諮詢到謝小婉手術剛進行完,陶羽瓷心裡猛的一揪,她爲了那個孩子惋惜,還有謝小婉的狠心。
她可以爲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擇手段,甚至肚子裡的一條生命。
秦邵安應該在病房陪伴謝小婉,陶羽瓷只好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情況。
醫生沉重的看了陶羽瓷一眼,輕聲嘆了口氣,“流產導致大出血,子宮已經摘除了,這輩子也沒有機會當母親了……”
陶羽瓷整個人向後倒退了兩步,醫生詫異地看着她說道:“是你很好的朋友?”
陶羽瓷搖頭,應該說是這麼多年很要好的敵人……
她站在醫院的走廊裡就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乃伊,安全通道那塊根本沒有監控,她有千萬張嘴也說不清。
只要謝小婉一口咬定就是她推得她下樓,那麼是不是又會和秦邵安來一場腥風血雨?
秦邵安坐在病房的陪人椅上,盯着謝小婉慘白的臉色若有所思,他掃了眼放在透明袋子裡切除下來的子宮,最後做了某種決定。
出門就看見陶羽瓷站在病房門外,秦邵安的臉立馬拉下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陶羽瓷拉回自己的思緒,“來看看謝小婉怎麼樣了。”
“你不是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慶祝一番嗎,我以前從來不覺得你有那麼歹毒的心思,現在知道……”秦邵安冷笑一聲,自嘲地說道:“晚了!”
他強迫自己別開視線不去看陶羽瓷,那個女人來醫院都沒有換禮服,是真心擔心一個人嗎?
曾幾何時,他內心深處也會爲了陶羽瓷生出一兩句辯解的話來?
看着秦邵安的背影,陶羽瓷張着嘴,想要說出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以前是患有抑鬱症,也拼命地圍着秦邵安一個轉圈,那是她以爲秦邵安是小鬱,而之所以秦邵安會用那種態度對她,是因爲那次他救了她……
直到心理疏導整個過程結束,她就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她連夢裡的女主角都算不上,就那麼輕而易舉地失去了一個用命來愛自己的少年。
現在才恢復,她不想看到秦邵安爲了愛的人痛的歇斯底里,也誤會她,但是解釋看起來那麼蒼白那麼徒勞。
人人都知她愛秦邵安愛的義無反顧,轟轟烈烈,死去活來,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除非——有人別有用心,想要把流產這件事嫁禍給她,給自己的做法找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
剛好,陶羽瓷成了那人的刀,被藉着殺了一條生命,成全了那個人的運籌帷幄。
現在琢磨出來一丟丟小線索,陶羽瓷只覺得這個世界可怕,人心可怕。
難道謝小婉還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專門針對她的理由?
病房裡的呼救器嘟嘟嘟響了起來,陶羽瓷下意識地就闖進病房,謝小婉已經醒了。
看到進來病房的人是陶羽瓷,即使臉色蒼白還是笑了出來,“陶羽瓷,我的孩子流了對不對?”
陶羽瓷點點頭,她沒有從謝小婉的臉上看出來任何一絲悲傷的情緒,也沒有找到看着她痛心疾首的眼神。
反而看到了謝小婉的眼裡分明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那裡沒有監控,你就等着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吧!”
謝小婉的傷口一陣一陣的撕裂着,疼痛時刻提醒她,那裡才流失了一條小生命。
看見謝小婉不安分的動彈,陶羽瓷好心提醒道:“流產引起了大出血,才動過手術,你動彈幅度不要過大。”
謝小婉瞪大了眼睛,音量拔高了一個度:“你說什麼?”
她這才試探地將手放在小腹的位置,那裡的確裹了好幾層厚厚的紗布,可能是麻藥還沒有散,她對疼痛還沒有太清晰的感覺。
只是麻木的痛處,好像稍微一動,就牽連着全身。
陶羽瓷想了想,真相還是由秦邵安說給謝小婉聽吧,她應該學會沉默是金,因爲謝小婉不值得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什麼,你好好休息吧,秦邵安應該馬上就來了。”
說完陶羽瓷看都沒有看謝小婉一眼直接離開了病房。
在她看到謝小婉醒來卻還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理直氣壯的樣子,她忽然覺得那個女人很可憐。
謝小婉一拳砸在病牀上,很快面對空蕩蕩的VIP病房只覺得自己孤獨,這件事肯定要給秦邵安一個說法……
正想着秦邵安就推開病房門進來了,臉上勉強帶着笑意,聲音也盡顯疲憊,“小婉,你醒了。”
謝小婉眼角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地一個勁往下流,誰看了都會心疼的那種。
哽咽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秦邵安握着謝小婉的手擰眉問道:“剛纔病房誰來過。”
“陶羽瓷。”
秦邵安臉色變得更差,那個女人沒安什麼好心吧!
謝小婉多多少少知道秦邵安心裡的想法,“邵安,孩子沒了……”
秦邵安抓着謝小婉的手僵了一下,算了,已經決定不告訴謝小婉事實了,那就讓她沒有心裡負擔一些。
如果說事實和善意的謊言之間,知道事實會對謝小婉傷害打擊更大,那麼他選擇善意的謊言。
至少過一兩個月的時候,就算謝小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會坦然接受,不會把一生中性格里隱藏的暴戾全部暴露出來……
“沒事,孩子以後還會有的。”秦邵安憋了足足有兩分鐘才悠悠吐出這麼一句話。
謝小婉立馬破涕爲笑,她等的就是秦邵安的這句話。
她一點也不難受,還特別高興,終於把肚子裡那個東西給處理掉了……
見謝小婉沉默,秦邵安以爲她又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傷痛裡,於是開口轉移話題,“小婉,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去買。”
謝小婉思索了半天,“我想吃城東那家百年老店的蒸餃,還想喝你家廚師燉的雞湯。”
秦邵安愣了一下,城東的蒸餃,他家的雞湯,這是要考驗他的節奏嗎!
他秦邵安這輩子也沒爲哪個女人這般付出過,心裡想,罷了,謝小婉才失去孩子,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她都不知情,還是答應了。
謝小婉笑的開心的像個孩子,秦邵安不自在地避開自己的視線。
“那你在這裡等我,藥完了記得讓醫生換藥。”
“我知道了,快去吧!”
謝小婉原本慘白的臉這會兒終於恢復了一些血色,纔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感覺好像瘦了好多……
秦邵安開車在去城東的路上堵車了,無意間打開車裡的廣播就聽到播報的是陶氏集團今日的一些稀奇事情……
倘若,他還沒來得及細細地思索,手機便響了起來。
剛開始還以爲是謝小婉打過來的,他懶得都沒有動彈,就讓手機屏幕朝下,震動了半天。
直到第二次又不依不撓地響起,秦邵安煩躁的一踩油門,拐個彎車子幾乎飛了起來。
但是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他瞬間好像被人澆了一盆涼水。
心裡訝異,父親怎麼會給他打來電話……
記得上次打電話好像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了。
電話接通秦父的聲音傳過來,“邵安啊,許久沒回家了,回家陪我和你媽吃飯。”
秦邵安用大母腳趾頭也能想到父親肯定已經知道了謝小婉流產的事情,要不然不會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
“爸,我現在手頭還有點事,晚上再來。”秦邵安委婉的拒絕了。
即使在商場混跡這麼晚多年,他也完全沒有把握就可以找個漂亮的藉口來試探一下父親。
俗話說,知子莫若父,他在外面有多愛那個女人,那些淺薄的愛也比不上親情的千分之一。
“晚上我等你。”
“你讓媽給我熬一份雞湯,我想喝她做的雞湯。”
秦父在電話裡冷哼了一聲,自己的這個兒子,可是從來沒主動提起過他要吃什麼,肯定與外面的那個女人有關!
電話裡傳來忙音時秦邵安猛的踩了一下剎車,煩躁的點了一根菸。
該面對的都得面對,遲早要來的他根本沒有可以逃避的權利。
買到蒸餃直接就回了醫院,謝小婉看起來有點不高興,麻藥已經完全散了,醫生進來時,看着秦邵安說道:“吃些清淡的,你會照顧病人嗎?”
說實話,不會。
謝小婉嘟着嘴可憐巴巴企求醫生,“我特別想吃那些……”
醫生檢查了一下謝小婉的傷口,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想動一刀或者打算在醫院常住的話,你可以把那家店鋪買回來,隨時隨地吃。”
謝小婉:“……”
秦邵安忍住笑意,一物降一物啊。
他自己拆開蒸餃吃了幾口,“等你傷口好了再吃,堅持幾天。”現在我替你吃好吃的……
家裡媽燉的雞湯,他晚上回家也一塊享用了……
謝小婉白了秦邵安一眼,下意識地想摸摸自己的肚皮,卻又把手縮了回去,“去樓下給我買小米稀飯吧。”
秦邵安剛走,她就強行自己坐起來,一隻手撐着牀,慢慢移動想要下牀。
秦邵安的手機落在陪人椅上,忘了沒有拿走。
謝小婉費力地忍着傷口撕裂的危險將手機拿在手裡,給陶羽瓷發了一條短信。
然後揚起嘴角笑了出來,論耍計謀,陶羽瓷你還是滾回學校再學習幾年吧!
陶羽瓷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陶氏,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在車裡拿了自己的衣服之後纔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陶父正在和助理說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法,也沒在意陶羽瓷失魂落魄的樣子。
待助理合上門出去之後他才關切地問道:“囡囡,怎麼了?”
陶父頭上的白頭髮多了,陶羽瓷一眼看過去便發現了好多根,臉上的皺紋提醒她,寵她的男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歲月侵蝕成這個樣子。
陶羽瓷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冷靜地回答道:“謝小婉流產了。”
陶父也不多問,“以後交友切記謹慎,不要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和權利。”
也就是不要輕易信任一個刻意靠近你的人,至少有些人目的是不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