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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朱代東還在樹木嶺當代理鄉長,但今年他已經正式就任獅子山鄉的黨委書記,跨越的只是一小步,邁出的卻是一大步。今年朱代東不必再待在鄉政府裡,他現在有了專車,就算鄉里發生什麼大事,幾個小時就能趕回來。
這就是書記和鄉長的區別,現在凌長金也只是騎着摩托車,可朱代東卻坐上了舒適的小車,名義上這車是鄉政府的,但所有人都清楚,這車是朱代東的專車。就算朱代東要借給別人使用,也沒有人敢接受。
回芙蓉縣,朱代東也沒有帶什麼貴重的東西,除了在廣州買到的電子產品外,就是兩筐騰衝蔬菜基地的蔬菜。
經過芙蓉縣城的時候,朱代東順便去看了姐夫,去年姐夫在芙蓉縣城辦的家電店就正式開張,朱代東拿了五萬塊錢給鄧江盛,這一年,家電店的生意也很紅火。特別是到了年底,幾乎每天從早都要忙到晚。
姐夫和姐姐一心撲在店上,外甥鄧謀就沒有人照顧,現在學校已經放假,朱代東就把鄧謀捎回老家,讓外公外婆帶。鄧謀高興壞了,天天守在店裡,無聊透頂。給姐姐留了點蔬菜,就回了黃土嶺。
路過黃土嶺鄉政府時,朱代東突然想到劉煒,讓彭國文把車子開到鄉政府宿舍樓下。彭國文輕聲問了朱代東,劉煒的房間,他就率先下了車,到樓上去敲門。見到朱代東,劉煒也很熱情,因爲朱代東老家是黃土嶺的,劉煒去市裡開會就特別注意樹木嶺的幹部。可是去年,樹木嶺的主管文教衛生副鄉長就不是朱代東,他當時還以爲朱代東是不是得罪人了,一個人在外地爲官,隨時得保持警惕、如履薄冰。
但他一打聽,大吃一驚,朱代東竟然成了鄉長,他在機關裡工作過十幾年,知道由副鄉長到鄉長這一步的跨越在多大。劉煒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把自己職務上的副字去掉,但這個過程非常艱難。今年去市裡開會,他遇到樹木嶺的幹部,隨口又問你們朱鄉長什麼時候回家過年,到時到他家聚聚。可是樹木嶺的幹部告訴他,朱代東已經調到獅子山鄉擔任黨委書記,正的。
這個消息讓劉煒當時足足好幾秒都沒有反應過來,鄉長和書記的級別雖然一樣,但這其中的差別就太遠了。朱代東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纔在雨花縣官運亨通。
“歡迎朱書記來黃土嶺鄉檢查工作。”劉煒笑嘻嘻的說道,這樣的話有助於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以朱代東現在的進步速度,說不定自己什麼時候就要求到他名下。
“我來給你送點菜,是鄉里弄的大棚菜,味道還可以。”朱代東讓彭國文搬了半筐蔬菜到劉煒家裡。
“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劉煒大笑,朱代東在雨花縣工作,也沒什麼事求到自己頭上,人家堂堂鄉黨委書記之尊來給自己送菜,劉煒當然開心不已。
有來有往纔是禮尚往來,朱代東送了半筐蔬菜,劉煒也搬了箱酒到他車上,雖然他們對這點東西都不太在乎,但這一來一往,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拉近了許多。
劉煒門口的聲音驚動了旁邊的呂鬆勁,他在屋裡聽到,好像劉鄉長還要謙讓着對方似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呂鬆勁出來只看到了朱代東的背影,正好看到朱代東上車,桑塔納很靈巧的啓動,滑出了自己的視線之外。
“劉鄉長,這時節能吃到黃瓜、西紅柿,可稀罕得緊。”呂鬆勁儘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誇張,以吸引劉煒的注意力。
“一個朋友從雨花縣特意送過來的。”劉煒臉上始終掛着微笑,看到呂鬆勁渴望答案的目光,他就是不說這個朋友是誰。
“剛纔那人看背影好像有些熟悉,是我們鄉出去的人?”呂鬆勁旁敲側擊的問。
“是,老呂,這兩根黃瓜拿回去嚐個鮮。”劉煒塞了兩根黃瓜到呂鬆勁手裡,端着剩下的半筐蔬菜就進了家,留給呂鬆勁的是一個閉門羹。
呂鬆勁尷尬的望着劉煒的家門,心想,原來自己與劉鄉長的關係尚算可以,自從前年那個叫什麼朱代東的來過之後,對方馬上就刻意疏遠了自己。想到朱代東,他突然想到剛纔那個背影是誰了?
這怎麼可能?朱代東與劉煒一樣,也是副鄉長,哪來的小車?在鄉鎮一級,除了書記能配專車外,就連鄉鎮長,一般也是沒有專業的。黃土嶺鄉的情況也是如此,書記坐四個輪的,鄉長騎兩個輪的。
但事實擺在眼前,難道朱代東當了書記?呂鬆勁自己就先否定這個想法?看來是借誰的車子回來顯擺,呂鬆勁惡劣的想。
雖然小車不能開到朱代東家門口,但停在村口的小車還是讓村裡立刻將這當成特大號新聞給傳了出去。朱代東聽着村民們的以訛傳訛,也是苦笑不已。他讓彭國文把東西放下後馬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年後也不用來接自己。
看到家是川流不息的來客,朱代東臉肚子都笑僵了,朱思可卻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不厭其煩的向別人介紹着朱代東這個鄉長。朱思可並不知道朱代東已經是黨委書記,朱代東也沒打算告訴他,要不然家裡就別想安靜了。朱代東在想,是不是讓父母搬到縣城或者到獅子山去住,但這個想法剛一提出來,就被老兩口斷然拒絕。他們這輩子是不會離開這片土地了,不管朱代東當了多大的官都不行。
其實朱代東很希望老兩口去獅子山,現在自己在雨花縣工作,一時半會是不可能調回來的,如果自己在獅子山過年,在年底這段時間,可是與上級領導溝通的好時候。這沒有什麼好忌諱的,乃國情而已。如果你不能適應,就只能被淘汰,朱代東可以去做那些事,可他有個底線,不能違法亂紀,一旦過了這個底線,天王老子他也不會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