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其他事嗎?”朱代東沉『吟』道,陳衛東這件事,昨天之前他都沒有聽到什麼風聲,說明這件事要麼空『穴』來風,要麼就是上級領導部門決定的。
分工調整之後,朱代東有更多的時間坐辦公室,對機關裡的任何風吹草動,他隨時都能瞭如指掌。就算他每天要抽幾個小時去黨校學習,可是也不會影響到他的信息掌握量。
“市『政府』今天召開了下崗再就業工作座談會,這是會議記錄。”鄭陽鬆拿出一份材料遞給朱代東,說。
“嗯。”朱代東點點頭,這是市『政府』早就下了通知的會議,他現在已經不再主抓經濟,這個座談會並非一定要參加。
楚都市國有企業改制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楚都市的下崗工人再就業形勢,也很樂觀。與其說歐譜班很重視楚都市的下崗工人再就業,不如說他是想摘取朱代東的勝利果實。但是朱代東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他從答應歐譜班可以調整自己的工作之後,就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局面。
“下午荷蘭皇家殼牌天然氣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簡t要來楚都,歐市長已經在市二招安排好會議室接見他。”鄭陽鬆說道。
這家公司朱代東聽歐譜班提起過,荷蘭殼牌公司是全球最大的石油集團公司,其組建始於1907年殼牌運輸和貿易有限公司與荷蘭皇家石油公司股權的合併。此後,該集團逐漸成爲世界主要的國際石油公司,業務遍及大約一百多個國家,合作伙伴非常廣泛。
它是國際上主要的石油、天然氣和石油化工的生產商,在三十多個國家的五十多個煉油廠中擁有權益,而且是石油化工、公路運輸燃料(約五萬個加油站遍佈全球)、潤滑油、航空燃料及『液』化石油氣的主要銷售商。同時它還是『液』化天然氣行業的先驅,並在全球各地大型項目的融資、管理和經營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
它在全球任何地方都把健康、安全和環保標準及遵守集團的經營宗旨放在首要地位,並注重當地員工的培訓和發展。而殼牌與中國也結緣了近百年。還在十九世紀的時候,殼牌的煉油就輸入了中國。到二戰前。殼牌在中國設立了超過五十家附屬公司,在約二十個省份經營一千個經銷處。
大戰期間,所有設備給日軍佔據,並嚴重破壞,一切經營活動停頓。但戰後,殼牌的重建工作迅速進行。當中華人民共和國於四九年成立時,殼牌已僱用員工超過一千人,其中包括三十五名外籍員工和四名華籍經理。
就算是新中國成立之後。殼牌公司也沒有撤離中國,這使得殼牌公司成爲當時唯一的一家留在中國經營的西方石油公司。直到一九六六年,由於歷史原因,殼牌公司設在上海的總辦事處才撤離。而一九八零年,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剛剛開始實施之際,殼牌公司再次來到中國,在北京設立辦事處。隨着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殼牌公司不斷開拓業務。現在已經成爲在中國投資最大的國際能源公司。
這次殼牌公司的天然氣有限公司來楚都,主要是與楚都化肥廠搞一個“油改煤”項目。衆所周知,化肥是由石油經過提煉和加工生產出來的。但是如果用煤炭來生產化肥,不但能降低成本,而且還能反過來向煉油廠提供氫和『液』氨數萬噸。
對於這個項目,歐譜班信心百倍,他多次在會上提到,這個項目必須要留在楚都。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這個總的目標絕對不能改變。
“知道了。”朱代東微微頜首。在“油改煤”這個項目上,朱代東是投了棄權票的。如果投反對票,歐譜班剛上任,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只要自己準確的表明態度,不已經足夠了。
從長遠來看,油改煤確實是划算的。可是油改煤的投資非常大,動輒以億或十億計。建設週期又長,少則三五年,長則十年八年都有可能。而楚都化肥廠在全省雖然算是老大,可是在全國來說。並沒有什麼名氣。所有的產品主要也是銷在古南省。朱代東覺得,楚都化肥廠如果要節省成本。應該從內部管理和在現在技術上做革新爲主。比如他原來在雨花縣搞的化肥廠,當時也投資了三千萬,改制之後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而且這樣的項目,是必須報國家計委批准的,跟殼牌公司談下來,要費盡心血,而到時去北京跑這個項目,能把人的腿都能磨細。
鄭陽鬆走後,朱代東給孟遺打了個電話,現在孟遺已經是正處級幹部,擔任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的副處長,負責的主要工作還是與原來幹部二處的一樣。陳衛東如果調動,孟遺應該是最先知道的那一部分人之一。
“孟遺,問個事,我們市的陳衛東同志是不是要動動?”朱代東直截了當的說,原本這件事他可以直接問李逸風,甚至是餘卓遠,但他們兩個的消息靈敏度與孟遺應該是一樣的,而且他們的級別比自己都高,得轉好幾個彎才能問到事情本質上。
“有這個意向,但還沒有最後確定下來。”孟遺說道,如果是其他人問,他恐怕得拿捏一下,可是朱代東一則是自己的老領導,而且他跟餘卓遠和李逸風的關係都非常不錯,能把電話打到自己的手機上,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
“誰來楚都?”朱代東問,既然連孟遺都說有這個意向,那這件事基本上就已經定了。
“柳庭沛,陳衛東到省紀委接替他的職務。”孟遺說,柳庭沛與陳衛東,都是副廳級幹部,柳庭沛是雷同興的臂膀,陳衛東的鐵面無私在楚都市也是赫赫有名。對於他們之間相互調動,在他看來,應該只是讓各自的工作面開闊一些。
但是這個結果在朱代東聽來,卻是另有他意,柳庭沛他很熟悉,跟許立峰的關係也相當不錯。然而朱代東更加清楚,柳庭沛是雷同興的得力助手,雷同興能把柳庭沛放到楚都市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應該說楚都市的紀檢工作,在陳衛東的領導下,還是比較出『色』的。換成柳庭沛來,會不會反而更加,朱代東不知道。但柳庭沛如果想在工作上,勝過陳衛東,幾乎是不可能的。柳庭沛到楚都市的目的只有一個,全力支持歐譜班的工作。
歐譜班要想迅速在楚都建立他的威信,除了在工作上幹出成績之外,還得讓人對他敬畏有加。如果有柳庭沛的全力支持,歐譜班要建立威信,容易得多。民間有個笑話,對紀委的人來說,誰不聽我的話,我就查他。放到現實中,也確實如此。誰如此敢挑戰歐譜班的權威,紀委就會出面查他。現在的官員,屁股下面沒有屎的寥寥無幾,只要紀委想查,總能查出點貓膩來的。
但是如果楚都市的紀委書記依然是陳衛東,會不會一切按照歐譜班的指示去執行,又是個大問題。陳衛東的原則立場非常強,有些時候,就算是面對元騫振,他都會據理力爭,而且不惜爭得面紅耳赤,讓元騫振下不來臺。比如說有兩個人,都有問題,而歐譜班只查想那個不聽招呼的,在柳庭沛那裡,很容易就行得通。但如果換成陳衛東,只要他知道官員有問題,不管你是聽市長招呼,還是不聽市長招呼,一律嚴加懲處。
朱代東可以想象,讓省裡有關領導向元騫振打招呼,要把陳衛東調走的時候,元騫振應該是很樂意的。太過剛直不阿的執法人員,在元騫振這樣的政治家看來,是不合時宜的。不管什麼樣的官員,什麼時候都要講政治、講大局。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哪怕他的個人品質再好,也是一名有缺陷的幹部。
此時組織上已經找陳衛東談過話,對楚都市很多幹部來說,陳衛東的離去,是一個好消息。因此,這次的人事調動,消息傳播得非常快。得知消息的人彈冠相慶,如果現在去調查市裡的各個酒店、賓館和會所,會發現,今天的預訂率比平常要高得多。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和無奈!
當陳衛東接到朱代東請他吃飯的電話時,很意外,聽到朱代東請他吃飯,就更加意外。陳衛東原本對吃請一向都要嚴詞拒絕的。每天下班,不是回家吃飯就是在食堂裡吃飯。除非是工作需要,否則他是不會到外面去消費的。但是今天,陳衛東有些猶豫。
“衛東書記,我們只是吃頓家常便飯,不是在酒店,飯菜是我家的保姆阿姨做的,口味還不錯。”朱代東知道陳衛東的顧慮和他的原則『性』,善解人意的提醒了一句。讓陳衛東去外面的酒店去吃私人宴請,對他來說,是一個原則立場問題。
“不是在你家?”陳衛東鬆了口氣,問。
“雅塘路三十三號,那是我原來爲父母買的房子。”朱代東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