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流的身體剛剛開始下墜的時候,速度相對還是比較緩慢的,只是隨着他持續下墜,速度也在不斷的提升。
之所以會如此,那是因爲他在最初下墜的時候,憑藉調動起來的靈氣,讓自己放緩下墜的速度。
這是殷無流能夠做到的極限,短暫的滯空他現在的狀態都已經做不到,所能夠做到的就只有讓自己下墜的速度稍稍放緩。
之所以自己都已經處於這種狀態下,依舊要花費大力氣放緩下墜的速度,主要是因爲他要提防着左風的出手襲擊。
本來自己就處於一種劣勢,若是這個時候遭受左風的攻擊,他並沒有什麼太好的防禦手段保護自己。那麼對於他來說,能夠做的就只有主動反擊,不顧自身安危的反擊,拼儘性命的反擊。
這聽起來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理解,畢竟一個人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何談與對方戰鬥。
實際上殷無流所能夠做的,並不是什麼戰鬥,那無非就是同歸於盡罷了。
戰鬥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會再去叫囂什麼,也沒有打算以此來恐嚇對手。他雖然不願意走到同歸於盡的地步,可同時他也並不懼怕走到這一步。
如果面前這青年人,真的打算趁機出手“痛打落水狗”,那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同對方硬拼到底了。
正如左風所判斷的那樣,殷無流並不缺乏同歸於盡的勇氣。擁有持續恢復能力的他,身體上的傷勢就算再重,只要不被當場殺死,那就可以憑藉驚人的恢復能力,保住性命的同時,比自己的敵人先一步恢復。
所以雙方若是拼到最後,結果只會自己更加有利。只不過沒有到最後一步,殷無流也不願意承受那樣的痛苦,以及有可能就此隕落的風險。
他內心的複雜與決絕,從其言語之間稍微透露出來一些,左風正因爲感受到了這些,所以才最終選擇了放棄,向殷無流全力出手的計劃。
哪怕左風擁有制空權,看起來身處於空中的殷無流,就好像落在自己氈板上的肉,可實際上風險和變數,依舊遠遠超出左風能夠承受的範圍。
雙方依舊凝視着彼此,即便已經看出了左風,放棄了自己繼續發動攻擊,殷無流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他本來在藉助着身體內運轉的靈氣,讓自己下墜的速度儘量放緩。當雙方拉開了一定距離後,殷無流的靈氣運轉突然顛倒,然後那身體下墜的速度就開始瘋狂加快。
雖然雙方在迅速的拉開距離,可是殷無流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爲他剛剛見識過,左風展現的速度。
即便彼此間已經拉開這麼大的距離,殷無流仍不敢有半點大意,更不敢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
直到天空中的青年人,慢慢的收回視線,扭身的同時朝着遠處緩緩飛去。
“噗”
不知道是不是相互約定好的,兩人幾乎在同一時刻,狂噴出了一口鮮血。殷無流皮膚之下充斥了鮮血,如今正在緩緩的退去,正在變得一片蒼白。
隨着那皮膚變色的同時,整個人也在漸漸的乾癟下去,連容貌都好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這些看上去已經非常驚人的變化,也僅僅只是表面上的一小部分而已。在外人所看不到的身體內部,殷無流的身體已經變得一塌糊塗。
幾乎所有臟器都受到了損傷,超過一半的臟器受損嚴重,這些幾乎都是要命的傷勢。
對於普通武者來說,這些都是要命的傷勢,不說必死無疑也絕對九死一生。而如今殷無流的情況雖然糟糕,卻絕對沒有性命之憂,起碼那些足以致命的傷勢,正在以一種連他自己都驚訝的速度恢復着。
爲了儘快遠離左風,殷無流選擇了加速下墜,而一旦下墜的速度快起來,再想要減速那就根本不可能了。
只不過殷無流對此倒也算平靜,畢竟眼前就算再危險,也總好過面對之前那青年時的兇險程度。
可惜那些注入到身體內的能量,完全都是被動,也就是說這些能量不聽從殷無流的指揮,更不可能按照他的意願來發揮作用。
如果按照殷無流的想法,他現在最想要恢復的就是幾處要害,然後便是全力幫助自己突破修爲。
要知道低階武者在突破修爲的時候,因爲肉體、力量和靈氣會有大幅度提升,所以即便身體上有一小部分傷勢,也會隨着修爲的提升而自行修復。
只不過低階武者突破修爲,往往會準備充分心無雜念,自然也不會讓自己帶着傷提升修爲。
殷無流的情況有所不同,他是一步步修行達到了凝念期巔峰,低階武者的問題他不用擔心。即便帶着傷提升修爲,他也絲毫都不擔心,只是現在注入到身體內的能量,完全專注於修復其身體內的傷勢。
這些能量彷彿遵循着固有的規則,當獲得能量的生命體受傷的時候,那些能量會有限修復其身體內的傷勢。在此之後若是能量有剩餘,纔會幫助生命體壯大,並且提升其實力等級。
在明白了這個道理的瞬間,殷無流正在下墜的身體陡然一顫,不是因爲體內的傷勢所引發,而是他突然間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小子故意與我死戰到最後,按道理來說他應該非常清楚,殺掉我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卻仍舊堅持到了最後時刻。
如果說我那麼堅決要殺掉他,是因爲看出了這小子對我的威脅。那麼這個小子爲什麼會同樣的堅決,是因爲我對他所產生的巨大威脅?’
心中這樣想着的時候,殷無流距離地面已經越來越近,讓他不得不暫時收回思緒。腰腹猛的發力,讓身體在空中直接翻滾起來。
這樣隨着身體的翻滾,殷無流也直接偏離了原本的軌跡,只是仍然保持着快速墜落的狀態。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可是好在殷無流偏離原本的軌跡後,便斜斜的朝着旁邊一株巨大的草莖撞了過去。
看樣子殷無流在墜落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甚至沒有回頭去看,當他的身體靠近草莖的時候,就已經擡起雙腳,用一種偏陰柔的力量,穩穩的踏在上方。
看起來這雙腳踏出,所用的力量並不大,可是那粗大的草莖,卻是嚴重的扭曲變形。很明顯殷無流將部分下墜的力量,藉助雙腳轉移到了草莖當中。
殷無流並未停留,巨大的衝勢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卸掉,他整個人已經快速的朝着斜下方衝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目標非常明確,是另外一株粗大的草莖。來到近前的殷無流,毫不遲疑的雙腳踏出,將一股下墜的衝力轉移到草莖當中,他本人卻是已經再次改變方向,朝着另外一株草莖衝過去。
如此藉助草莖不斷的改變方向,更重要的是努力的將下墜的衝勢給轉移出去一部分。這樣當殷無流來到地面上的時候,速度已經慢了大半。
可即便如此,殷無流降落到地面之後,整個人還是如同隕石般,直接將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
臉色剛剛略有一些好轉的殷無流,這一瞬間臉色又驟然變得血紅一片,努力的壓了又壓,最後還是有着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根本無暇去理會傷勢,殷無流馬上就擺出了戰鬥姿態,提防着隨時可能降臨的攻擊。
然而他雖然小心的防禦着,可是周圍卻是安靜一片,甚至連一絲風都沒有。如今他最爲恐懼的就是風,靈氣所凝鍊出來的風。
好在並沒有風,也沒有任何攻擊降臨,殷無流這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這小子故意跟我死磕,看似要將我置於死地,可實際上他很清楚,要做到這一點幾乎不可能。
那麼他之所以要如此瘋狂的跟我戰鬥,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我的傷勢加重。這樣一來我吸納的能量,便無法幫助我在修爲上有所提升,都用來恢復傷勢了。”
其實在墜落的時候,殷無流便已經有所猜想,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只是有一些思路。直到確定對方沒有跟下來繼續攻擊,而是十分果斷的放棄離開,殷無流才徹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想明白了這些,殷無流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他一向都以智謀過人自詡。哪怕不能將所有事都計算在內,可也自認爲別人的伎倆,自己能夠一眼看穿。
可是如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自己不僅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其背景,甚至對方的謀劃,自己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明白。
這笑容之中包含了殷無流的無奈與苦澀,可是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露出了這樣的笑容,也是他下定決心要殺人的前兆。
再次查看了一下身體上的傷勢後,殷無流便也不再久留。這片空間環境特殊,此地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很容易吸引蟲子過來,若是有其他敵人,也容易被吸引過來。
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恢復傷勢,然後再去找之前的青年算賬,所以離開這裡療傷,纔是當務之急。
在殷無流離開後不久,一株巨大的草莖上的某一支草葉突兀的抖了抖。緊接着那在殷無流判斷中,已經先一步離開的青年人,卻是緩緩的現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