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相對比憤怒的他和冷漠的他,她居然更願意面對前者。而現在他一聲不吭的態度,默默轉身的背影,居然像一把無心的劍扎進胸口,沒有流血,卻痛的痙攣。
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真的生氣了,分手了?
“喂……你--”幾乎是本能的,她追問了一句,可話沒說完,男人已經消失在臥室。
以爲他真的就這樣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兩人要各自迴歸自己的生命軌跡,陶婉如只覺得難受痛苦,一股深深的惶恐將她包圍,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委屈難當。
腦海裡絕望着等着客廳門拍上的聲音,可一秒兩秒過去,直到幾分鐘過去,整個空間依然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響,她驀地想到什麼,也不顧自己衣衫不整,手忙腳亂的下牀衝出去。
客廳裡沒有人,她一愣,以爲自己感覺錯了,以爲他終究是走了,正在新一波眼淚又簌簌下落時,她一眼看到沙發上有一抹白,心跳瞬間加速。
陸君浩和衣躺在沙發上,沙發並不算小,只是他身形太過高大,兩者形成對比顯得格外狹促。看着這一幕,她心裡又泛起淡淡的疼,鬼使神差的向着那道人影走去。
他終究是沒有離開,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還沒有到那一步呢?心跳重新有了動力,她在沙發前站定,藉着陽臺上暈進來的朦朧光線,打量這個讓她愛的不能自已的男人。
白色襯衣褶皺鬆散,冷峻面容頹廢疲憊,那飛揚的劍眉緊蹙,顯然還在不悅着,薄脣緊抿,連雙眸都緊緊合上,整個人雖然散發着頹靡的氣息,可又凌厲的透着一股子洌人沉鬱。
陶婉如直直盯着他,可是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她沉不住氣了,又主動挑釁,“喂……你,你不能睡在這裡--”他又不是沒有住處可去,甚至這屋子裡也還有一間臥室,他這樣擠在沙發裡到底算怎麼回事?自虐嗎?
他依然不爲所動,渾身冰冷的氣息更甚,良久之後,吐出幾個字:“這間屋子似乎是在我名下。”顯然,他以爲陶婉如是趕他走。
而那好心建議的人,聽到這話氣得差點撲上去騎到他身上一頓暴打!
她真是吃飽了撐的,要跟出來幹什麼!要多一句嘴幹什麼!他居然這麼無賴的說出這話來?意思就是她這個“房客”應該離開是不是?!
氣到極點,她反而笑起來,這一點倒真有些像陸君浩了,他也是,怒到極處反而會鎮定下來,甚至陰冷的笑。
笑過之後,她心裡的傷痛奇蹟般快速癒合。想到他身上還有女人的香水味,誰知道晚上去哪裡鬼混了,心下一橫,也不管他在這裡睡明天會不會腰痠背痛了,晚上會不會天熱難眠了,轉身利落的回房,摔上門。
想要她走?她還偏不走了!畢竟現在睡着主臥的人還是她!畢竟她每個月也是交房租了!雖然那錢少的可憐根本不足以租下這樣的“豪宅”。
……
原以爲這樣一通鬧,今晚肯定要徹底失眠了,可誰知再次倒下,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個誰在外面,無形中有一種安眠的作用。
而實際上,那個誰半夜都氣成那樣了又被她踢了一腳還是厚着臉皮不走,也是因爲有她在的地方,他才能安然入眠。
所以說,戀愛的人都是神經質,都是小冤家,一邊吵着鬧着,一邊還死活分不開。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小吵小鬧,生活才愈發有滋有味--當然,前提是,兩人真心相愛!
早上一覺醒來時,陶婉如還有一種恍惚感,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是真的還是夢境。直到察覺到牀邊坐着有人,她才猛地翻過身來--果然,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陸君浩也不知道在牀邊坐了多久了,她忽然轉過身來,兩人視線碰了個正着,陶婉如莫名其妙的紅了臉,覺得尷尬窘迫,都不知道怎麼面對。
他還穿着昨晚那身衣服。稍稍長長的板寸頭有些凌亂,隨意敞開的襯衣更是皺巴巴的不忍直視,新生的胡茬佈滿下顎,帶着一股子憔悴和落寞--總之整個人都不似她印象裡那個整潔乾淨利落的陸君浩了。
可縱然這樣,配上他剛毅深刻的五官,英挺健碩的體格,渾身依然散發着誘人的魅力。而且,更令人臉紅心跳的是,陶婉如驀地發現這種形象的他,居然性|感得一塌糊塗!恍若雜誌上那刻意營造出的帥模男神!
原本只是看一眼的,卻不想眼神膠住了移不開,等到發現男人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時,她惱羞成怒,氣鼓鼓的喊:“你怎麼還沒走?!”
男人不跟她計較,只是又盯着她看了看,起身進了臥室的衛生間洗漱。
今天是週六,休息日,不用急着上班,她看到男人進去後,神經放鬆,又翻個身在被子裡繼續睡着。只是,腦袋已經運轉開了,在琢磨着他這樣的態度到底是什麼意思。
昨晚他恨不得一口吃下她的情景還在眼前,可後來耍賴皮留下不走的也是他,早上起來又對着她笑,拿話激他都趕不走--這難道是合好的意思?
可是,問題還沒有解決呢,昨晚的爭吵始終沒有說到楊辰浩的問題。如果就這樣因爲稀裡糊塗的合好了,提起去醫院時,他又要陰陽怪氣的,那如何是好?
但,他既然都已經賴着不走給她臺階下了,她總不好再去挑釁吧?
思來想去,煩躁死了,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才能不捋了他的老虎鬚。
陸君浩很快就出來了,除了鬍子沒刮,衣服沒穿,整個人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乾淨整潔。
陶婉如一眼看過去,視線立刻移開,“你幹嘛不穿衣服!”他渾身上下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極端的浴巾,胸膛腹部精瘦的肌肉還躺着歡快的小水珠,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流|氓了!
男人一動不動,站在浴室門口似乎有些委屈的道:“沒衣服。”連剃鬚刀都沒找到,看來昨晚她收拾的很乾淨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