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到遙幺已經徹底掌控了局面,不管他想要先對付鬼魈閣或奪天山那羣人,又或者與幻空爭奪空間陣法,都已經看不到任何阻力。
雖然算不上最佳時機,可卻應該是幻空出手的最後機會,左風不明白師父爲何不把握這次機會,或者他不明白師父將空間陣法的控制權“拱手相讓”,是否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和判斷。
他也看出師父不會解釋什麼,眼下這種情況,也的確無法解釋些什麼,左風便只能靜靜地等待遙幺掌控空間陣法。最起碼遙幺是有能力,將主空間的空間中樞完全控制的。
然而就在遙幺即將掌控整個陣法,其所釋放的陣力,在空間陣法內部向着中樞位置滲透的關鍵時候,一切由遙幺所掌控的力量都停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光讓左風錯愕,甚至那些正在被抽取靈氣、念力和魂力的武者,也一個個露出驚訝和不解的表情。
他們無法理解,爲什麼遙幺會停手,可以肯定的是包括遙幺自己,此時同樣是一副吃驚和不解的表情。
不過很快人們就有了答案,因爲有人注意到了左風此時的表情,以及他的目光正落在某一個人的身上。
當注意到的人多了,衆人也就都紛紛望了過去,大家的目光也都最終鎖定在那身穿大氅,始終低調行事,同時又身份神秘的人。
到了這個時候那名鬼道強者,倒也絲毫不加以掩飾,發出如同夜梟般的怪笑,這與他一貫表現出來的低調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遙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說話的時候能夠聽得出來其中的艱澀與痛苦。
其他人這個時候也都滿臉的好奇,哪怕正在被抽取自身能量,仍舊豎着耳朵不肯漏掉一個字。
左風卻在此時,轉頭朝着師父幻空看去,他當然好奇那鬼道強者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他更加好奇的是,師父幻空怎麼就能夠提前看出問題,並且篤定會有變數出現。
那鬼道強者此時一臉得意,似乎非常喜歡欣賞,眼前衆人的反應,故意不肯立刻回答遙幺的問題。
幻空當然不會藏私,直接傳音吐出了兩個字“七成”。這一下子左風更加疑惑了,他搞不清楚幻空口中的“七成”到底什麼意思。
解釋倒是馬上就傳入耳中,淡淡道:“我並不是完全肯定,但在此之前我有七成把握,那名鬼道強者會出手。”
左風擺出一種認真聆聽的表情,幻空繼續解釋道:“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那枚重要的古玉出自誰的手中吧,而光憑此點便已經有三成的把握,他會採取行動,不會眼睜睜看着遙幺得到一切。”
左風下意識點了點頭,對於師父的這番判斷深以爲然,幻空又接着傳音道:“那傢伙之前不光行事非常低調,而且是在遙幺操控陣法的過程中,他並未給予任何能量的支持,也就是說他未曾在那古玉大陣中留下自己的印記。”
目光微微一凝,左風下意識開口道:“也就是說這傢伙,其實在很早之前,便已經看出了遙幺的陰謀,所以他必然會有所針對。”
“很難判斷他是否真的看出了遙幺的全部陰謀,但至少他是提前有所警覺,那自然也不會真的毫無準備。”
聽完幻空所言,左風下意識問道:“這就有了另外的四成了吧?”
幻空聽完卻是微微搖頭,同時笑着道:“最多也就兩成而已。”
“只有兩成!”左風頗爲吃驚,他本以爲這些已經是,幻空得出結論的全部原因,卻不想還有其他線索。
幻空繼續解釋道:“剛剛我說過,這傢伙自從進入這片空間後,便一直遠離隊伍,這看起來是他行事低調,可是你若是多留意會發現,他所處的位置很有特點。”
見左風仍舊一臉的茫然,幻空又提醒了一句,道:“結合我們所在的空間陣法,還有那古玉陣法來看。”
有了幻空的提示,左風再次觀察的時候也明顯有了一定目標,而它越是觀察,心中越是吃驚不已。
‘之前確實沒有注意到,那傢伙所在的位置,與自己這邊的陣法中樞,幾乎處於一條直線上。
雖然武者的視野開闊,依靠感知力的時候,更是能夠做到全無死角,然而在特殊的環境,以及特殊的處境下,所得到的結果完全不同。
比如身處於眼前這片空間,即便一些限制力有所下降,視覺和聽覺沒有什麼影響,感知的時候還是明顯不如坤玄大陸。
再加上遙幺之前處於衆敵環伺間,他除了要注意我與幻空的這處空間陣法,還要時刻留意鬼魘和幻楓他們那些人。
那名鬼道強者,恰恰就在他的觀察“盲區”當中,會被其完全給忽略掉,我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這就是那最後的兩成?”左風這一次開口,已經有種撥雲見日般的感覺,雖然如今已經解開了一切謎團,但是他的心中仍舊對幻空欽佩不已。
至少在那種處境下,仍舊能夠觀察到如此多的細節,並且堅定得相信自己的判斷,這都是現在的自己遠遠不及的。
“其實這能算一成吧,最後一成還是那幫傢伙出現,我看到那鬼道強者身後的人。也是在那個人出現以後,堅定了我要等那鬼道強者動手的重要原因。”
聽到師父幻空這樣說,左風下意識擡頭朝着遠處望去,之前他並未特別留意,只是理所當然認爲,那是一名潛伏在遙幺隊伍中的奸細。
然而經過了提醒後,左風再次仔細觀察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那個乍一看去,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男子,其神情顯得有些僵硬木納,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有些變化,可是其眼底卻隱隱多出了一抹淡淡的黑色紋絡。
“那是什麼手段?”
知道左風發現了對方眼底的問題,幻空這才解釋道:“這手段應該屬於一種控魂的秘法,但好像又與鬼魈閣的秘法有些不同。”
遙幺見那鬼道強者,遲遲不肯給出答案,於是轉頭衝着那個背叛之人,厲喝道:“你到底是誰?我遙家此次選出的人,每一個都是絕對忠誠,不可能做出背叛我的行爲。”
遙幺大吼着的聲音,在周圍人羣中迴盪着,然而那名背叛者,卻看不到任何表情變化,就那麼機械般操控着手中的陣玉,持續不斷地影響着古玉大陣。
此人所在的位置非常關鍵,否則他也不可能憑藉一人之力,便直接影響到古玉大陣的運轉,甚至讓遙幺之前的一切謀劃都前功盡棄。
遙幺一臉憤怒瞪着那人,很快他就看出了異常,特別是那眼底的黑色紋絡。
“該死的,你到底有什麼方法控制了他。這根本就不可能,你根本就沒有見過他,怎麼可能控制得了他!”
“誰說沒有見過,……就無法控制他的?”那鬼道強者的嗓音明明沒有變化,但是偏偏就像是換了一個人般。
“這絕不可能,除非你能一早知曉我的計劃,你……”遙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遙幺此刻反而漸漸冷靜下來,因爲他已經漸漸抓住了重點。
“嘿嘿,你若是想不到這裡,我也就懶得再跟你廢話,不過既然你已經想到這裡,那我倒是可以讓你死個明白。”
那鬼道強者輕輕撣了撣長袍,這纔好整以暇開口道:“其實你已經做得非常隱秘了,而我之前也確實毫無所覺,直到發現你每一次停留,都有着一定的規律。”
光是聽到這一句,遙幺的臉色便已經變得異常難看,因爲他已經明白了自己最大的錯誤,就是忽視或者說小看了這鬼道強者。
也許因爲一切都太過順利,也許是因爲距離成功已經非常近了,讓他不知不覺間放鬆了警惕,忽視了身邊還潛藏了一個可怕的威脅。
“既然你的每一次停留都很刻意,那麼其中必然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此一來我只需要格外關注的你的任何舉動,便不難發現你那特殊的傳訊手段。”
現在的遙幺,已經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如果不是自己大意,根本就不會是眼前的局面,自己距離最後的成功甚至就剩下一層窗戶紙了。
“就算是這樣,你又如何能夠控制得了他,又是如何做到這一步的!”
遙幺在說話的同時,擡起手來朝着身邊指了指,那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
歪着頭深深看了遙幺一眼,鬼道強者這纔開口:“算是你能成功從我手中奪走那枚古玉的獎勵,我就讓你死前都明明白白吧。
我既然知道了你還有隊伍,那他們必然會在關鍵時候成爲你的殺手鐗,而我只要控制其中的一個關鍵就可以了。
你最初想要佈置的是‘潛龍’吧,那還真的不好下手,而我只需要‘幫’你換成‘騰龍’,那麼我就可以讓它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
至於控制他的手段,其實也沒有什麼,一些小把戲而已。”
鬼道強者輕輕擡手,那名背叛遙幺的男子,雙目驟然變得血紅,同時其靈魂中發出了一種壓抑許久的痛苦波動。
其他人面對這種變化,都遠遠不及鬼魘來得吃驚,他甚至在這一瞬間,都忘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