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宮後花園,曇蘿蹲在一株樹上,藉着枝葉遮掩,防禦紫鱗蠍隨時噴射而出的毒液。
這種妖獸看似身形龐大,卻異常敏捷,好在它們不善於飛行,曇蘿便有意拉開攻擊距離,近身對戰吃虧的絕對是她自己。
此刻她蹲在枝葉之後,捏御劍訣,飛虹劍在半空不時穿梭,劍氣掃向妖獸堅硬的甲殼,撞擊聲響徹不停。而另一隻妖獸爬向曇蘿藏身的大樹,蠍尾狠狠撞向樹幹。
樹葉撲簌灑落,看來用普通的御劍訣無法兌付這兩隻高階妖獸,曇蘿手勢變化飛快,飛虹劍迅速幻化出七把神劍立在半空,將紫鱗蠍圍困於劍陣內,黑夜亮如白晝。
在劍陣開啓的剎那,她展開雙臂掠向高空,紅袍獵獵舞動,身形輕盈,就像一片紅楓飄上天際。
七把神劍各司其位,織成密不透風的靈力網,炫目霓光迸射而出,劍陣覆蓋之域,山崩地裂,滿目蒼夷。紫鱗蠍在最後那束光亮中變得支離破碎,最後墜入地面裂開的深淵。
光華漸漸隱去,雲翳飄散,皎月當空,夜幕下的妖皇宮又恢復到最初的寧靜。
漫天星辰下,一襲緋紅華服的少女在半空徐徐飄落,額間那抹鳳翎硃砂鮮豔欲滴。夜色深沉,遠方不見隱王和其他妖獸的蹤影,她心中擔憂着,眉頭蹙起。
憑空忽而生出一陣暖風,飄落而下的少女被暖風輕裹,跌入炙熱的胸膛。曇蘿呼吸凝滯,心絃緊繃至極致,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她曲起手肘,用力撞向後方。
“愛妻這是要謀殺親夫?”身後那人悶哼一聲,輕柔笑起。
華麗而又慵懶的獨特嗓音,帶着三分蠱惑人心的迷離醉意,馥郁沉香縈繞鼻間,是記憶中熟悉的氣息。
她僵硬着身子,緩緩轉身。
夜色厚重,彷彿只爲襯托那人脣邊勾起的笑意,晚風清涼,彷彿只爲追逐那人絲滑飄逸的青絲。他依舊這樣淺笑看她,風華絕代,妖嬈如初。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涅槃之夜好似萬年那般漫長,如同隔世,在親眼目睹了浴火重生,經歷過絕望無助後,才更懂得珍惜這段感情。相愛相伴,不過是珍惜彼此,道出心中的那份相思,別讓愛情在漫長等待中錯過。
歲月如梭,怎堪蹉跎?紅顏易老,怎奈流觴?
若相依,莫別離。
浩瀚星空下,曇蘿依偎在東皇風華的懷中,傾聽他胸膛內的跳動,用指尖細細撫過讓她貪戀的溫暖。
終於熬過去了,看着他平安無事,少女一雙澄如秋水的墨玉眸水霧氤氳。
“明知道自己大劫將至還讓我取血,百媚生,你就這樣不在乎自己嗎?”她埋首在男子胸前,一下又一下捶向對方胸膛,她真的害怕,怕離別前的那眼從此成爲最後一眼,三千世界,唯獨沒他。
“本君這不還活得好好的,怎捨得拋下愛妻。”東皇風華柔聲哄着,遠方星辰隱去,天際青黛一線,晨曦透過重重錦雲,正如男子明媚動人的笑靨。
他垂眸望向懷中的少女,忽而想到什麼,一雙鳳眸神采奕奕,帶着刻意討好的媚態。
“涅槃劫九死一生,愛妻可有什麼犒勞,不如,我們回房繼續剛纔沒有做完的事?”趁着情意正濃,東皇風華抓緊一切可以爭取福利的機會。
想到那間臥房早在此前的對弈中損壞嚴重,曇蘿拽住他的胳膊,不住搖頭。
眼看着男子笑意淡去,一抹惆悵掛上眉梢,她湊近小臉,櫻脣堵上絲滑水嫩的柔軟,喃喃道:“我想換個地方。”
東皇風華當下瞭然,鳳鳴宮在經歷過今晚的殺戮後,千瘡百孔,血腥撲鼻,隱王帶來的那些妖獸亦被屠殺殆盡,屍橫遍野。
面對小侍女的主動獻吻,東皇風華低下身子,鴉羽長睫在晨風中微微顫動,脣齒間皆是優曇花的幽香。不遠處腳步聲嘈雜,寒樺帶領一批侍衛匆匆趕往鳳鳴宮。
看來確實要換個地方。
他放開懷中的少女,退後幾步站定,紅芒如火焰躥騰,一隻羽毛似金,橘光萬里的火鳳靜靜俯臥在她的面前。
經歷過涅槃火的洗禮後,鳳翎光鮮豔麗,金色華光閃爍其間。曇蘿走上前來,輕輕撫過東皇風華的羽翅,唔,蓬鬆飽滿,絲滑柔軟,手感極佳!
某女不由得多順毛了幾次,指尖彷彿從雲端劃過,似乎觸碰到心底最深的那抹柔嫩。
東皇風華眯起狹長鳳眸,弧線優美的尾翎像舞者揮起的水袖,見小侍女對他上下其手外加愛不釋手,難怪那些女人都喜歡飼養毛茸茸的萌寵。
“愛妻既然喜歡,本君就讓你摸個夠,不過眼下可不是時候。”東皇風華展開雙翼,帶着曇蘿掠向天際。
黎明初曉,微露柔光,涼風習習,掀起絲絲長髮,空氣中瀰漫着淡淡清香,天際的渾雲漸漸散去,晨曦露出一輪殷紅的圓日,繽紛朝霞緩緩渲染開來。
清風拂過耳畔,曇蘿隨着火鳳翱翔於廣闊天際,飛出妖皇宮,沐浴晨光。
寒樺和一衆侍衛仰望天際,妖皇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遁走了,那誰來主持大局?
“你們可有見過攝政王?”
妖兵侍衛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平時這位經常在宮中晃悠,吟詩作對,對酒當歌的月公子,這幾日像是妖界蒸發般,哪還見蹤影。
“罷了,你們隨我巡視,不容許出現任何漏網之魚。”
“是——”
雲端之上,東皇風華並不知攝政王的近況,換做平時,有月無痕出面他自然不會擔心妖皇宮。
晨曦照射着連綿不絕的山羣,曇蘿站在火鳳背羽上,紅袍華服衣袂翩翩,紅豔似火,分外妖嬈。
東皇風華將她帶到一片蒲公英盛開的草叢,隨着羽翼撲扇,細白纖柔的蒲公英飄散於風中。
白色冠毛結成的絨球鋪滿綠野,輕輕柔柔,火鳳在着落的同時化出男子身形,在他面前,曇蘿俯下身子,對蒲公英輕輕吹氣,雪白色茸毛爭相飛舞,飄向天際。
曇蘿蹲在草叢間,被身旁虎視眈眈蓄謀已久的某男順勢壓上。
“這些蒲公英豈有本君的羽毛柔軟。”東皇風華調笑說道。
“是,你的毛世間無出其右,實乃絕世好毛。”曇蘿打趣看他。
男子略微抿脣,這話,怎聽上去甚是彆扭。
眼下天時地利人和,絕不能再讓這上好的機會生生錯過,東皇風華下定決心,識海中憶起《求歡秘笈》的最後一步,撲倒再說。
於是,東皇風華閉其雙眼,吻住櫻脣,雙手遊刃有餘地穿梭於衣間繫帶,輕攏慢捻抹復挑,將懷中的曇蘿挑逗得嬌喘連連,眸色迷離。
曇蘿起初默契十足,配合對方,在東皇風華深情攻陷下化爲一灘春水,蒲公英不堪摧殘,抖落輕盈的花茸,猶如一場漫天白雪,洋洋灑灑地飄向遠方。
直到半個時辰過後,東皇風華接連換了九個姿勢,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哪像是雛鳥,分明就是身經百戰無往不利的情場高手,意識到這點後,她咬緊貝齒,擡眸看他。
“百媚生,我是你唯一的妻主對嗎?”曇蘿冷不防出聲,打破此刻的和諧。
“自然是。”男子衣衫半掩,延頸秀項,皓質呈露,他彎脣魅惑一笑,眸光流轉間撩人心魂。
“那這些花樣都是打哪學來的?”妖界的男子從一而終,既然東皇風華認定她爲自己的女人,則說明他以前未曾有過其他姻緣。但事實證明,此男不僅外形妖孽,手法更是高超精妙。
爲此,她疑惑了。
如今箭在弦上的關鍵時刻,小侍女卻對他的能力質疑,東皇風華半闔着眼,有些難爲情地解釋道:“在妖界,男子爲了迎合妻主,自成年起便要學習求歡術,我不也是怕你嫌棄,所以私下裡看了幾眼。”
這豈是看了幾眼就能精通,曇蘿充分懷疑,這小子該不會沒事時都會默默演練幾回。一想到她成了人家“意銀”對象,各中滋味真是不可言說。
看到小侍女對他釋懷,東皇風華誘惑撩人的暗啞嗓音幽幽拂過耳畔:“那書上共有九十九種,愛妻若是好奇,本君這便替你一一解疑。”
臨近傍晚時,曇蘿隨着滿臉饜足的東皇風華返回妖皇宮。
她回房換掉這身華袍,又重新穿戴上侍女的衣物,在前往鳳鳴宮的路上恰好撞見東皇風華迎面走來。
兩人才分別不到半個時辰,此刻男子看上去神色鬱郁,愁眉不展,她不明所以地上前問道:“發生何事了?”
東皇風華微微一怔,擡起神色複雜的眼,不知如何啓脣。
“怎麼呢?”曇蘿當即涌起不好的預感,這男人平日裡慵懶閒適,何時露出過這種表情。
“小侍女,你可知妖界的男子不同於其他幾界,可以生兒育女,繁衍後代。”半晌過後,他終於開口說道。
“此事確實有所聽聞,不過委實驚世駭俗了些,怎麼,難道你有了?”曇蘿睨向對方的肚皮,調侃笑道。
“本皇乃上古真神血脈,雖說掌管妖界,卻並非妖族血統。”東皇風華正色看她,“我只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到時不要被嚇到。“
“曇蘿,你做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