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左風的提醒,現在的九黎和鳳離,已經明白了幻空的意圖,可是包括遙幺在內的衆人,直到此時還不清楚幻空的目的是什麼。
對於聽完左風的解釋,搞清楚狀況的九黎和鳳離來說,反倒覺得這樣的結果並不難猜測,之前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對手竟然同樣沒有能夠猜到,這倒是讓它們感到有些不理解。
九黎它們沒有注意到,之前左風是先一步做出的提醒,同樣認爲它們兩個立刻就會發現。然而當時的九黎和鳳離,都未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還是在左風詳細解釋一番後,它們這才搞清楚了幻空的意圖。
許多時候就是這樣,當事情沒有完全搞清楚前,也許會卡在一些,回頭看來很容易想清楚的問題上。可有的時候就是一層看起來很不起眼的“窗戶紙”,便將答案徹底給遮蔽了起來。
尤其是遙幺,以及他身邊的那些人,他們因爲情況比較相似,那就是到現在還完全無法接受局勢的轉變。
特別是從最開始,幻空便在暗中籌劃佈局,將遙幺一步步引入陷阱當中。哪怕事實擺在眼前,可是腦子的接受,並不代表內心的接受。
況且之前包括遙幺在內的衆人,不僅對執白子的幻空十分不屑,更是用各種語言嘲諷和羞辱,大多數人都開始討論,這光幕之後到底有什麼寶物了。
結果突然之間的局勢逆轉,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更是從心底裡難以接受,自己纔是那個該被嘲諷和羞辱的傻瓜。
直接導致的結果,便是周圍的觀看棋局的人,還在期盼着和思考着,如何將棋局扭轉回來。至於遙幺變得瞻前顧後,他有捨棄衝入白子腹地那些灰子的想法,又一時間下定不了決心。
連遙幺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如今的這種想法其實非常危險。越是在關鍵時候,越是不應該猶猶豫豫,因爲猶豫的結果很可能是損失的更多。
要不就乾脆的捨棄那部分衝殺出去的灰子,要不就應該全力展開救援,哪怕會因此讓自己損失的更多。
偏偏遙幺無法下定決心,他既想要展開救援,同時又會考慮捨棄,最後選擇還是既要救援,同時考慮情況最糟糕時捨棄的打算。
這也是爲什麼,幻空之前會那樣高興的一個重要原因,他預判過遙幺做怎樣的反應,而其中對自己最有利的,就是像現在這樣猶豫不決。
雙方看似不斷落子,在那一批衝入白子腹地的灰子與本陣間不斷撕殺,雙方戰得難解難分。
可事實上這樣的結果,完全是建立在幻空每一次落子,都中規中矩的基礎之上。
在雙方經過一連串的搏殺之後,遙幺在某一刻,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上了,讓他驟然間反應過來。
‘不對,這不對啊!那執白子者的手段和能力絕不僅於此。之前既然能夠佈置出那樣的局面,其手段能力都應該非常可怕。
偏偏他在這裡跟我撕殺時,顯示出的卻是如此中規中矩,絲毫沒有展現出任何強大的手段。這傢伙故意如此,目的就是要將我吸引在這裡,並且陷入到這種反覆拉鋸的戰鬥中。’
到了這個時候,遙幺也終於看出了問題,而看清楚這一切的一個重要原因,還是在他從剛剛開始,就不斷損失灰子以後。
即便是心理上同其他人一樣,難以接受眼前的現實,可是遙幺還是會算數的。雙方在不斷的纏鬥和撕殺中,會不斷將對方的棋子轉化爲自己一方的顏色,同時藉此佔據有利的位置。
可是在這種撕殺的過程中,白子每一次都被遙幺轉變的棋子更多,只是白子始終沒有佔據絕對有利的位置,而這才讓遙幺產生,自己那接近七八十顆衝殺進去的灰子,還有救出來的可能。
然而隨着損失越來越多,再加上遙幺的腦子還算是好使,他終於也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根本不是執白子者沒有能力,將他的退路徹底堵死,而是故意留出這樣一個“活口”。
而隨着雙方的撕殺,遙幺不僅未能將衝入進去的灰子救下來,反倒是自己的本陣,開始逐步受到了蠶食。
更加讓遙幺恐懼的是,執白子者非常謹慎小心,更不會過分貪求收穫。明明有機會將更多的灰子轉變成白子,可是他每一次都只轉變一點,只是數量上每次都比遙幺多一些。
如果白子的收穫很大,又或者是一下子就給遙幺打疼了,那麼遙幺恐怕也早就被打醒了。如今在雙方看似僵持不下的棋局中,當遙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自己本陣邊緣數處區域都被轉變成了白子。
搞清楚了這些以後的遙幺,若是仍然還不明白自己該怎麼做,那他也就不是遙幺了。
只見遙幺再一次落子的時候,他直接將六顆白子轉變爲灰子。這還是局勢發生改變後,遙幺收穫最大的一次落子。
也是在這一刻,不管是幻空、左風,還是九黎和鳳離,腦海中都閃過了同樣一個念頭,就是‘被他看出來了’。
遙幺這一次的落子,不再糾纏那處幻空故意留下的“活口”,轉而向那些對自己本陣展開蠶食的白子下手。
這樣的轉變只說明瞭一個問題,遙幺已經有放棄的打算,只不過他這樣落子,實際上也是一種試探。
幻空心中暗暗冷笑,同時還有一絲惋惜在腦中閃過,隨後便迅速將這一點點情緒從腦海當中抹去。
如果雙方能夠繼續糾纏下去,用不了多久幻空就能夠侵入到白子的本陣內部。比起之前灰子大張旗鼓直衝白子的腹地,幻空的出手更加隱蔽且狠辣,同時這樣的攻擊也更加穩妥,可以說是步步爲贏。
只不過眼看着對方開始對自己發動入侵的白子下手,幻空倒是不再糾纏,而是迅速在那“活口”位置落下一子。
在這一瞬間,那處本來充滿“生機”的活口區域,頓時變得殺機四伏。在沒有落下這一子前,遙幺的心中仍舊對救回那部分灰子抱有幻想,然而這一手棋出現在眼前後,使得遙幺的最後一絲幻想也隨之破滅了。
他不得不承認,那執白子者當真恐怖,而且水平也的確在自己之上。之前對方故意留下“活口”,就是爲了將自己牢牢的吸引在這裡。
如今對方將殺招顯現,就好像伏兵四起般,直接將自己最後的幻想粉碎一空。不過想一想,如果在這裡繼續糾纏下去,那後果將更加不堪設想。
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遙幺控制着自己不去管那些,如今已經陷入“重圍”的灰子。轉而開始向着那些,正在對自己本陣進行蠶食的白子下手。
真正全力對付那些白子的時候,遙幺又一次認識到了雙方的差距。自己一門心思的殺入對方腹地,期盼着能夠一戰結束這場棋局。結果導致了那殺入進去的灰子,成爲孤軍被對方重重包圍,等待着的也是徹底覆滅的命運。
反觀那些白子,它們採用的類似“多點開花”的策略,這樣的手段雖然看似並不犀利,但是卻絕對可怕。
因爲它不僅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態,向着遙幺的本陣發起攻擊,而且這種進攻方式,進可攻退可守,絕對不會出現遙幺那種被突然截斷後路,全軍便直接陷入其中的結果。
如今遙幺終於放棄那被圍的灰子,轉而對入侵的白子下手,卻發現自己難以有太大的收穫。反觀那白子卻是一副“關門……放狗”的姿態,直接對陷入包圍的灰子發起了狠辣的攻擊。
幻空的實力本就不俗,而到現在爲止全部是他謀而後動,棋局的發展也基本在他的計劃當中。
在對付陷入包圍的灰子時,他直接將那些灰子從中間攔腰斬斷,之後連連出手,將這七八十顆灰子的隊伍,直接斬成了數段,讓它們彼此不能相互照應。
原本遙幺還考慮着,利用這些灰子,儘量牽制拖延住白子,爲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然而看到斷成數截的那一批灰子,他這點希望也隨之破滅。
對方早就有完整的計劃,之前沒有出手,也不過是想要藉此讓遙幺搭進去更多的灰子罷了。如今展開殺招,頓時將那支灰子“孤軍”斬殺得七零八落,
再看向周圍那些向自己本陣,展開蠶食的白子,遙幺感到自己的身體一陣冰涼,甚至那股涼意直透心底。
“這就是你的手段?我現在倒是想要看一看你如何收場!”、
鬼魘冰冷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傳入到了遙幺的耳中,將他的思緒也直接從棋局中拉了出來。
遙幺心中感到憤恨不已,下意識擡頭望去,卻是發現周圍的人,一個個正冷冷盯着自己。
這與之前那種興奮喜悅,看向自己時帶着幾分崇敬有所不同,遙幺從衆人的眼光之中,甚至看到了一絲淡淡的敵意。
到了這個時候遙幺也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本來就是打算利用這些人,而這些人何嘗又不是在利用自己。
如今情勢變得不利,這羣傢伙翻臉無情,矛頭也直接轉向了自己。
好在遙幺馬上就調整好了心態,再次看向周圍衆人時,立刻就堆起笑容道:“如今只是一時受挫便輕言勝負,未免……急了些吧。”
衆人看到遙幺並未慌亂,仍舊是泰然自若的模樣,反倒收起了對他的那一絲淡淡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