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如同左風的催命符一般,在他前方的數個方位連續響起,左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判斷出了敵人的位置,也明白了敵人不惜一切要抓住自己的決心。
當初在混亂之地與傀靈門下面的弟子數度交手,在這個過程中左風也漸漸能夠聽懂一些他們這笛音的含義。現在的笛音節奏非常的快,應該是通知大家儘快向這邊聚攏,他們的目標不言可知,就是現在沒命狂奔的左風。
左風猛然間再次催馬疾馳,希望能夠在敵人完成對自己的合圍前衝過前方的封鎖。可是就在左風不斷加速前衝的時候,前方密集的傳訊聲再次響起,這種笛音並不是如何響亮,只是跟附近的同伴相互交流。
可就是這細小的聲音,左風卻聽的分明,對方已經徹底完成了合圍之勢,自己想要從容的騎馬衝過去根本是無法辦到。
狠狠的咬了咬牙,左風伸手在馬的屁股上拍了一記,正擊打在自己之前用手指扎破的位置。舊傷被打中馬兒嘶鳴一聲再次加速向前衝去,左風卻是低聲的說了句“馬兄抱歉”,就迅速的從馬背上躍了下來。
左風毫不停留的翻身躍入了身旁的小院落,剛纔他讓身下的馬吃痛逃走,也能夠起到暫時迷惑敵人的作用。雖然很快敵人就會發覺那只是一匹無人騎乘的空馬,但至少也能給左風換來片刻的喘息時間。
左風知道若是繼續騎馬硬向外突圍,自己和那匹馬都會被圍殺致死,雖然自己被生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那卻會比被直接殺死還要來的痛苦。左風和傀靈門本就有解不開的死結,在他將傀襄的手斬斷,又拿了傀靈門的鎮門屍傀之後,他們之間的仇怨就已經再沒有了轉圜餘地。
左風正是因爲明白這些,所以在傀榮出現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儘快離開新郡城,再加上那神秘的“大老闆”也下了死命令將幾人除掉。
左風明明知道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但是偏偏他的心境卻是靜若止水,好像整個人都被浸在涼水中一般。周圍的風吹草動一絲不漏的被其察覺,遠處低聲傳遞的笛聲更是一點都沒有落下。他知道敵人的大網已經佈置好,而且還在不斷的收窄包圍圈。
這一切左風只是憑藉着感覺和聽到的笛音就已經判斷出來,可是他沒有絲毫異動,更沒有顯出來一絲的焦急。體內的靈氣澎湃不休的運轉着,幾處受傷的竅穴此時也差不多被打通了。
忽然之間遠處的一聲馬兒嘶鳴聲響起,左風聽到這聲音的同時就猛地睜開雙眼,雙目之中有着一絲寒光乍現。左風知道那是剛纔自己乘坐的馬匹被殺掉了,雖然自己並沒有在那裡,但是那些傀靈門的人也沒有將其放過。
左風低低的嘆息了一聲,他知道這匹馬的死亡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可那些連無辜的馬兒都不肯放過的惡人,左風必定會向其討回這筆血債。
臉上一片冰冷沉寂之色,彷彿一位無喜無悲入定了的老僧一般。卻是突然之間伸出了拇指,手臂緩緩擡起,拇指就那麼突兀的豎立在眼前,緩緩的舉到了雙目能夠平視的位置。
下一刻這手指就動了起來,向着肩頭的位置輕輕按了下去,這個動作看似非常緩慢,這一指之間的力量看起來也非常的輕。不過當第二指按在腋下時,就顯得要快上了許多,緊接着這根拇指就飛快的在左風肩頭手臂上連連點下。
隨着這個動作在不斷加快,左風的食指,中指,無名指也漸漸加入了進來,直到小手指也參與之後,左風的手掌和手指也好像表演舞蹈般快速有韻律的跳動起來。
這是左風第一次運用按穴之法,準確的說是他第一次使用從安伯那裡學到的按穴之法。這按穴之法左風開始只是想要進行嘗試,希望能夠儘快的幫助自己恢復部分傷勢,讓自己能夠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可是當左風不斷有手指加入進來,而且他也漸漸的摸索到,按穴的力道大小還有配合經脈波動的韻律來使用按穴後,他也終於第一次窺視到了按穴的門徑。
他現在連按穴的入門也都是勉強辦到,可是就這麼一連串的動作後,左風剛剛的受傷的手掌和手臂就開始漸漸的恢復起來。雖然肌肉和筋骨還有着微微的痛楚傳來,但是經脈上卻已經沒有了大礙。
這對於左風來說無疑是巨大的驚喜,不光領悟到了按穴的一些竅門,同時還能夠迅速的治療和恢復身體。肌肉和筋骨的傷痛對於左風來說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因爲他那經過改造的身體,恐怕一般的蠻獸都很難與其相比。
左風緩緩站起身來,接着就毫不猶豫的躍上了牆頭,腳掌在牆頂狠狠踏出,身體就飛快的朝着剛剛馬匹被殺的位置衝了過去。
左風那一雙黑色的瞳孔,在此時看去與那獸紋還真的有幾分相似,好像能夠與這漆黑的夜空也能夠融合在一起般。左風臉上沒有瘋狂,沒有任何決絕的表情,有的只是淡然與冷酷。
早在左風按穴恢復身體的時候,就已經制定好了突圍的路線,前面和左右三個方向都有敵人包圍而來,身後又有傀榮幾人鍥而不捨的跟蹤,左風除了繼續向前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左風剛纔說要爲馬匹報仇,並不是一時之間的氣話,而是他在瞬間想好的突圍戰術。敵人既然已經展開了合圍,原本的力量應該是平均分佈而成,但那也應該是左風坐的那匹馬沒有衝過去之前。
當那些人發現馬匹從這裡出來,左風又不在上面後,就會知道這是左風想要引開敵人的策略。這個方向的敵人會認爲左風必定選擇其他方向突圍,即使沒有將人手全部調開,剩下的人也必定會疏忽大意。
左風正是看明白了這些,所以纔會冷靜的選擇往這個方向突圍。左風一邊快速疾走,一邊小聲的說道:“前方有多少敵人,都在什麼方位,沒有你的幫助我恐怕很難突圍出去。”
逆風沒有半句的廢話,立刻傳音到左風的耳中道:“三名煉骨後期,一名淬筋初期,一名淬筋中期的武者,在這個方向過來。速度和周圍的敵人都保持了一致。他們這幾個人兩側不足五丈遠就有另一組小隊,實力與這一隊的水平差不多。”
左風聽到逆風如此說,反而稍微放心了一些。若是眼前忽然再出現一名向傀榮那般的淬筋後期,接近感氣期的武者,那他恐怕還真的需要選擇掉頭向回突圍了。至少那傀榮還是有傷在身,而且那邊的人數相對來說還要更少一些。
對於敵人已經有了瞭解的左風,速度時快時慢的向前接近,雙方之間的距離在快速拉近。直到逆風悄聲說道:“就在前方的橫街處,三名在地下,兩人屋頂和牆頭,快速的向這邊靠近過來。這城裡有人能夠念力探查,所以我只能找機會偶爾給你傳音。”
得到逆風體型後,左風雖然心中暗自震驚,但還是快速的轉身藏身在了一處府門的門洞之中。他的身材消瘦藏在門洞的陰影裡也不會被人發覺,破風聲快速的接近,已經不用逆風提醒,他就從幾人衣袂破風的聲音判斷出了敵人的位置。
三道寒光如同流星般的從門洞之中射出,三名煉骨後期的武者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就被飛刀刺中了要害。在飛刀丟出的瞬間,左風就已經飛身上了門旁邊的牆頭,手中好似微微顫抖了一下,又一道寒光就向着那淬筋初期的武者飛去。
同一時間左風就向着那淬筋中期的武者撲了過去,雖然是淬筋中期武者,但是其實力卻只有淬筋期四級。這種實力的武者,當初在雁城的時候,最差的都會是統領府中的總管大人,也曾經是自己仰望的存在。
連左風都對自己現在內心的想法感到吃驚,‘淬筋中期的武者,還只有四級’。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大言不慚,可實際上卻是在交手之後就能夠看出,並不是左風真的狂妄自大。
那淬筋期四級的武者全力踢出的一腳,與左風的一拳全力撞在了一起,竟然能夠拼的起鼓相當。但那也是對方這樣覺得的而已,左風心中卻很清楚,自己實際上要比對方強了許多,至少在現在的情況下,自己的力量就沒有完全爆發出來。
那淬筋期四級的武者和左風對撞了一記就像後拋飛,到此時他纔有機會拔出腰間的長劍,就看到左風赤手空拳的再次撲來,心中暗喜的同時就向着左風揮劍斬去。
左風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準備用手掌硬碰對方的長劍一般,實際上確是在撞上長劍的前一刻,手掌之中突兀的多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金鐵碰撞聲發出,左風和對方直接錯身而過。左風卻是在落地之後就毫不停歇的向着一旁飛掠而去,將自己丟出的飛刀撿了回來。那淬筋期四級的武者,在落地之後就現出了一副呆愣愣的表情,片刻之後再其脖頸處就露出了一道血痕,接着大量的鮮血不要錢般的狂噴而出。
直到死的一刻,他還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斷爲兩截的長劍,這可是他的家傳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