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不滿的情緒給強制壓下來,夏心潔擡手撩開被風吹擋住一大半臉的長髮,正好這時候有人要進店門,她往旁邊讓了幾步。
那邊人卻是猜測到自己剛纔問的,關於夏妤,很有可能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間急促起來。
聽着那人在電話那頭有些慌亂的聲音,儘管不是爲了她,卻還是能夠讓人感覺到有那麼一點爽意。
那邊人也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雖然自己現在實在有些低的姿態,卻也只能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夏心潔沉默夠了,才輕笑着開口道:“阿妤現在在手術室裡,孩子提前出生了,不過嘛……”
事情發展有那麼一點的棘手。
這關子賣得恰到好處,讓那邊的男人就連呼吸聲都給放輕了許多,不知過去多久,他纔算是鼓足了勇氣,開口問道:“不過什麼?”
提前生產……
其實現在距離夏妤生產的日子也沒有多久了,但是莫名聽到這種話,總是會讓人覺得不太好。
他期待夏心潔能夠說出點好話來。
然而,那人一開始就不是來給人報喜的,只聽得輕輕嘆息一聲,片刻後在那人開始粗重擔憂的呼吸聲之中道:“情況不容樂觀,已經送了兩趟病危通知書……”
十之八九,這人是撐不下去的。
“……”
哐當……
會議室大桌上的筆記本被他一個不小心帶下了桌,惹得一衆人面面相覷。
召開這場會議的是薛轍曉,現在中途走神不聽人說話的依舊也是他,到底會讓那些高層臉色不太好看。
偏偏這個時候,薛轍曉壓根就沒有其他精力去注意其他事情。
夏妤出事這四個字一旦說出來,他的神和魂早就飛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那個長相有些妖氣,卻自帶涼意的男人來,皺了眉頭道:“夜家難道就沒有什麼表示?”
當然有表示了,只是這表示比不表示還更加讓人覺得難過一點。
這難過,當然也只侷限於夏妤而已。
“夜家那些鼻孔看人的,能有什麼表示,阿妤丈夫都不知道醉倒在什麼溫柔鄉里,就算是知道她出了事情,人的臉都沒有露一下。”
挑撥離間的話,算是徹徹底底的說到了點子上。
妻子生產的時候,作爲丈夫,作爲那孩子的父親,卻沒有在當場,而且夜家的態度,還很可能是不以爲意。
薛轍曉頓時間方寸大亂。
雙手捏緊,那被握在手心的簽字筆,被人用蠻力給直接折斷了。
薛轍曉:“她現在在哪?”
不管他現在有沒有那個資格,他都想要去看看夏妤,這種情況下,卻沒有被多少人給看重,那小姑娘一定會特別難受。
可是,之前的她,還一直佯裝着堅強。
夏心潔不動聲色的彎了彎脣,片刻後才輕笑着,柔媚的嗓音從話筒中傳送出去,將位置給人說了一通,然後便直接將電話給掛斷了。
往超市裡走去,隨意的買了點東西,倒也是裝滿了一個便利袋,直到能夠確定自己做好了樣,纔算是再度回了醫院。
而薛轍曉聽着手機中傳來的忙音,霎時間就站起身,想要拋棄在會議室裡一衆人,直接往醫院去。
坐在長桌一角,眼神渾濁,勁頭卻還很足的老人,毫不避諱的擡頭看向他,“薛總,這是想要把大傢伙都給當猴耍,全部撂在這裡了?”
位置比較高的人,身後總是會有些見風使舵的人,那坐在那老人身旁滿臉油光發亮的男人,霎時間就瞪圓了眼睛,同仇敵愾着簇擁起在座人不滿的情緒。
“會是薛總給召開的,也大言不慚的放話說今天絕對不會讓我們失落而歸,可現在實實在在的打了人的臉。”
“就是就是,我還是放棄了外出的大單子,特意給趕過來的,現在倒是好了,什麼都落不到好。”
“……”
冷嘲熱諷有之,看好戲的有之,讓人只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薛轍曉按耐住自己的脾氣,轉過頭,看向那出頭鳥,好脾氣的笑了笑,“那大傢伙現在,是想要怎樣?”
底下卻是忽然間鴉雀無聲,“……”
等着人回答的空隙,還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時間有些晚了,不知道夏妤那邊現在情況到底如何。
老狐狸看出這人因爲剛纔那通電話而變得有些激動的臉色,只淡淡然的一笑,“薛總嚴重了,什麼叫做是我們想要怎樣,而是我們應該好好問問您,作爲最高決策的您,現在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老人聲音似乎動了氣,鏗鏘有力着,讓在場的人都覺得氣氛霎時間就被變得壓抑起來。
就像是,有一雙大手,正在掌控着情緒。
舉手翻明月。
然而,那渾濁眸子裡的精明,卻是沒有顯露得太過明顯。
呵呵,現在把人給堵住了,就不信這人不會被拔掉一層皮!
看剛纔那模樣,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出事了纔對,他絕對不會比他能夠沉得住氣!就是明白這種情況的老狐狸,那底氣是不得了的足。
“今天叫大傢伙過來,就是爲了談談星娛撤資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也是張叔管着的。”薛轍曉語氣明顯一凜,那眼神猶如一把利劍,將人的陰暗面全部都給挑開。
那人心裡一突,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沒有猜中這人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而覺得有些挫敗。
不過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在薛轍曉刻意釋放的壓力之下,他還是眯着眼睛,不陰不冷的道:“星娛又怎麼招惹到薛總了?”
這樣反問話,如果是放在平常來說,薛轍曉是完全可以給人降職,隨意安插一個罪名的,可是對於這個老狐狸卻行不通。
而且,他現在的確是被這老狐狸給看透了,他不能隨意的解決這老狐狸,並且自己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乎。
夏妤那邊也許不是很需要他,可他還是感覺到急迫,那裡,他今天是非去不可的。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爲人處世,夏妤可以不需要,但去不去,卻是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