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含笑走來,一如當初那般俊美無雙,眉眼間是暈不開的相思,散不盡的牽掛。
然,他身後左手邊笑得詭異莫測的大叔又是誰?
“想必這位就是殿下心心念唸的那位美人,廚神顏笑卿見過曇蘿姑娘。”
這傢伙居然就是一手撐起魔界,讓這個讓人聞風喪膽之地變成美食國度的廚神。
大神,求抱大腿!
“小顏兒,廚神大叔要多少月奉才能將他拐走?”曇蘿一手挽住東皇風華,有這個財主在,還怕揮不動鐵鍬,挖不走大神。
“這......”顏泊望向顏笑卿,廚神向來僅憑喜好做事,他也不敢保證。
顏笑卿眼角抽了抽,什麼叫做小顏兒,什麼叫大叔,他只是長得顯成熟而已,論年紀,魔尊殿下可比他大上兩倍不止啊姑娘!
瞅瞅這個不長眼力的少女,廚神大叔高傲扭頭,“哼”的一聲坐回位上。
被大叔直接忽視,這下可就難辦了,看來某廚神視金錢爲糞土,怎麼破!
就連和廚神相處數萬年的魔尊大人也琢磨不透對方心思,本打算給曇蘿接風洗塵,投其所好整頓大餐出來,看着氣氛陷入尷尬,顏泊走上前牽住她的手來到一條長桌前,俯身低語。
“我的就是你的,既然笑卿他不願離開魔界,姑娘想吃什麼,直接過來便是。”顏泊溫和親切地看她。
唔,有道理,廚神老巢在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怕他離家出走不成。
除去曇蘿這名妻主外,八隻姦夫一溜坐開,望着面前精美豐盛的菜餚,夙染眼放狼光笑得最歡。且不說這些海鮮大餐肉質鮮美,單就靈氣醇厚來說,對他恰好是大補之物。
“夙夙,你最近不是要進階嗎,多吃點。”
曇蘿替他夾了一塊不知名的魚肉在碗裡,又覺得不夠,直接將那盆菜餚端到他面前。
“還是娘子你最好,爲夫今晚必定賣力侍奉。”
玲瓏見此,提筷的手一頓,主上,要不要這麼偏心。
東皇風華取出自備玉碗和象牙筷,嘴角抽起,不是說喜新厭舊,前浪拍在沙灘上麼,他這個做小的怎沒那麼好待遇!
魔尊顏泊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奔潰,素來沉靜若水的性子也不免波濤洶涌,他可是東道主,姑娘你吃裡扒外!
璇璣眯起眼眸,月牙般的眸底寒意乍現,當初對他有求必應狗腿賣萌的譚侍衛去哪了,爲何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現在他也淪爲爭寵求歡的男寵了麼,也要爲爭取福利賣笑賣肉了麼,這女人分明就是他一早瞧中搶先預定的,那些半路殺出的男人又算哪根蔥!
衆男狠狠瞪向埋頭扒飯的夙染騷年,動作整齊劃一,遞碗,張嘴。
“我也要——”
嘶,其實早在曇蘿做出夾菜這個動作後,發現不妥,故意置身事外對大家的態度不予理會,不過,看着碗伸到最前方的冥王,她斷然喝道。
“你又是湊什麼熱鬧?”
“夫人不是說過,他們做什麼,本座便做什麼。”北冥修說得理所當然。
“夾菜!”幾位神君兼夫侍兼男寵再次團結一致,勢必要將偏心這種不良風氣扼殺在搖籃。
一個兩個的造反容易對付,可八位神君強強聯手,她只有偃旗息鼓的份。爲了不給衆人夾菜夾到手軟,當初就不該腦袋抽風一時手賤,給夙染獻那勞什子的殷勤。
好在她一人夾了一筷子後,衆男也紛紛提筷,片刻間就將曇蘿手中捧着的玉碗堆得滿滿。
他們要求不高,只希望自己在對方心目中待遇平等一視同仁,當然,若能比其他人更得厚愛,那自然是極好。
“喏,吃這個。”顏泊將一盤剝了殼的海蝦推到她面前。
什麼叫體貼入微心思細膩,這種極品暖男不僅賞心悅目更居家實用有木有!
掃完名滿天下的美食大餐,曇蘿放下碗筷,頓覺人生也圓滿了。廚神顏笑卿見滿桌菜餚被一掃而空,面色好看許多,連帶看曇蘿的目光也柔和不少。
待顏笑卿離開殿堂後,一直在門外躊躇不定的侍衛走進大殿。
“啓稟魔尊,屬下有要事稟告。”
顏泊見那侍衛凝向曇蘿身邊的幾位神君,心存戒備,他淺笑道:“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是薛長老的事,方纔水牢傳來消息,說長老他招供了,這是他列出的暴亂者名單,魔尊請過目。”
顏泊接過名單掃過一眼,雲淡風輕地眸子依舊處之泰然。
“沒想到連鎮守魔界邊境的炎將軍也按耐不住,看來本尊這次歸來,魔族子民並不期盼。”
“魔尊言重了,不過是這些元老爲老不尊,趁魔尊不在的時日盤踞魔都,興風作浪,現在魔尊歸來斬斷了他們的利益,收回被衆長老分割的各大島嶼,這些元老纔會鋌而走險發生暴亂。而炎將軍雖鎮守邊境,卻選擇與虎謀皮,枉對魔尊的一番信賴,死有餘辜。”
“既然目前證據確鑿,這名單上的三百七十五人,全都扔進萬毒池行刑。”
顏泊溫潤的面龐上笑意不減,嗓音清越,淡雅出塵如同謫仙,那侍衛聽到旨命卻後背一僵,大氣也不敢喘。
魔尊雖看似謙和平易近人,但並不代表他面慈心軟,相反的,魔尊平生最喜好研究至毒之物,爲了煉化萬毒池,這些忤逆過他的“亂臣賊子”皆被他私下拿來充作飼料,投喂毒物,而罪責稍輕的則作爲藥人,替他試遍各種毒藥。
魔界之人暴戾好戰,魔尊既能統領魔界,自有他過人之處,在衆魔心目中,顏泊對他們的威懾力遠不止煉毒,一個人能眉眼含笑如沐春風,轉瞬間卻輕易決定你的生死。
至於魔尊的藥房,凡是見過的人借他再大膽量也不敢造次,何止是煉獄魔窟可以形容!
然而這些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毛骨悚然,極度不符合某魔尊清如塵,淡如蘭的氣質,他居然能一臉正經的露出聖母笑容,道:除了煉毒,本尊更熱衷於解毒。
看到沒,這才叫惡魔!
就在那侍衛的心思早已飛到九霄雲外時,顏泊突然闔起波光瀲灩溫眸,若有所思。
“薛長老和炎將軍跟隨本尊多年,就賞他們一個全屍,封入冰棺吧。”
“是——”
話說魔尊此次歸來,除了性子變得孤僻些,又開創了冰封之刑,這個刑罰雖不至於那麼殘忍,但在屬於熱帶氣候的魔界,冰很貴啊殿下!
侍衛訕訕退下,曇蘿從頭到尾盯着顏泊沒有吭聲,這男人難道一直都是這麼優雅從容面不改色?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縈繞的黑色魔氣,曇蘿打死也想不到顏泊會是曾讓仙界聞之色變的魔尊殿下。
她突然覺得當初在斷龍臺救下魔尊是明智之舉,與其放任強大的敵人針鋒相對,不如收入閨房,咳咳,是收入麾下。
見曇蘿一瞬不瞬地凝向自己,顏泊相當自然地牽住她的小手託於掌心:“姑娘可是爲了銀鐲的事情前來。”
他溫和的眉眼含笑睨着,宛若春風初綻的素色梨花,身上依舊是那股清淡好聞的竹香,隱隱飄入鼻端。
“你可知銀鐲的下落?”
“我也是不久前從離魅那裡得到消息,至於那個女人,是昨日纔在魔界公開露面,據宮中探子回報,她暗地組建了一個叫做雪晗宮的門派,並且成功拉攏東海太子,現在又欲對重漓帝君出手,還許諾將來與他共享天下,果真是愚蠢。”
“等等,那個女人或許和自己身份一樣,同爲辰歌消散的魂魄,顏泊怎會這麼說她?”
“孰真孰假,本尊難道會認錯嗎?”顏泊難得露出囂張霸氣的神色,轉眸望向曇蘿身後的衆男,“你們說呢?”
夙染竄到曇蘿面前,笑得那叫個諂媚:“娘子請放心,爲夫只認定你一個。”
琉璃深諳主上的性情,如若她真是冷心冷情的辰歌,斷然不會主動拉攏這些男子。
璇璣不知雙生子神侍的顧慮,擰眉沉思:“據我所知,辰歌向來冷傲孤高,絕不會討好那些男人,況且她心繫蒼生又怎會妄自許諾天下給旁人。”
“沒錯,還有一個可疑之處,辰歌當初自散魂魄,如今既然神識不全,斷然不會恢復記憶。”顏泊看着曇蘿,道出自己的想法,“除非是有人刻意冒充,藉以矇騙世人。”
曇蘿隨即出言反駁:“你們所說的這些不過只是猜測,萬一大家都想錯了呢?”
倘若她真是辰歌,沒準將來自己會與她融爲一體,就像那縷飄散在人界的殘魂,雖然通過長孫若水的身體借屍還魂,最終還不是被她給納入體內。
假如她不得不面臨消失的下場,那麼他們呢,是否會選擇那個女人......光是想想,她就覺得無法接受。
曇蘿焦慮不安的表情被顏泊看在眼裡,他既然下此判斷,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即便那女人真是辰歌失散的魂魄,可那又如何,他已經認定了曇蘿,必定共赴餘生,生死相伴。
顏泊轉而望向戰神,忽而啓脣道:“離魅當初在斷龍臺上,想必還記得辰歌將晟天斧一分爲二,銀鐲和神劍分別封印了本座的肉身,還有怨魔魃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