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地點在一處高檔的餐廳,陶婉如進了富麗堂皇的包間,看着面前桌上擺放着精美的午餐,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陸夫人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讓她離開陸君浩嗎?以陸家那樣的身份地位,趾高氣昂不屑一顧纔是真的,她怎麼還大擺筵席,一副招待貴客的樣子。
驚訝的眸光看向門對面坐着的優雅婦人。陸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有着明顯的倦容,只是那端正的相貌,優雅的微笑,得體的舉止,依然讓她氣場強大,處處彰顯着豪門長媳的修養和氣度。
陶婉如站在門口不動,楊玉榮也盯着她打量。高挑的個子,清秀的眉眼,溫順的性格,禮貌的教養,雖然一身衣服極爲普通,可是搭配得宜,大方整潔,穿在她身上也有一種出水芙蓉般的純潔。
平心而論,如果這個女孩兒不是出身這麼特殊,剛好是陶正華的女兒,她也是願意接受她做自己兒媳的,不管是嫁給哪個兒子。
想起上次在陸君浩住處的見面不歡而散,楊玉榮心裡有些微忐忑,怕陶婉如對自己帶着敵意,頓了頓笑着起身,客氣的擡手招呼,“陶小姐,坐下吧。”
陶婉如心裡更是吃驚,但敵不動我不動,她點點頭走過去坐下,眼觀鼻鼻觀心,對方不說話,她也不說話。
不得不說,跟陸君浩在一起一些日子,她也感染了他身上那種臨危不亂的穩定從容。縱然知道這是鴻門宴,可也沒有絲毫慌張,怡然自得。
楊玉榮還是客氣有禮的微笑,拿起碗筷,“陶小姐,中午了,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
陶婉如這纔開口,平靜不失禮貌的回答:“陸夫人,您有話就直說吧,完了我還得回公司,吃飯就不必了。”
“不急,不急,先吃飯。”楊玉榮也不惱,只是看着她重複一遍,而後居然已經優雅的用餐起來,見她還坐着不動,她又擡頭催促,“陶小姐,你放心吧,我沒有惡意的,難不成你還怕這飯菜有毒?要不我把每道菜都吃給你看看?”
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陶婉如也不好拒絕了,她倒是不怕飯菜有毒,只是覺得詭異。可免費的午餐呢,她也確實餓了,不吃白不吃。
兩人安靜優雅的對坐着,房間裡靜靜的,陶婉如吃了一些東西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抹了抹嘴角,終於率先開口:“陸夫人,飯我也吃了,您要說什麼就直說吧。只是,我跟君浩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主的,您應該找他好好談談。”
楊玉榮也放下了碗筷,不緊不慢的拿起餐巾抹了嘴,放下餐巾後才嘆息一口氣,臉上居然浮現出落寞哀傷的神情。
陶婉如緊緊盯着她,越來越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心裡漸漸沒了底兒。
“陶小姐,我今天找你,不是爲了你跟君浩的事情。”楊玉榮擡眼看着她,慢慢道出。
什麼?陶婉如心裡一驚,眉攢不自覺的蹙起,“那您是爲了什麼?”
“爲了我二兒子,辰浩。”她依然直直盯着陶婉如,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心裡再度吃驚,可很快陶婉如就徹底放鬆下來,“陸夫人,如果是爲了這件事,那就更沒必要了!我們早在四年多前就沒有了聯繫,現在依然沒有關係,以後更不可能有什麼牽扯。您找錯人了吧?”
楊玉榮搖搖頭,口氣越來越惆悵,“陶小姐,我沒有找錯人,我知道你對辰浩沒什麼了,可現在……是辰浩出了事。”
臉上浮起疑惑,陶婉如明知道這件事不應該問下去,可還是忍不住開口,“他……出什麼事了?”嚴重到需要堂堂陸夫人親自出馬,來請她這個階下囚的女兒“談判”?
心裡忽然有了一個猜想,她猛地察覺到陸君浩這些日子的消失和忙碌,難不成不是爲了陸家老爺子的事,而是楊辰浩的事?
果然,楊玉榮臉上的哀傷沉痛之情越發明顯,甚至眼眶都微微泛起紅來,“我就知道,君浩那麼愛護你,一定不會跟你說的。事情是這樣的,一個星期前,辰浩在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當時醫院聯繫了所有最權威的專家醫師爲他做手術,搶救,當時,醫生們都覺得他已經不可能搶救回來了,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這一個多星期,他一直住在重症監護室,期間傷情反覆,好幾次都差點挽救不回來了,可最後又都躲過一劫……”
雖然心裡已經理清了跟楊辰浩的關係,可當聽到這個消息,陶婉如還是覺得震驚!原來這些日子陸君浩忙成這樣,一個星期都沒時間見她,居然是在照顧着楊辰浩!楊辰浩受了那麼重的傷,差一點死去?!
人心都是肉長的,想到那個曾經深愛過的陽光溫潤的男子掙扎在生死邊緣,陶婉如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異樣。
“這兩天,他終於從重症監護室轉了出來,人也終於醒了過來,可是……可是他受傷太過嚴重,失血過多,縱然挽回一命,也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楊玉榮頓了頓,才沉痛的道出後面的話,腦海裡想到小兒子有些癡傻的模樣,心臟又一下一下的鈍痛。
陶婉如也愣住了,心裡還在慢慢接受這個消息。見楊玉榮不再接着說下去,她像是沒有意識一般問道:“……什麼後遺症?”
“他失血過多,身體很多重要器官缺血缺氧,導致他大腦部分記憶混亂,還忘掉了一些事,而且,人也有些癡呆,說話、動作都跟常人有些區別。”楊玉榮心痛的說出這話,悄悄抹掉了眼角滑下的淚。
聞言,陶婉如再度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楊辰浩居然失憶了……還癡……呆了?這,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恰好發生在他身上?腦海裡不由得想到楊辰浩癡癡呆呆的樣子,陶婉如整個人都有些不淡定了,心裡的餘韻一陣一陣盪開。
哈!這是不是報應?楊辰浩居然失憶,還癡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