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身處空中的左風和曾榮,又或者是下方催動陣法的姬嬈和琥珀等人,大家第一個感覺,就是天突然黑下來了。
彷彿之前還是晴空萬里,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外面已經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了。
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這黑暗來自於恐怖的蝕月暗曜,之前剩下的那些,可能還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卻已然帶給了左風等人巨大的壓力,甚至險些有性命之憂。
沒有人會對眼前的情況報以樂觀的態度,哪怕就算是琥珀和逆風,他們兩個的眼中也充滿了擔憂之色。
他們最大的信心來源是左風,然而從剛剛的情況看得出來,連左風對此都已經束手無策,希望就只能寄託於曾榮的身上。
然而這位傳奇的老爺子,畢竟在半個時辰之前,還是淬筋期巔峰的強者。雖然從他身上看到了一點奇蹟的光輝,可是大家免不了會覺得,他的隕落很可能就像他崛起一樣,如流星般的璀璨,亦如流星般的短暫。
不過這種悲觀的情緒,並未直接影響到衆人構建出來的陣法,左風和曾榮依舊穩穩的停留在空中。
其實對於姬嬈等奉天皇朝武者來說,能夠走到眼前這一步,其實已經是奇蹟般賺來的,所以接下來即便面對再大的困難,都會咬着牙堅持下去也就是了,大不了還是被殺……而已。
下方的人能夠稍微擺正心態,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們不需要承擔太大的壓力。畢竟主要的壓力,已經全部落到了左風和曾榮的身上。
“咚,咚咚……”
毫無任何預兆,沉悶的聲音突然傳來,好似樹幹被大錘轟擊時,有些不堪重負所發出來的聲音。
那聲音好似能夠傳入每一個人的心中,讓人的心臟都下意識的跟着這個聲音去劇烈跳動。只是隨着這那聲音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人們會感到心臟都要跟着跳出來一般。
感受到自己身體內的變化,左風眉頭猛的深深鎖緊,不敢遲疑立即開口大聲的呼喊道:“運轉功法穩定心神,藉助心神來聯繫意念,再去控制自身氣血,從而控制心臟、血管和經脈的波動。”
在玄武帝國的時候,左風曾經遇到過一名敵人,交手時對方正是以類似的聲音,來直接對左風的身體造成影響。
只不過相比於眼前的情況,當初那名武者的手段,就顯得有些小兒科了。因爲當初那個手段,只能夠影響到納氣期以下的武者,如今這手段卻是連凝念期的武者都受到了影響。
本來許多奉天皇朝的武者,此時臉色已經一個個變得漲紅,按照左風的命令行動以後,自身的狀態明顯開始了好轉。
姬嬈剛剛已經發現了問題,只是她只能保證自己的的狀態不失控,卻對身邊的那些武者感到無能爲力。
在聽到左風的傳音後,她一邊立即照做,一邊悄悄的觀察了琥珀和逆風,發現他們兩個從始至終就像沒事人一般。光是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對於自身的掌控起碼達到了育氣中後期的層次。
對於奉天皇朝武者的變化,還有一雙隱藏在“黑夜”中的冰冷雙眼,將一切都清楚的看在眼中。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殷無流。
看到奉天皇朝那些武者快速好轉時,他的眉頭先是微微皺起,不過隨後便緩緩的舒展開來。這有着特殊節奏的恐怖撞擊“聲”,正是他藉助蝕月鏡發動的。
雖然沒有產生預期之中的傷害,可是他卻並未太過失望,因爲他同時也想要確認一下,自己與蝕月鏡間的配合沒有任何問題。
那隱藏在黑暗中眼睛,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幾乎在同一時刻,那位於空中的眼球,也立刻閃現出了同樣的神采。
隨即周圍的黑暗就出現了變化,從外向內乍一看上去,周圍的一切都是漆黑如墨般。可是就在這一刻,好似漆黑的墨水當中,被倒入了一部分的清水般。
周圍的環境立刻有一部分開始變得的更深,而有的地方又會變得稍微淺一點,仔細觀察才能夠看到的變化,好似黑色的海洋當中,出現了無數道暗涌般。
“小心!”左風低喝了一聲。
“嗯,來了!”曾榮目光陡然變得嚴肅且銳利,緊盯着崩塌空間之外,那些激烈翻滾的黑色能量,輕聲的迴應着。
顫動,處於崩塌的空間中,突然出現了顫動,其實算是非常正常的情況。然而當這種顫動出現的一瞬間,人們立即就能夠察覺出其中不正常的地方。
因爲那種顫動的過程,是由外而內傳遞進來,而且顫動的頻率,以及顫動的幅度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異常的顫動就像是一個訊號,曾榮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的反應還是稍微慢了那麼一點。
反而是精神領域當中,傳來的一絲波動,對他做出了最爲關鍵的提醒。
“對方這一次的攻擊要以純粹的數量取勝,絕不能夠給他任何的機會。不用在乎能量大小,最重要的是防禦沒有死角!”
這一連串的提醒,完全是通過念力與精神領域的聯繫,雖然是一段訊息,可是曾榮卻是瞬間接收到的。
相互間的默契在這個時候就變得非常有用了,因爲曾榮在做出反應,與察覺到崩塌空間內的異常狀況,幾乎是同步的。
崩塌空間之中,彷彿在剎那間就捲起了一陣強烈的旋風,從崩塌空間靠近左風和曾榮一側,猛然間向着外側席捲而去。
下一刻,密集的碰撞就出現在了眼前,被曾榮調動起來的能量,就好像看不見的細密雨絲,落入平靜的湖面上,泛起了淡淡的漣漪。
看到如此變化的瞬間,曾榮也不禁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因爲在那顫動之後,他即使已經非常的小心,還是沒有立刻發現對方隱蔽的攻擊手段。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經過殷無流凝鍊以後的蝕月暗曜,竟然變得非常細小,卻又有着多如牛毛的數量。
在漆黑的背景之下,這些纖細到眼睛無法捕捉到的蝕月暗曜,同時從四周刺入進崩塌空間內。所能夠看到的,也是那些蝕月暗曜同漆黑背景融爲一體。
同樣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左風不僅提高警惕,就在周圍崩塌空間,出現顫動的時候,左風就知道對方已經出手了。那麼問題就是沒有發現,而不是不存在攻擊。
關鍵時刻左風的腦海當中,閃過的是自己當初的那柄黑色的匕首,它尤其適合在夜間發動攻擊,因爲可以融入黑暗的環境中。
一瞬間左風就猜到,殷無流攻擊手段的真面目,而這樣的攻擊手段,必須要做到全面防禦纔可以。
眼看着周圍無數的漣漪盪漾着,曾榮也漸漸的能夠看到,那些纖細的蝕月暗曜。正如左風所判斷的那樣,爲了達到最爲隱蔽的效果,不可避免的犧牲了攻擊力。
所以全面調動的能量,雖然並沒有多麼強,可是卻仍然還是將全部的蝕月暗曜,都給擋住了。
潛藏在黑暗中的那雙眼睛閃爍了一下,看得出來在那眼神中,先是出現了憤怒和怨毒,可是馬上又化作了一抹喜色。
密集的蝕月暗曜攻擊纔剛剛過去,根本就不給曾榮任何喘息的機會,便有着一根根好似短矛般粗細的蝕月暗曜,直接刺入到了崩塌的空間中。
這一下子,蝕月暗曜的攻擊力陡然提升了好幾倍,可是卻直接犧牲了那種隱蔽性。不僅曾榮的精神領域,已經能夠捕捉到,雙眼也同樣能夠清晰的觀察到。
面對這些蝕月暗曜凝鍊出的短矛攻擊,曾榮的臉上反而漸漸的放鬆了下來,顯然這種攻擊對於他來說要更好應付一些。
果然,就見那些蝕月暗曜,從四面八方朝着中心位置快速激射而來,崩塌空間內部的能量,卻是四面出擊,迎向那些漆黑如墨的短矛。
雙方之間本來就有差距,所以彼此碰撞的結果,是那些蝕月暗曜不斷的破碎,而曾榮雖然會感到念海中有刺痛感,都是在絕對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看到曾榮防禦的風雨不透,左風的臉上不禁劃過一抹疑惑之色,在不經意間看到曾榮臉上,顯現出來放鬆的模樣後,左風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這情況不太對啊?如果只是這樣的攻擊,對我們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反而只是在浪費蝕月暗曜。’
心中疑惑的同時,左風看向外面那漆黑一片的環境,‘擁有如此數量的蝕月暗曜,似乎也根本不需要在乎會消耗多少。’
“不對!”左風立即因爲自己剛剛的想法而警覺起來,殷無流這隻老狐狸不簡單,他如今的攻擊必然有更深一層的用意在。
忍不住再次向着周圍看去,左風輕聲嘀咕道:“爲什麼?到底他有什麼目的。”
視線緩緩的掃過周圍,這一次他的雙眼似乎沒有焦點,他沒有去刻意觀察某一處位置的攻擊,而是將大範圍的攻擊,全部納入到了觀察之中。
‘咦,殷無流的攻擊在不斷的調整着,難道說……’
突然一怔,隨即左風便立刻向着曾榮傳音道,“小心他的攻擊在試探,尋找你控制的薄弱之處。”
幾乎在左風傳音的同時,那些蝕月暗曜的短矛,數量陡然激增了三倍還要多。看曾榮那瞬間難看的臉色,說明左風的判斷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