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縣隸屬於遂川郡,縣內權勢家族被稱爲富甲。整個武陵縣一共有三大富甲、九小富甲。十二富甲瓜分了整個武陵縣所有的田產和商鋪,所有的農民和商賈,以及其他小家族都必須依附於他們生存。
富甲之位只能被賜予,而無法自行獲得。無論你多有錢,如果沒有遂川郡郡王府的認可,都不可能成爲富甲。富甲之位每隔十年更替一次,而代替郡王府行使排序權利的機構便是白烏堂。
白烏堂在遂川郡的每個縣都有分部,旨在對縣裡有天賦的孩子進行各種培訓,儘可能多的爲上面提供人才。只要在十歲之前能達到一段武之力便可以進入白烏堂學習,並且各種費用全免。
成爲富甲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一個家族內有武者存在,並且二十年之中產生了一名七段武之力的,便可以晉升富甲。這也是東平國爲了激勵民風習武的一種策略,確實取到了實質性的效果。無論家族大小,無不是從小讓自己的孩子習武,若是能夠發現一兩個有天賦的,那更是傾盡全家之力來培養。
林羽衝,武陵縣林家的獨苗長子。林家是武陵縣的小富甲之一,幾代單傳。到了現在,除去家丁傭人之外,整個林家就只剩林羽沖和其父親林遠山兩人。林家男丁凋零,幾次富甲選拔都是勉強達到。二十年前林遠山晉升到八段武之力,而林羽衝的爺爺當時也是一名武者,這才勉強保住了家族的小富甲之位。十年前林羽衝的爺爺去世,林遠山則順利晉升到了武者,達到了富甲的兩大條件之一。而另一個條件......
武陵縣,白烏堂,小院內。
林羽衝將房門反鎖的緊緊的,背靠在門上。手中死命的握住那一小塊元石,即使歷來性格堅強,心志遠超同齡人,此刻也忍不住兩行熱淚流淌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飛快的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打成一個大包背在肩上,迅速的出了門去。還有一個月的時候遂川郡白烏堂總部便會派人下來進行弟子挑選,弟子挑選每三年一次,以便發現優秀的人才到上面去接受更好的訓練。但這次的挑選卻正好和十年一次的富甲選拔連在一起。納蘭雅讓所有的弟子全部回家去自己磨練一個月,以便做好挑選的準備。
整個武陵縣都在做準備,以迎接白烏堂的使者。而此刻林家門前冷冷清清的,卻一點熱鬧的氣氛都有沒。
林羽衝站在家門口,看着半掩着的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按理平時這個時候正是各大農戶商賈上交收成的日子,應該是門庭若市纔對,爲何一個人也沒有看到?
推門而入,遠遠的見到幾個家丁女僕正在遠處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細細商議着什麼。一個眼尖的見到林羽沖走了進來,頓時急忙咳嗽幾聲。所有人都立即止住了聲音,紛紛投來各種怪異的眼神。
見到這羣人突然一個個沉默
了下來,畏畏縮縮的樣子,林羽衝也不知道何事,只是問道:“我爹呢?”
一羣人依然沉默,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只是都一臉淡漠的看着。突然從屋內傳出了瓷器碎裂之聲和一陣怒喝,好像有人在爭吵發火,正是林遠山的聲音。
“爹!”林羽衝喊了一聲,急忙衝進屋內去。
只見屋內林遠山滿臉通紅,氣的怒發衝頂。地上灑落着一個大花瓶的碎片,還有三個另外的人正在一旁冷眼相看。
“爹,你怎麼了?”林羽衝扔下包袱,急忙上前扶着林遠山,急切道:“什麼事情,竟然把您氣成這樣?”
“羽兒,你回來了。”林遠山看見自己的兒子,臉色才稍稍好了些。卻依然怒視着那三人。
“喲,原來是小羽回來了呀。”一個高瘦的男子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尖聲道:“小羽你快勸勸你爹吧,不要一味的死腦筋。所謂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做人就得識時務不是?一味的蠻着來,只會自取滅亡罷了。”
林羽衝滿眼怒氣的看着眼前三人,這三人他都認識。說話的這個正是在白烏堂譏笑他的魏晶的父親魏昌紅,另外兩個一個是武陵縣的大富甲譚家家主譚千山,還一個卻是自己的親舅舅許全。
“是啊,小羽,我們也是爲了林家好啊。”林羽衝的舅舅許全上前說道:“這次的富甲選拔,林家是鐵定了沒有希望的。而魏家的大少爺魏晶天資卓絕,前段時間已經突破了到了七段武之力,這次是鐵定了要進入富甲之列。到時候林家的所有財產都將是魏家的。還不如此刻便交好魏家,將來也好謀得一處謀生之地啊。”
林羽衝臉色刷的變得慘白,想不到對方竟然是爲了此事而來。
林遠山氣的鬍鬚亂顫,指着許全罵道:“許全!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我們林傢什麼時候虧待過你!現在竟然聯合外人來想吃下我林家,我告訴你們,只要我林遠山還有一口氣在,你們誰也別想佔林家一分的財產!”
許全臉色微變,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說話。魏昌紅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原本他也不必心急的。但是這次可能晉級富甲的除了他們魏家之外,還有另外一家謝家。而可能掉落富甲之列的也正好是兩家,林家和萬家。林家和萬家雖然都只是小富甲,但所擁有的田產商鋪卻差距非常大。林家由於數代都是富甲,底蘊十分豐厚,要是主動將家產交出來,到時候謝家就只能接收萬家的地盤了,而自己則可以得到林家這個大頭。所以這才迫不及待的邀了一些人上門來直接索取。
“林兄,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坐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譚千山終於開口說道:“一個家族的興衰,自有其命數。豈是人力可爲?這次林家掉出了富甲之列,或許幾十年後又能再擠進來也說不定。何必爲了慪一口氣弄得大家都不開心。要是你肯主動把地產全都交給魏家,我可以替你
擔保,在林家現在的田產上選二十畝最肥美的給你父子做安家之用。如何?”
林遠山臉上神色恍惚,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呆呆坐在那一言不發。
突然,林羽衝站了出來,用一股冰冷的凜冽之聲說道:“林家之事,不勞三位操心了。諸位別忘記了,就算達不到富甲的條件,也還有一個途徑可以進入富甲之列!”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臉色大變。林遠山暗淡的神色突然閃過一絲異彩,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整個人似乎恢復了幾分的精神,一股濃濃的鬥力從身上散發出來,彷彿一頭被逼入絕境的獅子,正要聚集全身的力量進行最後一搏。
魏昌紅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眼中露出一絲寒意,冷冷道:“無知小兒!你懂什麼!林兄,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不要走極端。否則對你們林家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林遠山重哼一聲,輕喝道:“小兒之意,正是我意!無論是誰,想要搶奪我林家之物,就先問過我手中長劍,再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林遠山!”譚千山也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喝道:“我們武陵縣有幾百年沒有出現過挑戰富甲的情況了,你應當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林遠山擡頭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身上的氣勢卻是越來越濃,冷然道:“送客!”
“你!”三人皆是滿面怒容,見再說無益,拂袖而去。
“爹!”見三人走遠之後,林羽衝猛的跪了下來,痛哭道:“爹!都怪孩兒沒用!讓林家陷入困境,讓爹蒙羞了!”
“羽兒,不關你的事!”林遠山心疼的一把扶起兒子,他是知道自己兒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和痛苦。但天意如此,人力豈能違?莫非真是天要忘我林家不成?
“爹請放心。這次挑戰我一定會把那魏晶打倒的!”林羽衝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堅定道。
林遠山用寬大的手給林羽衝試去臉上的淚水,看着林羽衝臉上那與他年紀絲毫不符的堅韌和隱忍,心中不由的一痛,溫和的輕笑道:“羽兒不需出手。富甲挑戰有幾種選擇,爹一個人就夠了。”
林羽衝大驚,臉上滿是駭然之色,道:“爹!不可!你一個人怎麼能行!”
林遠山臉上滿是淡然之色,露出一絲微笑,拍了拍林羽衝的肩膀,道:“放心吧,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的。只是,以後你還是要倍加努力。林家今後可全靠你了。”
“爹,你...”,林遠山的話讓林羽衝心下莫名的擔心不已,但一時總察覺不到哪裡不對。
“好了,羽兒你出去吧。爹要休息回了。”林遠山的樣子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揮了揮手,疲倦的坐在靠椅上,閉上了眼睛。
林羽衝喉嚨微微一動,欲言又止。看着躺在靠椅上的父親,眼中涌出熱淚。拼命的忍住!忍住!毅然轉身離開了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