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蓮開門見到吳紅亮的時候,心裡一顫,已經有兩年多吳紅亮沒有登過這裡的家門了。自從離婚之後,吳紅亮就很少來,後來聽說還進了班房,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對於一個吸毒人員,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抱有希望。
“你來啦?”曹雪蓮看着吳紅亮瘦削的臉頰,心裡一陣痛心,原來吳紅亮是多麼壯實的一個漢子啊,但現在,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走。一起到這裡,她心裡就浮現一個事實,這是一個吸毒人員。
“雪蓮,我已經徹底戒掉毒癮了。”吳紅亮知道前妻在忌憚什麼,雖然她緊緊握着房門,但她眼裡閃過的一絲溫柔,讓他心底流出一股暖流。雖然外面天氣寒冷,可他全身卻暖洋洋的。
“是嗎?”曹雪蓮顯然有些不相信,吳紅亮第一次從戒毒所出來之後,也到她這裡來過一趟,可不久之後,就聽說他又復吸。從那之後,曹雪蓮因愛生恨,就很少再關注他的消息。
“當然是的,市制藥廠的排毒丸你聽說過嗎?就是專門用來戒毒的。原市委副書記石鋒同志都能成功戒毒,我一個提前退休的警察,當然也能戒得掉。”吳紅亮笑着說道,他的眼神明亮,透着一股強大的自信。
“馨兒在家,要複習作業呢,你還是下次來吧。”曹愛蓮看着吳紅亮的眼睛,那裡面有真誠和熱切,不知怎麼回事,她心裡突然一軟,那種久違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
“好吧,這是兩盒美容膏,你跟馨兒各用一盒吧。雪蓮,這些年辛苦你了。”吳紅亮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只要自己真正戒掉了毒癮,她們母女肯定會慢慢接受自己的。
“爸!”
吳紅亮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激動的聲音。而這一句“爸”,也讓吳紅亮熱淚盈眶。他堅強的轉過身子,努力讓自己擠出笑容,可是他的表情還沒有到位,裡面就撲出一位青春活力的少女,正是他的女兒吳宇馨。
“爸,你怎麼來了也不進來呢。”吳宇馨今年十八歲了,長得青春可人,她兩年多沒看到父親了,滿臉的思念讓她不忍父親就此離去。
“紅亮。你進來吧。”曹雪蓮看到女兒如此作態,心裡一軟,柔聲說道。
“馨兒,今年就要高考了,成績怎麼樣?”吳紅亮拉着女兒的手,臉上洋溢着慈善的父愛,笑呵呵的問。
“爸,我的成績還可以。考上大學沒有問題。”吳宇馨一臉自豪的說。
“好,以後考上大學。爸爸供你。”吳紅亮笑着說道,他現在是製藥廠保衛科的副科長,雖然編制還沒有下來,但已經可以享受副科級待遇。製藥廠的副科級待遇比行政機關的副科級,工資待遇可要好得多。就算現在教育改革,大學生的學費比較昂貴。但他相信自己還是負擔得起的。
“謝謝爸。”吳宇馨剛上高中的時候,父母離異,而且她也聽到過一些關於父親的傳聞,所以她比同齡人心理更成熟些。聽了父親的話,她就算知道是假的。但還是表現得非常高興。
“怎麼,不相信?我現在市制藥公司上班,這兩盒美容膏就是公司發的福利。”吳紅亮指着茶几上的兩盒美容膏,一臉自豪的說道。如果說成功戒掉毒癮,只讓他對生活充滿希望,那麼到製藥廠上班,則讓他找回了自信。那種認可感,是多少錢也買不到的。
“真的?爸,你太牛了。”吳宇馨此時纔看到茶几上的美容膏,她一把就抓了過來,這種美容膏她早就聽說過,價格貴得離譜,她班上的同學只有一二個家裡條件非常好的用過,效果好得讓人直流口水。
“紅亮,你真的在製藥公司上班?”曹雪蓮疑惑的問,她知道製藥公司現在是全市的明星企業,想要進這家公司的人都快擠破腦袋了,吳紅亮一個退休警察,而且還是刑滿釋放人員,怎麼可能進這樣的公司呢。
“是的,我現在製藥公司保衛科擔任副科長,今天才剛剛上任。”吳紅亮微笑着說,看到曹雪蓮一臉的疑惑,他又解釋道:“這是市委朱書記親自安排的。”
“朱書記會給你安排工作?”曹雪蓮更加不信,吳紅亮是什麼人,朱書記又是什麼人,兩者之間有着雲泥之別,怎麼可能產生交集呢。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但事實確實如此,這是我的工作證,雪蓮,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明天可以到單位上來找我嘛。”吳紅亮是刑警出身,最是善於捕捉別人的心理,曹雪蓮的懷疑,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麼說你的……真的戒掉了?”曹雪蓮不想在吳紅亮面前提起那個“毒”字,連忙改口問道。
“千真萬確,這次我是真真正正的戒掉了,就算有毒品擺在我面前,只要再復吸,馬上就會嘔吐,簡直就像得了毒品過敏症。”吳紅亮現在說起毒品的時候,再沒有了以前的尷尬。而他這樣的態度,也讓人更加相信,他的確已經徹底戒掉了毒癮。
“爸,這麼說以後你就可以回來了?”吳宇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父母是因爲毒品才離婚,現在父親已經徹底戒毒,那麼父母之間的那道鴻溝就不復存在,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會複合。
“馨兒,這是大人的事,你別多嘴。”曹雪蓮臉上一紅,嗔惱的說。
“媽,我今年也成年了,你跟我爸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矛盾,爸現在不但不會再吸毒品,而且還在製藥公司上班,你們兩個就算是爲了我,也應該復婚!”吳宇馨越說心裡越高興,說到最後,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得嘴也合不攏了。如果父母能復婚,自己就真是太幸福了。
人一旦要失去,才懂得珍惜。原來吳宇馨對父母離異並沒有什麼想法,可是這幾年隨着她慢慢懂事,才漸漸發現,就算自己能理解父母的做法,但別人異樣的目光,實在讓她受不了。這兩年因爲父母離婚,她在學校裡也開始變得孤寂。
“紅亮,要不今天晚上你就留下來吧?”曹雪蓮感受着女兒的喜悅,羞澀但堅韌的說道。
“嗯。”吳紅亮重重的點了點頭,望着曹雪蓮的目光充滿着熱切和欲?望……,看得曹雪蓮臉頰緋紅,別過臉去,不敢跟他對視。
兩人雖然做了十幾年夫妻,但畢竟有兩年多沒見面了,晚上曹雪蓮鑽進被窩之後,臉頰上還是浮現着紅暈。望着衛生間的方向,她有壓抑不住的喜悅,也有躍躍欲試的衝動,小腹間還有一股細細的暖流,讓她渾身發燙,像一堆火,想盡情燃燒。
曹雪蓮是如何期盼,吳紅亮更是急切,他們夫妻多年,自然能讀懂妻子每一個眼神和動作。洗完澡之後,他一進房間,望着妻子熱情似火的眼神,很默契的把燈關掉。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他準確的找到了妻子的位置。他的身子剛靠過去,曹雪蓮已經迎了上來,兩人翻滾在牀上,吳紅亮粗壯有力,雖然人到中年,但當刑警時鍛鍊的底子還在,讓曹雪蓮不停的抓着牀單,繼而在他背上一陣亂抓。特別是爲了不驚動女兒,曹雪蓮壓抑着的呻吟聲,更加刺激着吳紅亮。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兩人突然都長呼了一口氣,此時兩人都是大汗淋漓,特別是曹雪蓮,猶如久枯的老井,突然得到甘泉,整個身心都到了徹底的滋潤。一翻窸窸窣窣的洗滌和擦拭之後,兩人終於相擁而眠。可就算勞作之後,兩人豈能一下子睡得着。
“雪蓮,這幾年苦了你。”吳紅亮輕輕在曹雪蓮耳垂上一吻,柔聲說道。
“只要你好了,我吃的這點苦不算什麼。”曹雪蓮把手搭在吳紅亮胸膛上,微閉着眼睛,一臉幸福的說道。對她來說,只要丈夫在身邊,就是最大的幸福。特別是吳紅亮現在的工作,讓她更加開心。以前他幹刑警的時候,自己每天還要爲他擔驚受怕,現在好了,在製藥公司保衛科,起碼不用擔心他會有什麼危險。
“家裡現在怎麼樣?馨兒的學費和生活費能保障麼?還有你的身體,不要緊吧?下個月我一發工資,就給你。”吳紅亮說道。
“馨兒今年不用交學費了,而且學校還免費提供三餐。至於我的病,現在按照吃着藥呢,前兩年我辦了個低保,現在看病不用錢呢。”曹雪蓮說道,如果不是這個低保戶,今年她還真撐不下去了。
“市裡什麼時候出這樣的政策了,我一點也不知道。”吳紅亮哪裡還會關心這些問題,在沒有戒掉毒癮之前,他每天就想着怎麼樣能弄點錢花花。
“這都是今年的新政策,現在還只針對低保和殘疾人等,以後會面向所有人。至於馨兒的學費和餐費,今年全市所有的學校都執行了。小學有早餐和午餐,中學的寄宿學生,可以享受三餐全免費,但馨兒回來告訴我,在學校食堂吃飯不能浪費,如果有浪費行爲,第一次是罰款,第二次是罰在食堂做事一個星期,第三次發現,以後就要收費呢。聽說這都是朱書記的功勞,要不是他想着咱們老百姓,家裡的日子真的不好過了。”曹雪蓮說道。
“我能到製藥公司上班,也是因爲朱書記,這個情恐怕我們一輩子也還不清了。”吳紅亮口中嘖嘖有聲,感慨萬端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