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天國某客棧
深夜,冷風徐徐。
在這種荒涼之地,夜晚的冷風與白晝的烈日,完全是顛覆性的逆轉,原本烈日的焚炙與夜晚的寒風凜然就是天壤之別。皎潔月光,灑落窗前。直到沐風若有若無的鼾聲響起之時,冷月這才從地板上起身,倚靠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
天幕中,一輪新月懸掛在前。
回眸打量了沐風一眼,冷月雖然第一次與一個陌生的男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但是,這一切在冷月的心底卻沒有那麼一絲忐忑。擁有更多的應該是平靜,內心平靜的極致,這,有種相濡以沫的味道。
爲什麼沐風所有無賴耍潑的樣子,在冷月的眼中卻是那麼理所當然。不單單是因爲覺得她欠沐風的,而是感覺欠了沐風好像幾輩子。除非,自己的前世與沐風也認識,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認識。
當然,這只是冷月胡思亂想。
而牀榻上,近在咫尺的沐風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順理成章,甚至是沐風橫七豎八睡覺的姿勢,都讓冷月的內心恬靜無比。沐風所有的一切,都會給冷月內心深處某種衝擊。
是自己病了,還是沐風病了?怎麼突然會有如此乖戾的感覺,不至於跟這樣一個無賴前世有淵,今生有緣吧?
從窗戶偷偷溜進來的月光,鋪在沐風的臉上。因爲沐風擔心半夜有人摸上牀,所以便將牀榻搬到了窗戶邊上。此時的月光,映襯着沐風的臉頰,都變得與月光那般皎潔如玉,沐風的臉龐光滑俊朗。
額前的髮絲,變成光芒銀線,璀璨溫和。雖不算風度翩翩,但是至少也是陽光俊朗。
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着沐風,從未發現沐風睡着之後的模樣,竟然會讓人如癡如醉。或者說,會讓她自己如此着迷。
生病了,肯定是這樣。不然,就是自己產生幻聽幻覺了。
該吃藥了,不對,是該休息入眠了。成天胡思亂想什麼東西,天馬行空的。在冷月努力的剋制之下,終於緩緩睡去。不對,是緩緩閉上了眼睛,無論如何,似乎都難以入眠。
都是沐風害得啦!
一夜相安無事,本該相安有事的一個晚上。本該發生一點事情的機會卻讓沐風就這樣睡過去了,而且還睡得像一頭豬一樣。醒來之時,已經沒有冷月的身影。不知道是因爲清晨的視線較好,以免尷尬還是因爲真的有事情需要早早起來。
還好,下樓的時候終於看見了冷月嬌柔的身影,正坐在客棧大堂的位置,靜靜的打量着客棧外的東西。大清早的,客棧大堂也沒幾個人。況且像冷月這樣,只是乾坐着卻也沒有在吃東西的人那就屈指可數了。
讓小廝上了幾籠包子以及小菜之後,沐風便來到了冷月一旁坐下。
“怎樣哦,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沐風打着哈欠,似乎在抗議沒有睡好。
“沒怎樣啊,在這裡能夠看到什麼東西啊,還是得出去才行啊。”
“那你這樣乾坐着,瞪着大眼睛幹什麼,我還以爲你能看出什麼門道呢?”沐風不禁嗤鼻道,不過此時,小廝已經將沐風點好的包子小菜都一一上齊了。
“誒,你沒事吃這些東西幹什麼?怎麼好像是早糟踐自己的身體一樣,你真打算吃這樣的東西?”冷月見到沐風居然要了這麼多東西,而且還是凡塵之中一些老掉牙得不能再老掉牙的包子。
“沒有,作個樣子。我還以爲你真的需要在這打探消息呢,所以也不能傻傻坐着啊。走吧,出去了。”沐風起身,衝着小廝吼道:“夥計,打包了!”
“來嘞!”
出了客棧,來到蠻荒天國的街頭鬧市。沐風才發現剛剛旭日東昇,竟然就已經這麼毒辣了。能夠看見的地方,都因爲炙熱隨風飄蕩,彷彿滾滾發燙一般。甚至連視線能夠看見地方,哪怕是空氣都變得扭曲翻動。
簡直就像一個活生生的大烤爐,地上這些走的,爬得的,不動的,都是這個烤爐中的材料。
沐風隨手將剛纔打包的包子給了沿街乞討的乞丐,之後便望着冷月揶揄道:“冷月,你要不要蒙着面紗。外面風沙比較大,到時候風塵僕僕的模樣就像一隻髒兮兮的貓咪了。”
“還有哦,剛纔好像聽到昨夜某位郎家閨女又慘遭採花大盜糟蹋,真是可惜了,那閨女想不開,上吊了。真是世風日下啊,當初剛來到這裡,還說什麼夜不閉戶,人人遵紀守法,最老愛幼,這不是明顯欺騙善良嗎?”
“誒,沐風,你這樣喋喋不休,喋喋不休,要喋到什麼時候。趕緊啊,需要打探就打探嗎。你別打探這些亂七八糟,一塌糊塗的小道消息啊。
沐風一聽,滿是羞澀的說道:“我知道啊,不是因爲跟你在一起太緊張了麼,所以話就多了一點啊。走走,去集市。”
而在冷月眼中,沐風那哪裡是什麼羞澀,簡直就是囊中羞澀。既然是囊中羞澀,那去集市幹什麼。
一想到此處,冷月不禁鄙夷的望着沐風問道:“去集市幹什麼?”
沐風被冷月平白無故鄙視了一回,也有些不太服氣:“幹什麼?當然是去買一些必備品了,再怎麼說,也得接點地氣,也算是不得罪諸方神靈了,俗稱買路。”
“你不會是想去賣身,換些必備品吧?什麼歪理邪說啊,不會是跑路吧。”冷月再次鄙視了沐風一番,很自覺的跟沐風保持了一段距離。
“要賣身也不是我去,肯定是你去!”沐風非常神氣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麼理直氣壯,理所應當的。
“不走啊?”沐風發覺冷月沒有跟上,回眸問道。
冷月左顧右盼一番,一臉茫然望着沐風問道:“我跟你認識嗎?”
“我認識你就行了,趕緊走吧,小書童!”沐風嗤之以鼻,不由分說的吩咐道。
“是,沐公子!”冷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裝束,有氣無力道,的確就是一個小小書童的裝扮。
“孺子可教也!”沐風春風得意,滿是嘉許。
兩人在集市中,幾乎是只看不買。堅持貫徹只摸不看,只看不摸,不看不摸,不摸不看的原則,不久之後便來到了蠻荒天國的皇宮大院附近。當然,冷月卻發現沐風一直心不在焉的打量着不遠處的皇宮大院,而且格外感興趣。
臨近正午的烈日,讓已經滿是黃土塵埃的蠻荒天國中,更顯乾燥無比。人來人往的集市,已時乾燥異常風塵僕僕。連沐風甚至都有些汗珠,爲此不禁單手遮住眉梢位置,眺望打量着着天空中的烈日。
天幕晴空萬里,臨近正午的烈日,卻是殘陽,殘缺了半彎的烈日。而殘缺的那部分,卻正好就像是昨晚的那一輪新月。
沐風收回目光,望向集市。眉頭微蹙,額頭兩條黑線格外顯眼。
“怎麼了?”冷月察覺沐風怪異,循着沐風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發現,不禁輕聲問道。
“臨近正午的烈日,居然是殘陽!”沐風沉聲回道,目光卻依舊在集市中來回環視。
“還真的是這樣!”冷月打量了一番之後,這才發現天空中烈日居然真是殘陽。
晴空萬里,居然會有這種異象,不禁讓冷月嘖嘖稱奇。當然,冷月之所以會是這樣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只不過是奚落着沐風。
冷月不禁嗤鼻道:“我還以爲你真的知道蠻荒神廟這個被諸天唾棄的地方,看來你是不知道了。不知道你竟然還敢亂闖,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沐風自然是順杆往上爬,恬不知恥:“沒有啊,不是有你在嗎?況且你既然知道,你還過來,真是太仗義了。那說說看,蠻荒神廟到底有啥殘暴麻利的詛咒,或許還能夠借鑑一下,作爲前車之鑑。”
“大街上的,人來人往的,而且還是在這毒辣的烈日之下,你讓我有什麼心思跟你說這些東西。待會回到客棧,我再跟你仔細講講。我就納悶了,你不知道蠻荒神廟這地方的凶煞,竟然還跑到這地方來。再說,我看你好像就是打算來到這皇宮大院的吧?莫非這皇宮大院之中,還有你的老相好?或者說,是打算來這皇宮大院賣身的?”
自然而然,冷月順理成章的以爲沐風肯定是想去皇宮大院賣身,也不看看什麼德性,再次鄙視了沐風一番。
“拜託,你就不能想點別的,稍微正常單純一點的東西?”沐風看見冷月鄙夷的眼神,就知道這丫頭想歪了。
這讓沐風就非常糊塗了,原本非常正常的一個丫頭,怎麼就一夜之間就變成這副模樣,整天想着別人賣身呢?難不成,真是慾求不滿後患無窮?
“這當然是因爲你的樣子就非常像啊,畢竟你現在需要買什麼東西呢?我覺得吧,你就是爲了皇宮而來的。再說,其實我知道我自己的,不用你誇獎!”冷月卻也厚顏無恥,讓沐風啞口無言。
沐風見冷月一副趾高氣揚,榮光滿面的樣子,不禁叫苦不迭:“哇咔咔,一夜之間就得到了他沐風大半的真傳,這樣的小女子真是前途無量啊。”
“哼!”冷月卻變本加厲,老氣橫秋,吹鬍子瞪眼睛的。
“天國公主殿下出行,行人避讓!”
隨着這聲素有威嚴的聲音在街道那頭響起之時,整個熱鬧非凡的集市霎時間,如同煞星降臨一般。集市中的行人,紛紛避讓。不過雖然看起來像是紛紛避讓,與在天朝古國之時的達官貴族出巡只是,也是都要回避的。
不過,卻也不像這樣迴避。因爲蠻荒天國的路人避讓之後,每個人卻都是歡呼雀躍,手舞足蹈,沿街相送。甚至還有許多人奔走相告,如同天大的喜訊一般。
不久之後,相對而言還算是比較雍容華貴的儀仗隊伍,漸漸映入眼簾。總共也就一列天國衛士護衛兩旁,可以說非常低調的微服私訪了。而且,天國的公主並非是在粉嫩嫩的坐轎內,卻是騎着俊俏的白馬,拋頭露面。
一般而言,沐風對於拋頭露面並不覺得有傷風化。畢竟便宜了某些人的狗眼,但是卻還能恬不知恥的說有傷風化,這種事情,沐風還真幹不出來。而正在說這屁天國公主竟然都拋頭露面,有傷風化的人,卻是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