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照,人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川流不息的街道頓時安靜了許多,一切的節奏變得緩慢了下來,就連屋頂的飛鳥,也不再加速飛翔,悠閒的散着步。
對於高瞰,他早已習慣了這種高處的寂寞,重力恐懼症的折磨叫他幾乎沒有朋友,不過,在幾十米的塔吊上,看着下面無聲的社會,吹着叫人清醒的涼風,感覺自己離天空更近,倒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
他在那個只能彎腰的小帳篷裡端出一杯茶,坐在吊臂上,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就像點點繁星,一直延伸到遠處,與天空的星星連接在一起。
“也不知道俞衝他們在幹嘛,應該在看電視吧”,他拿着我從法國給他帶回來的巴黎鐵塔模型自言自語。
高空冷的很快,風也大,高瞰坐了一會就回到了帳篷裡,在牀上看書,今天的風向是順風,他忽然聞到了一股股濃煙的味道,馬上探出頭觀察。
塔吊高度的視野裡任何運動的東西都瞞不過高瞰的眼睛,他發現在不遠處剛剛建成的市博物館有一個窗戶冒出了濃煙,一陣陣火警聲傳來,不過,引起他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從那窗戶裡爬出一個人,很敏捷的順着繩子滑落地面,然後奔跑着離開博物館,看起來不像是管理人員,他的打扮很利索,揹着揹包,還斜挎着登山繩,難道這人是在趁火打劫麼。
高瞰本身就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加上平時很少去做一些工作外的事情,於是他來了興趣,直接從幾十米的塔吊上跳了下去,這要是換做別人,早就閉眼嚇昏過去了,他卻很適應,睜着眼睛估算着距離,大概到了三層樓那麼高的時候他伸手抓住了塔吊的安全欄,用力一甩,扒住了旁邊一棟寫字樓的窗戶,然後手腳麻利的爬到了寫字樓正面,對面正對着博物館的後門,那個人剛好跑到了門口。
他轉身拐進了一個小巷子,那個小巷子很窄,卻還有夜市,一羣人在那裡吃着麻辣燙喝着啤酒,滿滿的塞着一條衚衕,高瞰翻過寫字樓,跳到了巷子裡的那一排排民房上,緊緊跟着那個傢伙,那人在人羣裡走了一會,感覺到了什麼,一擡頭,發現高瞰正在房頂跟着他,他很囂張的豎起了中指,然後越過一個正在蹲着抽菸的人的後背,又用連續動作翻過了一個大排檔的桌子,一氣呵成,下面一陣叫罵聲,人羣亂了起來,自打上次在埃德醫院高瞰在鐘樓上沒有追上趙院長的霧人後,他就憋着一口氣,這次居然又有人主動挑釁,他也不甘示弱,在一片片破瓦爛磚的屋頂追逐了起來。
在下面很被動,那人鑽過了幾個食品攤後發現不少喝多的小混混也開始起鬨拎着啤酒瓶追他,他索姓一蹬踏身邊的燒烤攤桌子,在一片碳灰和飛來的啤酒瓶中翻上來另一邊的屋頂,和高瞰平行着奔跑。
二個人在堆滿了雜物的房頂就像施展俠客的輕功一樣如履平地,高瞰這次還是佔了先機,畢竟上次是和霧人追逐,這次他感覺這就是個正常人,對面的人感到了壓力,他忽然一個翻滾,就勢撿起一塊磚頭扔了過去,高瞰也不怕,直接用手接住了。就這樣二人跑出了巷子口。
出了巷子,那人跳落地面,穿過馬路,這時高瞰就不行了,他懼怕落在地面上,隨着高度的逐漸降低,他身體也出現了不良的反應,只好停住了,馬路對面的人看到了這一點,他拍了拍胸脯,衝自己豎起大拇指,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氣的高瞰直跺腳。
“這不是消防的事麼”我站在博物館門口問符哥,“我們幹嘛要管?”。
“當然要看看,安保合約我是簽字的,無論發生什麼,我都逃不脫干係,就算是失火,我也要看看現場,查一下是什麼造成的”符哥說。
“第一天試館展覽就發生這樣的事,真是遺憾”,館長精神頭很不好,一看就是沒睡好從家裡趕來。
“有什麼東西損壞了麼”符哥問。
“損失倒是不大,燒燬了一張西夏朝代的軍事地圖,不過也是很難得的,無論從文字還是科考方面,都很有價值”,館長說。
我來到了起火的那一層,說來奇怪,據說當時煙霧很大,但是這層卻幾乎沒有燒壞的痕跡,不過牆都被燻黑了,只有一個展櫃被燒穿了底,地下一堆燒黑的碎末,這個應該就是館長說的西夏軍事地圖,我走到簡介牌上看了一下,這並不是一個很重要的軍事地圖,是某個駐紮的軍隊繪製的地理圖,便於行軍打仗用。
“幸虧來了一下”,符哥抓起了沿着踢腳線灑下的粉末,“你看,這是一種易燃的材料,燃燒後能產生大量煙霧,很像特警用的催淚彈,這裡到處都是這個粉末,只有展櫃這一處是真實燃燒的,有人並不想真正破壞這裡,只是做了一個失火的假象,他的目標應該是毀壞這幅地圖,而且他如此高調,好像是故意叫大家知道他燒了這張地圖,看來這是一起很明顯的縱火案,我們要管管了”。
博物館還在最後的試館階段,並沒有對外開放,那些監視器什麼的正在安裝,本來今天就要全部到位的,看來對方很瞭解這裡的情況,趕在前一天作案。
“館長,這西夏地圖什麼材質啊”,我看着地上那堆灰燼。
“應該是畫在麻布上或者馬革上的”館長說,“這就奇怪了”,我拿起一片灰燼,按理說布料或者皮革燒起來不會這麼徹底吧,我裝起了一片準備拿回去化驗一下。
“有照片麼,我想留一份作爲證物”符哥說,很快館長就給找來了翻拍的樣子,畫的很簡單的一張圖,上面有不少西夏文,看上去是在西部很偏僻的地方,周圍都是山,中間一大片開闊地,爲什麼會有人衝它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