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蕭雨就做起了噩夢,鮮血不斷的流出來,到處都是鮮血……始終那個人形的影子卻是站在遠處,他戴着面具,她卻是看不到他的眼睛。
她的身體在顫抖着,她始終都能夠感受得到那雙眼睛一直都注視着她,讓她無處可逃。那種溫柔和眷念,但是瞬間又變成了冷酷的捕獵遊戲一般的……
鮮血在他的背後面開始不斷的繪製着,然後在那個他的背部開始繪製形成鮮紅色的羽翼。
這種畫面太過於詭異,根本就只是存在於動畫魔幻世界似的,但是卻給蕭雨一種很強烈暗示——惡魔。
然而她卻是始終都能夠感受得到,有手掌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背部,那種溫柔很熟悉,耳邊有呢喃的
這種噩夢三年以來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夢裡,但是卻總是感覺……就像是一直都深深植根於她的大腦裡面一樣,並不是憑空出現一般。
而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這才發現,她就像是八腳魚一樣死死的纏住男人。他的墨綠色眼睛始終是溫柔的看着他,手也正一下又一下的安撫着他。
她的身體被禁錮在他的懷抱裡面,按住她的身體,讓她不要***,這樣纔不會讓她觸碰到她的傷口,但是相反,因爲她抱得他太緊了,卻反而無意識的觸碰到他的傷口。
在蕭雨的眼睛看到那鮮血的那一瞬間,很快的,她的眼睛就被男人的手給遮擋住了,他溫柔的說道:“沒事,沒事了……有我在……乖啊……沒事……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的。不要睜開眼睛……只要感受到,你就在我的懷抱裡就足夠了……”
蕭雨的眼淚從他的手掌心滲透出來,說道:“我看到了……你流血了……你去包紮傷口啊……不要管我……對不起……我自己做噩夢,打擾到你了,還弄傷了你。我真笨。”
她聽到他喊着她“傻瓜,永遠都不要對我說打擾,照顧你,守護你是我一直都會去做的。”然後他的脣落在了她的額頭上面,“笨蛋……現在乖乖的躺好……再試着去睡,我就在你的身邊……你什麼時候睡着了,我就處理我的傷口。”
他的手仍然輕撫在她的背部,就像是哄着害怕、易受傷的寶貝一樣,“要不要……我給你唱歌?”
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傷口,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着唱歌來哄自己。蕭雨搖了搖頭,說道:“你先包紮傷口,我再睡。我也可以來幫你。”
“好。傻瓜……閉上眼睛……不準睜開眼!我可以自己來處理。小傷口,上藥止血就可以了。”
然後他就將眼罩戴在她的眼睛上面,就是不准她睜開眼睛。
因此她能夠聽到的,就是他脫掉衣服的磨蹭聲音,還有繃帶被解開……緊接着就是開始上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聽到男人發出吃痛的聲音。
然後她的身體又被重新摟抱起,說道:“已經好了,本來就不嚴重,小傷,現在安心了吧你,小傻瓜……乖,快睡吧。我陪着你。”
“真的嗎?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嗯。放心好了。睡吧,寶寶。”
蕭雨嗅着他身上特殊的氣息,攙和着藥水的味道,但是出奇的讓她安心。
在她模模糊糊的睡着的時候,她感受得到,男人悄聲的起牀,緊接着就是有人進來,她的手仍然被他拉着。
“開始。”“小聲。”這個男人只說了這兩個詞語。
緊接着又是衣服被脫掉的聲音,還有繃帶,但是這一次……她聽到了鑷子觸碰發出的冰冷金屬聲音,男人依舊是沒有吭聲。
然而蕭雨卻是咬緊了牙,她現在哪裡還不明白……剛纔上藥是假的,現在應該是真正的縫合傷口了。他的傷口是裂開了,所以血纔會流出來。
根本就不是小傷!
她的手被握着,而她的背部也有一隻手在安撫着她。
最後是繃帶纏繞的聲音,穿上衣服的,然後來者離開,男人又重新上牀,將她摟抱在他的懷抱裡面。
他一直就是這樣,只會一個人默默的忍受着。
蕭雨始終沒有張開眼睛,但是她的心卻是糾成一團,緊緊的貼合着他的臂膀,卻又不會壓住他,讓他能更容易的習慣性將她的整個身體都要禁錮起來。
蕭雨不笨,被這樣的禁錮着,其實也正是因爲對方也不具有安全感。
清晨醒來,蕭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
他一直都是坐靠着,而她則是睡在他身邊。
她很奇怪的是,每次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會撞入這個男人的墨綠色眼眸,然後迎接着的就是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洗漱的用品被送來後,依舊是他執意的要給她刷牙,不要她動,說她會動到自己的傷口的,但是蕭雨又何嘗不擔心他自己的傷情。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就叫這裡的護工幫我一下,你就……”
“寶寶……你覺得我會讓別人來插手照顧你的事情嗎?乖……張嘴。”他手裡面拿着牙刷就塞入到她的嘴裡面了。
其實這只是一個開始,蕭雨這個時候才真正的領會到什麼叫做霸道,什麼叫做根本對於自己的傷口毫不在意。凡是和她有關的事情,這個男人都會親歷其爲,不讓任何人插手她的事情。
明明蕭雨也一再強調,他也是一個病人。
然而他卻是用手指颳着她的鼻子,寵溺的看着她,說道:“但是我更是……你的老公,你的男人!”在他眼裡,沒有什麼比得上好好的照顧寶寶重要。
因此,是他一邊對她說,“你做了手術,不要亂、動,要好好的養傷。”,但一邊親自的餵給她吃食物,給她換藥物,給她擦拭身體,爲她梳頭,甚至連她……上洗手間也是他“協助”!
沒錯,最尷尬的是上廁所這種事情!這是基本的生理需求,她沒有辦法控制。
起初她連牀都不準下,是通過工具來接住的,然後他親自處理……這個男人就在旁邊守着。蕭雨的整個臉都紅爆了。過了一個星期後,她被允許下牀,但是待遇依舊是被他親自的送到洗手間去,他和她只隔着一道門。
然後就是擦拭身體了,這是其次讓她羞惱的。
他依舊是戴着眼罩,一隻手隔離出他不能夠觸碰的範圍,那就是她的傷口。然後另外一隻手他會摸索着,輕柔的擦拭着,該摸的,他能夠摸的,都被他給……
最後就是給她上藥了,每次當他爲她換藥的時候,那種眼眸會讓蕭雨有種錯覺……男人要毀掉一切的衝動。他會不及其煩的問她,“疼嗎?”他會一邊給她上藥,一邊輕輕的吹着她的傷口。
在她休養身體的這段時間,他將她各個方面照顧得“完美”,甚至蕭雨毫不懷疑,他希望做到不出一絲差錯。
但是他自己呢?
傷口反反覆覆的流血,別以爲她不知道!
蕭雨每次都會看到他的傷口位置,瞪着他,說道:“流血了?裂開了沒有?你纔是需要安靜呆着的病人。”
只是她的“抗議”對於歐浩天來說,通通是無效的。當她每次提起這方面的時候,他就會迴避或者沉默,依舊是照顧着她。
只是每晚,他都被揹着自己,哄着她睡熟後,然後讓人進來給他縫合傷口。
他這樣做的第三天,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對着已經處理好傷口的男人,睜開了眼睛,說道:“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男人卻是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說道:“知道嗎?寶寶……你知道對於我來說,最痛的是什麼?不是這被撕裂的傷口……從來都不是!”
他吻着她的脣,說道:“每一分,每一秒,當我看到你躺在病牀上,你的傷口就無時無刻的不再提醒着我,我沒有保護好你。人最痛的其實是心!爲你做任何事情,能夠讓我好受些。如果我什麼都無法去做,那纔是最讓我心痛的。寶寶,你知道嗎?對我好的,是我能夠親自的照顧你,讓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存在,你的方方面面我都可以掌控。”
從那以後,蕭雨就沒有再開口了。
因爲那晚上,她看到了男人眼睛裡面的神采,那種眷念,那種興奮。
痛楚是在提醒着他所犯的“錯誤”,親力親爲的照顧她則是想要給予她所有的溫柔,這兩者對於他來說並衝突,因爲都會讓他的心好受些。
這樣的一個男人,用三年的等待去等一個不會出現的女人,在這種等待的孤寂折磨中,何嘗都不是用這種痛苦式的折磨,來提醒着他,讓他記住寶寶,不讓她從他心中消失!一邊痛苦的孤寂等待,一邊守護着屬於他和寶寶之間的回憶,讓他沉醉於其中,這兩者同樣不衝突。
在正常人眼裡看來,他的行爲已經瘋癲了,遠遠超出正常人所承受的範圍。
越是抓得厲害,捧在手裡面越緊,想要得更多,其實是心裡面越恐懼,越空,沒有安全感覺。
蕭雨就是很明白這些,所以她“放任”了男人對她的霸道,對她的專制性的寵愛。
於是三個星期以來,蕭雨沒有任何的抱怨,任由着他以自己的方式寵溺着自己。
她刻意的不去看他的那處傷口。每次看到他這樣的折磨自己的身體,她的心好受嗎?但是她什麼都不表現出現,任由着他。
如果說,你是用這種方式放縱自己寵愛着寶寶,以此抓住你不想要放開得執念的話,那麼我也以我的方式來放縱你……只要你的心能夠好過,只要你有安全感,不要害怕失去!
普通人當親人去世後,會刻意的選擇遺忘,但是男人卻是會撒鹽去讓傷口腐爛,讓痛苦時時刻刻的提醒着他。
“因爲我害怕,當我什麼都不能去做的時候,我會忘記,我會……不知道怎麼活下去。”這就是他三年以來,爲什麼會重複着去做同樣和寶寶有關事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