悽慘,你們的死亡我會記着,月宗會記着,你們死的……有價值。”
稍微頓了頓,殷無流緊接着又開口道:“嗯,你們可以怨恨,負面情緒越多越好,既然是要獻祭月華,當然需要注入更多的能量,強大的負面情緒,可以讓整個過程更加順利。”
雖然被層層包裹住身體,可是月宗那些武者,短時間內還能夠聽到殷無流的話。他們已經明白痛哭求饒根本沒有意義,所以他一個個開始憤怒的咒罵,用最惡毒的話語詛咒着殷無流。
只不過殷無流臉上看不到什麼波動,他就那樣保持着平靜,默然的注視着陣法運轉上的全部細節。
某一個瞬間,殷無流突然停止了行走,似乎陣法的運轉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就那樣站立在陣法的中心位置,仰起頭來朝着高空上望去。
與此同時那些被包裹着的武者,齊齊發出了痛苦的尖叫,他們已經再也罵不出一句髒話,劇痛讓他們無意識的嘶吼和咆哮着。
無數殷紅的血線,緩緩的自那些被蝕月暗曜包裹成的“繭”中飛出,向着空中的蝕月鏡匯聚過去。
那些蝕月暗曜在慢慢的旋轉着,並且緩緩的向着上方飛起。那些蝕月暗曜在向上移動的時候,本來被包裹的武者仍然留在原地。
只是他們並未因此而脫困,在他們身上還會有着各種血肉精華、靈氣之類的存在被不斷的抽離出來,向着那正在從他們身體上分離的蝕月暗曜中注入。
某一個瞬間,殷無流那木然的臉龐上,突然就有着一絲訝色閃過,他隨即便低頭向着側面望去。
那處位置正是傀襄和成天豪所在,在他們的兩人的身上,同樣也有蝕月暗曜被剝離出來來,可是他們兩人卻並未發出任何慘叫聲。更加詭異的是,他們兩人的身體竟然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