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查清?”朱代東見高傑在那裡遲疑不決,淡淡的問。
“報告朱書記,關於太陽雨的綁架案已經查清了。”高傑心中一驚,朱代東是什麼人?他的司機張鎖亮之前就一直在自己身邊,案子查得怎麼樣,他不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嘛,而且高傑也不打算隱瞞,他不但不打算隱瞞,就連三年前的那宗護士被殺案,他也把自己的懷疑,以及當初受到的阻力都說了出來。
朱代東靜靜的聽着高傑的彙報,剛纔他跟組織部長豐勇君就在談論高傑的問題,朱代東去市裡找鄧志新,把公安局的副局長周武調走,既是降低張書軍對公安局的掌控,也是爲了給高傑鋪路。公安局,必須與縣委保持高度一致。
原本一名副科級幹部的任命,是不需要朱代東親自出面的,他只要跟政法委書記袁慶民或者公安局長張書軍打個招呼,這事就成了。但是那天晚上朱代東聽到張書軍打給袁慶民的電話之後,就不會再按照正常程序去調動高傑。他要直接越過公安局,由縣委和組織部以及市公安局聯合發出任命。
對於高傑的認識,朱代東也是聽來了,後來通過黃彬側面打聽了一下,原本高傑三年前就有機會提爲副科,但也正是因爲這宗護士被殺案而一直待在刑警隊長的位子上。要不是高傑在刑警隊的威信很高,恐怕張書軍連高傑現在的職務都會調整。
看到高傑這三年來一直沒有放棄那宗殺人案,朱代東暗自點了點頭,把高傑提上去,這一步肯定沒有走錯。
“孫保國是什麼人?”朱代東聽完之後,問。
“孫保國是現任政協主任孫建功的小兒子,以前他在縣城的名聲可不是一般的大。”高傑說,說話的時候,他看了看朱代東的表現,發現沒有異常,心中的石頭才放了下來。
朱代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卻沒有說話。沉吟了一會,朱代東又問,“按照一般的處理辦法,以朱拉風爲首的這些人,是不是都要判刑?”
“綁架,而且還是綁架香港客商,罪名不小。”高傑頓了頓才說,他不是法官,也不想說沒有把握的事,怎麼判,是法官的事。
“如果周湖、石明華不願意告他們呢?”朱代東想了一下,又問。
“這……這還真不太好處理。”高傑愣了一下,苦笑着說。對周湖和石明華的行爲,高傑也一直不太理解,他帶着刑警隊的人去醫院爲他們錄口供,但沒想到,身爲受害者的他們,卻不太配合警方辦案,問的多了,就說很累,需要休息,或者一句,想不回來了,把他氣得夠嗆,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這樣的意思。
“下午我去醫院看望了周湖和石明華,他們提出,要江湖事江湖了,但我沒有同意。現在是法制社會,怎麼能容忍那一套的社會?要都這樣,還要警察幹什麼?還要法院幹什麼?”朱代東沉聲說,但隨即他又換了一口語氣:“但我們也要充分尊重他們的意見,處罰可以稍微輕一點,從犯可以只拘留不起訴,但對於主犯,就算是不起訴,至少也要受到懲罰。”
“書記,真要這樣?”高傑突然想到了張書軍跟自己提過的打架鬥毆,如果對方不起訴,警方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打架鬥毆,用治安管理條例處罰他們。
“你看着辦吧,但有一條,那個叫朱拉風,只要李廣生和他的保鏢在芙蓉縣一天,他就不能放出來。”朱代東說,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問:“對了,那個朱拉風年紀多大?”
“今年正好三十。”高傑不解的看了看朱代東,這跟他的年齡有什麼關係?
“高傑,對你現在的工作,有什麼想法沒有?”朱代東沒有再往下說,因爲他記起,自己高中有個同學也叫朱拉風,但那個同學只上了高一就退了學,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但應該不會這麼巧吧,在朱代東的記憶中,當初的同學都很純樸,怎麼可能跟黑社會有關係?
“書記,刑警隊的經費和設備都不足,縣裡能不能給解決一下?”高傑想了想,傻傻的問。
朱代東啞然失笑,看來高傑還真只知道埋頭苦幹,縣委書記問他有什麼想法,可不是要你提困難,而是要彙報工作成績、彙報自己的思想認識,這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嗯,現在縣裡的財政很緊張,但不管怎麼樣,辦案經費不能少,你向斌傑縣長打個報告,縣裡的錢袋子可都在他手裡。”朱代東說。
離開的時候,高傑很高興,隊裡的經費一直很緊張,如果能讓縣裡額外解決一部分,也不用隊裡的同志借錢辦案了。離開書記辦公室,高傑直奔豐勇君那裡,跟組織部長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這個機會而不得其門呢。
“高傑同志,你擔任刑警隊長多長時間了?”豐勇君沒有那麼多時間,一個副科級幹部的提拔,並不太放在心上。雖然公安局的副局長,這個職務很重要,但那只是相對而言,在他眼中,就是個副科級幹部而已。
“八年。”高傑想了想,才說,一恍眼,八年時間過去了,從自己在師父手中接過這個職務開始,破了多少案?抓了多少人?恐怕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這期間有沒有立過功受過獎?”豐勇君問。
“二次三等功,年年都是先進工作者。”高傑說。
……“高傑同志,回去之後好好安心工作,不要辜負組織對你的培養。”豐勇君點了點頭,這個高傑還真是個榆木腦袋,自己不問,他就不知道,組織部長親自代表組織找你談話,而且談的還是自己的工作,還要自己像擠牙膏一樣嗎?怪不得八年都沒有提拔,不是沒有原因。如果不是因爲朱代東對他青睞有加,恐怕他這個刑警隊長還有得幹。
“是,豐部長,那我走了。”高傑起身,敬了個禮,就徑直離開了。
豐勇君望着高傑的背影,搖了搖頭,又好氣又好笑,別人到這個時候,一般都會說:感謝組織培養,一定不會辜負組織期望等等云云。可高傑倒是,一句:我走了,就這樣告辭而去。要是換成別人,哪怕已經上了任命書,都很可能被替換掉!
高傑走出豐勇君辦公室的時候,習慣性的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過五分,現在回去也已經下班,最近局裡最重要的就是綁架案。可是現在綁架案卻要蛇頭虎尾的結案,回不回去無所謂了。保密局也是在縣委這棟樓裡,高傑走到保密局的辦公室時,正好看到已經調到保密局的周蘭生。
“蘭生,師父在不?”高傑問。
“高隊,馮局在呢,但馮局有規定,保密局辦公室外人不得進去,你還是在這裡等吧。”周蘭生見到高傑很高興,當初他們天天一起辦案子,感情已經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保密局的下班時間比其他科室要稍微晚一些,五點半以後,各個辦公室的重要文件開始陸續送過來存檔,而所有文件清理完畢後,馮獻平還要求進行二次檢查,這樣的話,保密局的下班時間一般都要等到六點一刻以後。
“高隊。”賈興佩早就看到高傑過來了,但一直沒有機會過來說話,馮獻平對他跟周蘭生的要求特別嚴格,別人犯了錯,也就瞪一眼,但他們要是出了紕漏,訓斥一頓都是輕的。
“怎麼樣,在這裡還習慣不?”高傑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笑呵呵的說。
“工作倒不怎麼辛苦,除了上下班要忙一些,其他時間都是學習業務。”賈興佩笑道。
“這樣的輕鬆日子馬上就要離我們而去羅。”周蘭生此時也已經忙完了,笑眯眯的走了出來。
“周蘭生,明天早上交份檢查給我!”馮獻平黑着臉從後面走了出來,當着非保密局,也非業務聯繫部門的人說保密局的工作安排,一份檢查算是輕的。
“是。”周蘭生吐了吐舌頭,他上班一個星期,已經寫了六份檢查了,加上明天這份,正好一天一份檢查,天天都犯錯誤。
“高傑,既然來了,就一起去吃個飯吧,我打電話回去,讓家裡準備做飯。”馮獻平看到高傑,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
“師父,今天就別去家裡吃了,叫上師母,一起去下館子,高大隊長請客!”周蘭生笑嘻嘻的說。
“我今天來你們保密局,你們是主,我是客,哪有客人請吃飯的道理?”高傑笑道。
“若是平常嘛,也該是我們請客,但今天,這個客,你是非請不可,不請還不行。”周蘭生神秘的笑道。
“蘭生,有什麼內幕消息?”賈興佩最先反應過來,剛纔他去了縣委辦收發機要文件,想必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師父,高大隊長要高升啦!”周蘭生笑呵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