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東皇風華去的時間更長,直至翌日傍晚仍不見蹤影,曇蘿在殿內來回踱步,她的擔心焦慮衆男皆看在眼裡。
夙染坐不住,碎碎唸叨着:“與其這樣偷偷摸摸,不如一起殺到鬼門,替娘子奪回聖器,何必在這裡乾等着坐以待斃。”
說罷便往外走,顏泊上前一步攔住夙染,肅色看他。
“你可知柒殺夜手中有伏羲琴,此物亦是創世初與晟天斧並駕齊驅的上古聖器,它雖喚作伏羲琴,卻是創世始神姮姬之物,如若能不費一兵一卒拿回銀鐲,何必以身犯險。”
“傳聞中,伏羲琴不是被天帝所得嗎,怎又到了鬼門門主的手中?”離魅道出心中疑惑,他追隨天帝多年,上古聖器是可遇不可求的先天靈寶,有多少人趨之若鶩。
顏泊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件事的箇中細節本尊亦不大清楚,只知曉數年前天地異變,一道霞光從天而降,緊接着有傳言說萬魔島異寶出世,曾經有人試圖上島奪之,卻聞琴聲肅殺猶如千軍萬馬,凡是闖島之人皆在那詭異的琴聲中灰飛煙滅。”
“音殺中能有此等駭人威力的,確實是伏羲琴無疑。”離魅曾在戰場上見識過,這也是爲何天帝昊珺年紀輕輕,便野心蓬勃傲視羣雄。
“不錯,再加上柒殺夜作爲煉器宗師的身份,雖然修爲不足以匹敵天帝,但以他的煉器能力,讓伏羲琴強行認主或許不成問題。”顏泊補充說道。
就在幾人分析鬼門門主的同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響,一名緋衣男子墨發飄揚,忽而闖進大殿。
“愛妻,我拿到了!”那華麗麗的聲音悠揚婉轉,此刻在某女聽來簡直是天籟之音。
“真的?”曇蘿喜形於色,一掃臉上的陰霾,張開雙臂便往對方身上撲。
她伸出雙手在東皇風華身上一陣蹂躪,從上到下,從外入裡,簡直摸到某男的心坎裡。
“愛妻突然變得如此熱情,本君受寵若驚,精神抖擻,可再這樣摸下去只怕會精-關-失-守,不如今夜去我屋裡,特地爲你準備的那件衣物本君還一直未穿過,難道愛妻就不想看看,嗯?”東皇風華柔聲說着,聲音低沉暗啞,好似情人耳鬢廝磨般的旖旎纏綿。
眼看着他軟着身子向自己倒來,曇蘿眼皮一抖,雙手一顫,抵着他的胸膛向後彎起腰身。
“不是說你拿到了麼,圖在哪?”
東皇風華脣角一僵,收起魅色風流的笑容,鳳眸斜斜掠向大殿,剎那間,萬魔島上的景緻被完全還原在大殿上空。
“這裡便是煉器室。”他遙遙指向一間閣樓,“在尋到鬼門門主的煉器室後,本君不想空手而歸,遂進入這間閣樓詳細查看了一番。”
東皇風華轉而望向曇蘿,本想給她更大的驚喜,誰知......
“這男人狡猾的緊,閣樓內除了煉器之物外,竟然沒有一件成品,更不用說能尋到銀鐲!”
在搜尋無果後,他本打算仗着自己有東皇鍾,直接逼迫柒殺夜就範,誰知當他來到那男人的寢宮,遠遠傳來琴聲,莊重古樸,有如橋下潺潺的流水,孤鴻飛過時的幾聲清啼。
對音律精通的他頓住腳步,神色錯然,這是上古聖器伏羲琴?
即便他此前從隱嫣然手中搶奪了同樣是上古聖器的耀月弓,可以他目前的修爲,多次嘗試也無法讓其認主,看來這個男人比想象的還要難對付。
聽完東皇風華的陳述,曇蘿陷入沉思,就連魔尊都不會將他的寶貝疙瘩藏到藥房以外的地方,沒想到這鬼門門主如此小心翼翼,簡直是謹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通常一個防範意識超強的人,會將重要之物藏在何處?”曇蘿隨口問道,如果是自己,她首選是眼皮底下,難道真是......
“寢屋。”衆男異口同聲,特別是璇璣,當初這譚侍衛就喜愛將她的重要之物藏在牀底,這種習性讓他想起某種搖頭擺尾的動物。
而曇蘿聯想到柒殺夜長期與魔獸廝混打滾,依照野獸的習性,不都是喜歡在窩邊藏物。
“夙夙,接下來就由你潛入他的老巢。”她略一琢磨,似乎參透某個真理,遂又補充道,“化爲饕餮原型潛入。”
既然鬼門內魔獸遍佈,爲何不能讓身爲兇獸的夙染也混入進去。大家同爲獸族,一見如故,只有深入敵方纔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既然娘子有命,爲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如果這次得手了,不知娘子打算如何回報?”夙染挑挑眉,坐地起價,事先不給自己爭取福利的人都是傻子。
曇蘿踮起腳尖,在夙染騷年期待的眼神下一口咬住他下巴,眉眼彎起:“這是訂金,待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好好好,爲夫這就前去!”夙染喜出望外,瞬間消失在殿內。
東皇風華暗自搖頭,苦嘆錯失良機,見其他幾人無不也在強裝鎮定,反倒是璇璣自娛自樂,坐於桌前獨自下棋。
他好奇走去,瞅瞅桌面上的棋局,嘖嘖,雙方旗鼓相當僵持不下,不過這時候他還有閒心思下棋,夙染此番前去,必當能順利取回聖器。
“星宿君莫非不擔心?”
“擔心什麼?”璇璣反問一句,執起一枚白子落定,“是擔心成功,還是擔心失敗?”
東皇風華啞然,一時間竟找不出合適的話語反駁,如果說是擔心夙染會成功,豈不落得他人口舌。
“你們都把那個男人想得過於簡單。”璇璣淡笑說道,“既然他有膽量將重要之物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難道衆人便能隨手取得?”
嘶,想不到這位看似儒雅的星宿君還藏了這麼一手,此話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在夙染離開後才說,無非是想等着他空手而歸後然後自己去邀功。
素聞璇璣作爲星宮之首,掌管衆星君入人世間歷練,而這些人無不是帝王將相之命,能成王成侯者,果然是老謀深算陰險狡詐。
對於東皇風華投來這神色複雜的一眼,璇璣只是付諸一笑,自顧下棋落子。
另一邊,曇蘿輕鬆自如坐等消息,如今他們有了鬼門的詳細地形圖,再加上夙染深入敵方獸羣,別說潛入柒殺夜的老巢,甚至將他的所有寶貝一併順走都不成問題。
直到夙染回來時,曾經的意氣風發已然不復,形容狼狽不堪,看向曇蘿期待的眼神時更是無顏面對。
“怎麼了,又出岔子了?”曇蘿忐忑不安地問道。
夙染極力掩飾自己初入敵方大營,便被一羣雌性魔獸窮追猛堵的事實,只憤憤道:“柒殺夜那小子忒不厚道,不僅在房外設下陣法和結界,就連屋內也是機關重重。”
“怎樣的機關?”璇璣慢條斯理地收起棋子,起身看他。
“一種特別打造的櫃子,堅不可摧,在開啓的地方被設下機關,上面有三個製作特殊的圓輪......”夙染大概描述着,“總而言之,此物看着甚是古怪。”
曇蘿對機關術不甚瞭解,原以爲是手到擒來之事,沒想到如此大費周章,不知道用飛虹劍能否將那個古怪的櫃子劈開。
“既然是機關術,我不妨前去一試。”璇璣適時出聲,望向曇蘿忽而詭異一笑,“不知方纔對夙染的許諾,在本君身上可否作數?”
“......”所以這是變相的爭寵?!
東皇風華連連搖頭,這纔是星君本色啊。
顏泊面露不悅,打斷對方:“如果是機關術,本尊也略知一二。”
“魔尊莫非也想闖入鬼門,別忘了,你可是魔界之主,若是被旁人發現了打算如何自圓其說?”璇璣堵住他,言外之意就是你身爲老大怎好意思跑到自己屬下那裡去偷東西。
“這——”顏泊微微蹙眉,“本尊可幻化面容。”
爲了一雪前恥,爭回男人的尊嚴,最重要的是那次初夜給他留下了不可泯滅的深刻印象。
“璇璣說得沒錯,不如這次就讓他去破解。”曇蘿輕輕扯了下顏泊的衣袖,她只當魔尊是不甘心自己的才華被淹沒。
某禁慾神君無奈點頭,也罷,反正時日方長,譬如今夜就可以陪她去廚神那蹭飯,然後順便帶回自己寢屋。
“那麼星君請便。”顏泊神色溫潤謙和,儼然一副與世無爭的謫仙狀。
半個時辰過後,璇璣出現在萬魔島上。
不同於魔都清雅秀麗的風景,島上陰翳遍佈,縱橫交錯,陽光難以照射而入。
穿過瘴氣林,眼前便是雙生子神侍繪製的陷阱區,不過,明顯又較之前有所不同,難不成這些陣法會隨時改變?
璇璣不以爲然,不過是破陣而已,當他成功破解掉所有機關陣法,越過重重陷阱最終來到鬼門的所在地時,擡頭仰望,這裡的建築羣幾乎可以用遮天蔽日來形容。
此處便是琉璃所說的禁制之域?
他旋身化爲一束流星劃過天空,暢通無阻地來到柒殺夜寢屋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