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下午,我一邊走一邊啃着壓縮餅乾,這條路看起來沒有盡頭,怎麼走都沒感覺,老狗無精打采,一定是灰心到了極點。
忽然,遠處傳來了一聲爆炸,“見鬼,是老烏鴉的土手雷,他自己做的,聲特別大,一聽就是他”譚叔說,“你們先別動,我過去看看”。
我累的靠在樹上,看着譚叔的身影消失在樹叢中,心裡一下沒有了安全感,立刻感到一種無助,江太平啊,你這傢伙把我們引到這裡,真是害苦了我們啊。
“小俞小俞,我又聞到了一股子臭味,是野獸的臭味”,老狗左顧右盼的,有時候這傢伙老是能先聞到氣味也挺叫人厭煩的,一驚一乍的,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把狙擊槍摘了下來,“哪個方向?”
還沒等老狗指,從一棵樹後閃出一個龐大的身軀,我倒,是隻大黑熊,那憂鬱的眼神,流着口水的嘴角,一定是餓了很多天了,這季節它們應該冬眠來着啊,會不會是爆炸聲把它驚醒了。
黑熊看起來還在迷糊,它扭着頭看了我們幾眼,大概也有些吃驚,“小俞,我聽說碰到這玩意要逆風跑,它毛長,逆風能擋住臉”老狗說。
“先別動,看看再說”,我輕微的拉了一下槍栓,立刻引起了它的警覺,“老狗,你一定做過熊掌什麼的,它要是聞出來了,一定先收拾你”,我在害怕之餘也不忘調侃下老狗。
“做過是做過,又不是我砍得,熊哥,你就見諒吧,今我可是什麼餐具也沒帶”老狗嘴裡唸唸有詞的。
記得電視裡演過,打熊要打它心口的那片白毛,我把槍管一點點翹起來,對着它身前,黑熊這會清醒了,對於我們進入它的地盤很不滿意,毛茸茸的大爪子在地上不安的劃來劃去。
“你看這對爪子能賣多少錢?”我問老狗,“小俞,這時候了你還說笑話啊,沒準它在估價我們,看哪個好吃點”。
突然,黑熊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立起了身子,低沉的叫了一聲,快速向我們衝來,砰,我先開了一槍,打歪了,“別開槍了,快,繞着樹逆風跑啊”老狗招呼我。
我們像小時候老鷹捉小雞遊戲一樣,繞着幾棵樹來回奔跑,黑熊看起來笨,可跑起來快的多,也很靈活,要不是雪厚,它早就追上我們了。
它似乎對我興趣更大些,老狗左拐右拐的居然跑出了它的追趕區域,它也不看,只管追我,猛地我覺得腳下一絆,糟了,是樹根,我一個前傾趴在雪地上,就覺得身子一鬆,下面沒有附着力,難道又是一個陡坡麼?
不出所料,我摔下的地方正是一個坡口,我連着翻了幾個滾,覺得天旋地轉,不斷的向下墜去,幾次想去抓住什麼,可抓住的只有雪,大概翻滾了幾十秒,我被一棵探出來的小樹枝掛住了衣服,我吐出了一嘴的雪泥,向上看,已經看不到上面的林子了,渾身痠疼,我試着拄着槍站了起來,不行,腳踝一陣巨疼,不好,難道扭傷了?我想起了譚叔說的話,在山裡要是腿傷了,就剩等死了。
我艱難的爬到了一個平緩的地方,看了一下地形,一個大深溝,比金杵峰那個還要深,到處都是凍得冷冰冰的碎石,看樣子暖和的時候是一個小河灘,我從口袋裡掏出繃帶,這是我上山前專門問譚叔要的,脫了鞋,腳腫的很厲害,但是應該沒有骨折,我抓了一把雪敷在上面做個簡單的冰敷,然後用繃帶緊緊的綁住了腳踝。
“老狗,譚叔!”我大聲的喊着,周圍除了迴音什麼也沒聽到,倒是我的聲音震動了溝裡的積雪,來了個小小的雪崩,天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越發的冷,天空又開始密集的飄起了雪花,我想起第一個休息點,頓時感覺那裡原來是無比的溫馨,就好像到了家,難道自己今晚就要凍死在這裡了?
我用槍托挖出了一個小小的雪窠,在裡面堆了些乾草,接着把毛皮大衣鋪上,自己蜷縮在裡面,口袋裡的壓縮餅乾在翻滾中被壓成了粉末,我只好和着雪一起下嚥,用打火機升起了一小堆火,在風雪中顯得那麼單薄,我覺得自己像安徒生童話裡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我大腦裡不斷的強行叫自己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目的是不要睡着,不然可就醒不過來了,時不時抖着小聲唱幾首歌安慰自己,堅信譚叔他們會找到我的。
這時,我覺得身邊的小火堆大了起來,身體溫暖了,風雪似乎停了下來,周圍一片亮光,甚至還有鳥語花香,雪窠變成了一個躺椅,見鬼,是我要完了,產生最後的幻覺了麼。
不對,這是造境術,我腦子猛地一清醒,有人在對我實施造境術催眠,高級造境術掌握的人並不多,難道是江太平來救我了麼,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江太平那瘦小的身體在樹後。
一陣冷風叫我打了幾個大噴嚏,我從幻覺中走了出來,一切如故,天黑透了,除了面前這微弱的亮光,我看不到身邊一米以外的任何東西,暗的叫人絕望叫人窒息。
唉,我盡力了,沈清從我算是盡了朋友的責任了,現在落着個死都沒人知道的地方,我一陣心酸,罷了罷了,凍死比其他死法都輕鬆,我裹緊了大衣,閉上眼睛準備一睡千里。
“朋友,在這裡睡覺可是要命的”,我忽然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並且在推我,我艱難的睜開了眼睛,閃爍的火光邊印襯出一個影子,我努力睜大眼睛,是個中年人,留着整齊的鬍子,帶着絨線帽和防風鏡,圍着深色圍巾,穿着利索的皮衣,但看起來他一點也不覺得冷。
“是迷路了麼”他把手放在我額頭上,我立刻感到了一陣暖流,點了一下頭,並指了一下自己的腳踝,他看了看,“哦,受傷了,在這裡過夜可不成,我送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