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何只是認爲,朱代東是因爲跟侯局認識,纔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可哪裡想到,侯勇之所以能調到西城分局擔任局長,靠的反而是朱代東。說句不好聽的,侯局在朱代東面前都不算什麼,何況自己呢?而剛纔自己在朱代東面前是什麼樣的態度?現在想想,他也不寒而慄。此時他坐在沙發上,全身顫抖着,這個時候讓他站起來,恐怕是件很難的事。
“夏隊,現在該怎麼辦?”小何看到夏思徽走下來,哭喪着臉着,說。現在他才知道後悔是啥滋味,剛纔夏思徽幾次讓他給朱代東道歉,可是他硬是放不下架子,現在可好,想再找個這樣的機會,已經不可能了。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剛纔我三番五次讓你向朱市長賠禮道歉,你就是不答應,現在好了,你告訴我怎麼辦吧。”夏思徽憐憫的看着他,無奈的說,這可是小何自取其咎,怪不得別人。現在她就能預見到,小何這身警服恐怕穿不久了,就算還能穿着,那也會很悲慘。
“不知道朱市長還會不會回來?”小何輕聲說道,現在他也只能寄託如此了,如果朱代東再回來,他肯定會誠心誠意的道歉……
“還是通知侯局吧。”夏思徽嘆了口氣,她很快冷靜了下來。跟朱代東這樣的人物溝通,她還沒有這個資格。就算是侯勇,如果不是因爲跟朱代東以前的關係,恐怕也是靠不上去。事情既然發生的,不管能不能挽回,都要靠局領導,至於她跟小何、小蘇,是怎麼樣的處分,只能聽天由命了。
“夏隊,要不再等會吧。”小何有些心虛的說,如果這件事通報給侯局,那事情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不行,這件事必須馬上向侯局彙報。小何,剛纔你也看到了,朱市長其實是個挺和藹的人,如果他要對你有意見,恐怕已經給侯局,甚至是徐局打電話了。”夏思徽安慰他道。
“既然這樣,那就更加不用通知侯局了啊,或許朱市長大人不記小人過,根本就不記得這件事了呢。”小何一臉希冀的說,要是朱代東真的不記得他了,那該多好啊。
“朱市長不計較,那是朱市長的事,我們怎麼能失禮呢?小何,你可不能抱僥倖心理,如果現在不向侯局彙報,到時候讓侯局知道了,會對你有什麼想法?”夏思徽說,朱代東和藹可親,並不代表這件事就能當作沒有發生過。
“侯局,我是三處的夏思徽。”夏思徽還是直接給侯勇打了個電話,此時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或許早點向侯局承認錯誤,可能還有挽回的餘地。
“什麼事?”侯勇正在家裡吃飯,聽到是一線偵查員打來的電話,他心裡一咯噔,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下面的人不會越級給自己打電話。在夏思徽的上面,還有處長、中隊長、大隊長、主管刑偵的副局長。
“侯局,我闖禍了。”夏思徽低聲說。
“闖禍?闖什麼禍了?”侯勇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案子的事,他就放心了。
“這次處裡安排盯着人,就在解放路這邊,我們就在雅塘路三十三號找了棟房子。”夏思徽說。
“等會,你說雅塘路多少號?”侯勇手裡正在夾菜,一下子沒夾穩,菜掉到了桌子上。
“三十三號,就是朱代東同志的那套房子。”夏思徽輕聲說。
“什麼?你們怎麼到那裡去了?跟朱市長打了招呼嗎?”侯勇急道。
“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也找不到屋主,剛纔朱市長來過,可是又走了。”夏思徽說道。
“你們是怎麼辦事了?!我馬上過來。”侯勇連飯也顧不上吃了,這是多大的事?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啦?”葉麗娟急切的問,她聽到侯勇說到了朱市長,楚都市現在沒有姓朱的市長,而侯勇認識的朱市長,也只有朱代東一個人了。
“沒什麼事,局裡的人辦案,辦到代東家裡去了。幸好那裡他不常住,也沒什麼事。”侯勇安慰道,這件事或許朱代東不會計較,可是自己卻必須拿出一個態度來。
侯勇馬上趕到了雅塘路三十三號,跟他同時去的,還有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刑偵大隊的大隊長,三處的處長,全部到齊了。因爲夏思徽這一組正在執行任務,侯勇也沒讓他們開警車着警服,甚至到了雅塘路三十三號之後,也沒有上樓,就在一樓的客廳裡開了個會。
“侯局,這件事怪我,沒有摸清清楚,就進來了。”夏思徽一臉的懊悔,低聲說。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你們怎麼也事先調查一下,什麼地方都能隨便進嗎?對了,你們向朱市長說明情況了沒有?”侯勇冷冷的一擺手,說。
“一開始我們都沒有認出來,倒是朱市長好像認出我了。”夏思徽不好意思的說,她現在纔回想起來,朱代東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好像認識她似的。但她卻想不通,朱代東堂堂一個市長,怎麼可能認識她呢?她既不有上過電視,也沒有被市領導接見過,而且也沒有破過什麼轟動性的大案子,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小刑警。
“朱市長什麼人?他在芙蓉縣當縣委書記的時候,縣裡所有幹部他全部認識。到了楚都,也是一樣,什麼樣的人都認識。小何跟小蘇是新來的,他可能不認識,但是你,他肯定是認識的。你剛纔說沒認出來他來,怎麼又知道是朱市長呢?”侯勇問。
“小何在樓上的書房看到了一張照片。”夏思徽輕聲說。
“你們辦案就辦案唄,進書房幹什麼?”侯勇皺着眉頭問。
“我們也只是想……”夏思徽看了一下侯勇的臉色,愈發鐵青,不敢再說下去了。
“照片呢?”侯勇冷冷的問。
小何馬上跑到樓上的書房,把那張朱代東在幾年前跟總書記的合影拿了下來,這張照片侯勇以前也見過,倒沒有覺得什麼。可是其他一看,特別是沒有看過這張照片的人,一下子驚呆了。照片上的朱代東比現在還要年輕,應該是幾年前照的,那個時候,朱代東只有個處級幹部,全國有多少處級幹部,能跟國家主席合影?
侯勇走到外面的車上,給朱代東打了個電話,這件如何處理,要看朱代東的態度。雖然朱代東現在已經不現進楚都市的幹部,可是認敢不把這當回事?就算侯勇跟朱代東是舊識,他也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打馬虎眼的。
“朱市長,我是侯勇,今天晚上的事我已經知道了,真是不好意思。”侯勇說。
“沒關係,他們是辦案,我也有協助你們公安機關辦案的義務嘛。”朱代東笑着說,他剛回到家,正準備吃飯。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沒有事先徵求你的意見,就擅自進入你的房子,總是有錯在先。我剛纔已經嚴厲的批評了他們,同時還要對他們進行嚴厲的處分。”侯勇說道。
“處分就沒有必要了,批評教育一下就行。我記得那個帶隊的是叫夏思徽吧,她作爲一名女性,能幹刑偵,還是很不錯的。”朱代東淡淡的說。
“是。”侯勇說道,“我已經吩咐他們,馬上撤出你的房子,如果你晚上回來住,絕對不會再有什麼問題。”朱代東能記得夏思徽的名字,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晚上我不一定過來,如果只是幾天的時間,就沒有必要再換地方了。”朱代東說,那一片的情況他知道,剛纔夏思徽他們監視的對象,朱代東也聽到了對方的動靜,自己這棟房子確實是最佳的監視對象。只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侯勇興師動衆,會不會驚動對方。
“這怎麼行呢。”侯勇一臉的歉意,如果朱代東只是一個縣長,他可能不會讓偵查員撤走,哪怕朱代東是縣委書記,一把手,他都不敢再留人在這裡,況且朱代東現在是一市之長,雖說他不是楚都市長,但現在朱代東在楚都的威信,還是很高的。
“以後大家都知道這棟房子是誰的了吧?就算這棟房子不是朱市長的,我們就能私自進來嗎?我們是公安人員,不是土匪惡霸!今天晚上的事,我希望大家注意保密,朱市長並不希望這個地方搞得盡人皆知。至於夏思徽的問題,局黨委以後再研究處分問題,現在你們這一組,包括刑偵大隊和三處的有關責任人,都要向局黨委作出深刻的檢查,堅決杜絕以的類似的事件!”侯勇進去之後,冷聲說道。
“我接受局裡的任何處分。”夏思徽趕緊說。
“朱市長剛纔也說了,夏思徽作爲一名女性,能幹刑偵,還是不錯的。我希望你們吸取教訓,認真思考自己所犯的錯誤,但也不要有思想包袱。只要勇於承認錯誤、改正錯誤,還是好同志嘛。”侯勇看到所有人的情緒很低落,又說道。
夏思徽聽到朱代東果然知道她的名字,眼裡突然射出一道神奇的光彩,她沒想到朱代東真的知道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