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手下不起眼的小跟班,甚至都沒有被鬼魈閣和奪天山最普通弟子放在眼中,卻在轉眼之間反客爲主。
那突然出現的狂風、火球、髒水,目的其實很明確,就是要將包括鬼魘和幻楓在內的衆人,全部都擊殺在這裡。
誰遇到這種情況都無法忍氣吞聲,更何況還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奪天山和鬼魈閣衆人了。然而形勢不如人,他們縱然心中有萬千殺意洶涌澎湃,卻偏偏無法付諸行動。
雖然在他們的背後,是強大到讓任何古荒之地之外勢力都顫抖的宗門,可如今在這裡的最強者,也不過是鬼魘、幻楓和王振江幾人而已。
別說他們沒有在極北冰原之外準備神念期強者,就算是真的準備了,他們現在也沒有辦法與極北冰原外聯繫上,因爲他們的人都在冰山當中,根本不可能像其他勢力那樣,準備沿途多個傳送點,將訊息傳送到外界去。
這些人倒是都明白,識時務者爲俊傑的道理,既然沒有辦法與眼前這些人抗衡,那就乾脆與對方妥協。
這一切早就在幻空的預料之中,畢竟他是最早察覺到,有一些勢力準備了神念期強者闖入極北冰原。
雖然他沒有明確告知,但是之前在告訴左風,以及通知暴雪等人的時候,並未讓他們刻意裝出沒有任何事發生的模樣,要知道他是可以這樣做的。
之所以沒有這樣,也是幻空的心裡還念着一絲,那些奪天山武者與自己間的那份香火情。雖然之前幻楓等一羣人的所作所爲,確實讓幻空非常失望,但是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他還是心軟了。
也許這便是所謂的,“你可以不仁但我不能不義”吧,幻空雖然失望至極,但在最後還是給了幻楓等人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那個身材肖瘦的青年人,會用那種惡毒的話語羞辱奪天山,這幻楓竟然還會跟着附和,簡直是丟光了奪天山的臉面。不僅如此,當對方羞辱自己的時候,這幻楓不僅沒有半點要反駁的意思,還跟着對方一塊咒罵自己。
哪怕幻空已經對幻楓失望透頂,卻沒有想到,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家族晚輩,竟然會成長到如今的地步。
幻空是真的有些激動,他甚至很想看一看對方的嘴臉,然而他立刻就壓下了這個念頭。因爲他知道自己只要擡頭看去,與對方的目光稍有接觸,對方很可能就會察覺到自己的身份了。
因爲自己如今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從眼神上的變化,幻楓即便無法肯定,也必然會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
對於幻空來說,他並不是害怕而是不想,他不想與這些奪天山的弟子有任何關係,更不希望與幻楓產生任何糾葛。
那既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排斥,更是一種不想面對自己內心某些想法的逃避。曾經的幻空以自己的宗門爲驕傲,曾經他覺得宗門培養的弟子,在整個坤玄大陸上都是佼佼者。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幻卓等人對左風不利時,他根本就無法相信,甚至一度懷疑是左風在故意抹黑。
但是隨着幻空這次進入極北冰原,以一個純粹的旁觀者角度,去觀察這羣奪天山的隊伍裡,那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後,幻空感覺到自己曾經的一切都被顛覆了。
因此幻空不想再與眼前這些些奪天山的人,有哪怕一丁點的交集,所以他是刻意要回避的。
幻空小心不讓對方認出,同時他也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繼續去觀察着幻楓等人要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面,或者說他想要看看,這些傢伙到底能夠沒有下線到什麼程度,能夠不要臉到什麼程度。
聽到幻楓的話後,就連臉皮一向都非常厚的鬼魘,都忍不住轉頭向幻楓多看了兩眼。顯然他完全沒有料到,幻楓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
至於王振江同樣十分吃驚,只不過他也只是多看了幻楓幾眼,卻並未多說什麼。畢竟是人家宗門內部的事情,他一個外人還真就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如今剛剛醒轉不久的王小魚,猛得擡頭朝着幻楓望去,那眼神中可不僅僅是吃驚,同時還隱隱帶着幾分壓抑不住的怒火。
嚴格說起來的話,王小魚其實並未真正意義上的見過幻空,至少她自己是這樣覺得的。但是對於王小魚來說,又或者是許多自幼修習符文陣法,並且以修行此道做爲終身追求的人來說,“幻空”這兩個字便擁有着非同凡響的意義。
要知道大家在研究符文陣法的時候,便已經將幻空做爲目標,或者說是燈塔般的存在。而幻空在大多數人的心中,也早就已經超脫了人類的範疇,而更像是一種標誌性的符號。或者說在符文陣法師的眼中,幻空更像是一種等階的名稱。
如果有一天能夠達到幻空的水平,便相當於在坤玄大陸上,達到了一種頂峰的層次,那是從修習符文陣法那一天開始就已經設定好的目標了。
此刻親耳聽到,奪天山的弟子,竟然用這樣的語言在侮辱自家的長輩,那個人還是幻空,王小魚心中的憤怒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因爲主魂意識剛剛回歸,王小魚的狀態也並不是太好,現在受到了幻楓的刺激後,她下意識動了動身體,可是眼前卻有着眩暈感襲來。
就在這個時候,在王小魚背後伸過來一隻大手,精純的靈氣源源不斷輸送過來,不光幫助其穩定狀態,同時還小聲傳音道。
“眼前情況混亂,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現在狀態不佳,必須要吸納保重身體,我們靜觀其變,絕不能夠首先捲入到混亂當中。”
那隻大手的主人是王振江,那一番話當然也是他傳遞過來,聽完了傳音以後,王小魚的目光也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清醒過來的王小魚,知道對方剛剛觸到了自己的逆鱗,那其實都與幻空無關,而是對方侮辱了自己的信仰。她可以容忍別人羞辱自己的修爲,但是卻不能容忍對方羞辱自己的信仰,也就是符文陣法修行的目標。
王小魚有的時候是有些死腦筋,但是她並不傻,而是有一些執拗而已。如今的局面非常特殊,他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的狀態非常不妥,甚至忘記了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在自己的主魂意識當中,還有着自己收集到的本源之精,那些到底有多麼珍貴,看看之前那些人的瘋狂,以及那幾個勢力,下定決心讓潛伏的神念期強者出手,便已經能夠看得出來。
不管接下來的局面會如何發展,至少自己現在是有收穫的,那麼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狀況,自己首先考慮的就該是如何保住手中的本源之精。
冷靜下來的王小魚,目光轉動間偷偷看向了殷無流,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正在小心提防自己,又或者是剛剛想到這一層,那青年模樣的殷無流,正偷偷朝自己這邊望來。
兩人的目光接觸的一瞬間,殷無流就急忙將目光躲避開,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殷無流在面對幻空的時候,還是表現出了他的心虛。
王小魚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心中不自覺地考慮着,要如何得到殷無流手中的那些本源之精。
如果像之前的處境,那傢伙還有利用價值,不好就那樣撕破臉搶奪。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這青年人基本上已經沒有用處了。那麼將其擊殺掉,奪走他手中的本源之精,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了。
殷無流的目光雖然避開,但是他卻能夠感受到,王小魚的目光並未從自己身上挪開。那種感覺已經不是彆扭,而是讓他感到了心中沒底,好像獵物正在被獵手觀察中。
如果可以的話,殷無流恨不得現在就從這裡逃走,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乃至於捨去自己如今的身軀都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根本就容不得自己選擇,就連捨去這具身體或者是其他一切,只保留本源之精也根本做不到。
正在殷無流心中焦急和忐忑,不知道王小魚什麼時候會對自己下手,突然間周圍的空間傳來巨大的悶響聲,與此同時規則也在這個時候變得異常狂暴起來。
在場所有人,這個時候都下意識擡頭望去,只不過大家觀察的範圍很廣,哪怕是修爲最高的幾名御念期強者,也無法分辨出,那聲音具體從什麼位置傳遞過來。
那並非是聲音在四處迴盪,而是同一時間從許多個位置傳遞進來。而聲音只是一種表象,大家更在意的是周圍規則的變化。
因爲大家所處的空間中,原本規則就處於不穩定的狀態,如今伴隨着巨大的聲音響起,內部的規則好似要徹底沸騰了一般。
如果不是受到外力的影響,恐怕沒有人會相信,連王小魚也不得不收回目光,眼神中帶着一絲驚恐和畏懼朝周圍看去。殷無流明知道情況正在惡化,但是心裡卻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因爲他知道,自己至少暫時算是安全了。
大家雖然在看向周圍,實際上都在儘量探查空間的變化,或者說是規則的變化。大家所處的只是一處空間,而現在的變化,明顯是透過空間羣傳遞進來,也就是說整個空間羣正處在一種鉅變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