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跟艾倫非常有默契,現在六個人當中,安德里亞斯跟克里斯蒂安都是德國人,理所當然會相互照顧,而朱代東跟那個李峰,都是中國人。但亞當認爲他們不會走到一塊去,事實證明也是如此,一箇中國人是條龍,兩個中國人就會成爲一條蟲,事實上也是如此,這個李峰雖然出現得很突兀,可他跟朱代東經常拼牌。
李峰其實也很鬱悶,他帶的錢不多,部裡給他的經費也不會太多,像他們玩的這麼大,如果真要輸了怎麼辦?他是一名非常優秀的特工人員,經常參加的是行動任務,而且幾乎每次執行任務都會獲得上級的嘉獎。
這次任務嚴格算起來,也算是行動任務,他的任務就是絕對保證朱代東的安全,可沒想到朱代東卻有這種愛好,德州撲克以前他也玩過,不能算高手,只能說比一般人玩的好一些。畢竟他的心理素質、綜合分析能力勝人一籌。但現在,他發現這位來自澳大利亞的亞當和來自加拿大的艾倫,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們玩的又這麼大,如果輸了,砸了自己的招牌事小,給國家造成的損失,自己於心不忍啊。
而且跟朱代東還還沒有取得聯繫,真要輸了,這黑鍋恐怕得自己一個人來背。如果要提前跟朱代東聯繫上了,那兩人也能暗中配合一下,像亞當跟艾倫似的。因此,他只能採取保守的玩法,表面上大方,實際非常小心謹慎。每次不是特別有把握,一般不會下重注。
李峰的玩法實際上也是德州撲克的一種技巧,少看牌,多蓋牌,沒有把握就不要輕舉妄動,贏的機率還大一些。但弊端就是別人很容易看透你的思路,只要你跟了幾輪,就會把一些人嚇退。
但朱代東在對上李峰的時候,卻偏偏不信邪,每次當李峰非常有把握,甚至他想過,不管怎麼換牌,自己的牌總會是最大的時候,朱代東就會不知死活的撞了上來,搞得到半夜的時候,李峰反而成爲了最大的贏家。
其實朱代東玩的還不錯,贏多輸少,贏的基本上亞當、艾倫和那兩名德國人的,卻遇到李峰,就會輸一把大的,比如他贏了五萬美元,可能一把就會輸給李峰四萬。李峰暗暗爲朱代東着急,這麼魯莽的行爲,很容易就會陷入別人的圈套啊。有的時候,他也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然蓋牌,讓朱代東贏點,但幾次之後,朱代東卻不領情,往往在他還沒有蓋牌的時候,突然先蓋了牌,肥水不能落到外人田吧?讓李峰最後大獲全勝。
手中有錢,心中不慌,看到前面一堆的花花綠綠的美元和一些支票,李峰心裡樂滋滋的,他粗略的算了一下,怕有近十萬美元了。這要是換成人民幣,自己一輩子也賺不到這麼多啊。
而朱代東呢,雖然李峰是他的剋星,但他在跟其他人比牌的時候,卻經常能贏,當然,偷機的情況也有,但總的算起來,贏面還是很大。
這樣的情況讓亞當暗暗焦急,他頻頻與艾倫做無聲的交流,李峰贏錢他們不管,但關鍵的是朱代東得輸艾倫含了一小口GRANGE在嘴裡,慢慢的轉動着,心中默唸,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時間,大大的浪費時間。他突然看到朱代東旁邊的鬱金香型高腳杯裡的紅酒,沒有飲用過的跡象,好奇的問:
“朱先生,GRANGE不合你的口味麼?”
“我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喝不慣這洋酒,恕我冒昧,亞當先生,我能讓服務檯送幾瓶茅臺酒上來麼?”朱代東如實說道,中國的酒,考驗的是胃,外國的酒,講究的是口,兩者的重點不一樣,如果要讓朱代東選的話,他只喜歡牛飲,可他真要一口氣把亞當那瓶GRANGE?喝光的話,恐怕不但是亞當,其他人都會心疼死,而朱代東其實也不喜歡葡萄酒那種甜甜酸酸的味道。
“是我怠慢了。”亞當心裡一喜,晚上他只喝了幾杯茅臺,就覺得頭暈目眩,當時的感覺還沒有那麼強烈,但在回到這裡後,一開始他的腦子確實有點糊塗。
亞當馬上給讓服務員送了五瓶茅臺酒來房間,他親自給朱代東開了一瓶酒,並且給他拿了一個大號敞口杯,給朱代東倒上了大半杯酒,剩下的那一瓶也放在他身邊。
“還是我們的國酒聞起來香。”朱代東聞到茅臺酒的芳香,食指大動,別人提醒要靠抽菸、喝咖啡,但他只需要酒就可以了,越喝人越清醒,越喝眼睛越明亮。一揚脖子,大半杯酒咕嚕咕嚕就消失在他嘴裡。
“朱先生,你可真是好酒量。”亞當恭維道,他可是太知道這種茅臺酒的後勁了,朱代東也許酒量很好,但真要讓他喝兩瓶,恐怕腦子裡在想什麼都不會知道。
“這點酒量不算什麼,諸位,誰還來點?”朱代東拿起那瓶茅臺酒,說。
安德里亞斯把他那隻鬱金香型高腳杯裡的GRANGE酒一口含在嘴裡,把杯子伸到了朱代東面前,“安德里亞斯先生,還是你夠意思。”朱代東笑嘻嘻的把他的酒杯倒滿。
對於倒酒,中國與外人的習俗有些不同,外國人倒酒,一般只倒三分之一,爲的是讓酒能在杯中充分的轉動,讓酒“醒”來。而中國的則不然,有句俗話,說酒滿敬人,茶滿欺人。安德里亞斯在中國當了幾年的商務參贊,看來已經知道了這個習慣,微笑着向朱代東點了點頭,拿起酒杯,遙空一舉,自己喝了一口。
喝了酒的朱代東果然不一般,亞當驚喜的發現,自從朱代東喝上茅臺之後,他的運氣和判斷力就開始急劇下降,他身前的那堆美元,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減少。而朱代東兀自不覺,不停的喝着酒,越喝,情況就越糟,沒一個小時,朱代東把那瓶茅臺酒喝光了,身前的錢也輸完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沒錢了。”朱代東雙手一攤,站了起來,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順便又去開了一瓶茅臺。
“朱,你要走了麼?”安德里亞斯負責發牌,這次只用發五張暗牌了。
“我看着你們玩。”朱代東聳聳肩膀,無奈的說,他身上的現金只有幾千塊錢,要不是一開始就贏,早就下桌了。別看他輸了個精光,實際上朱代東沒有輸一分自己的錢,他桌上所有的錢都是贏的,他留在這裡的,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那怎麼行,重在參與麼,朱,要不你來發牌吧,我也好認識的玩玩牌。”安德里亞斯說,這確實是一個認真負責的人,交待給他的任務,完成得一絲不苟,寧願耽擱自己玩牌,也要負責把牌發好。
“朱,你要是不來,我們也沒勁,要不我借點錢給你如何?”艾倫故作不滿的說,他晚上也小贏了一點。
“要借錢哪輪到你借呢,朱是我請來的客人,要借也是由我來借。”亞當佯裝不喜的說。
朱代東心想,來了,但他不會輕易上鉤,“玩了好幾個小時,我正好休息一會,反正牌局不散,我就不走,如何?”
“這還差不多,明天是週末,大家都沒事,可能李先生會忙一點。”艾倫笑着說,只要朱代東不走,就不用擔心他不會上鉤。
半個小時之後,亞當再次邀請朱代東上桌玩,朱代東這次只是稍微遲疑了一會,就半推半就的給亞當寫了張一萬美元的借據。一萬美元,按照現在他們的注碼,實際上玩不了幾把,朱代東的運氣又不太好,一杯酒還沒喝完,就輸給了李峰。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自然多了,不等亞當開口,朱代東就把借據寫好,推到了亞當面前,這次是五萬美元。這次或許是朱代東的運氣來了,五萬美元到手之後,他接連贏了好幾把。現在他們的注碼已經基本上以一千美元爲基數,只要贏一把,就算所有人不加汪,也能贏二萬美元。
德州撲克玩的就是心理,哪把牌會沒有加註的情況呢?因此,朱代東的五萬美元,很快就成了十萬美元。要這裡,要發筆小財實在太簡單的,也許只要十分鐘,就夠普通人用一輩子的了。
朱代東贏錢,亞當是不願意見到位的,特別是在他借了自己的錢之後,還能翻本,這讓他有種吐血的衝動。但亞當也有自己的絕招,他頻頻給朱代東倒酒,果不其然,朱代東很快又開始輸了。
快天亮的時候,牌局終於散了,朱代東不知不覺從亞當那裡借了三十萬美元,但他現在身前,應該有二十萬左右。這次散局是艾倫提出來的,他用一個晚上太疲勞,而且他也輸了二十幾萬美元,算輸得最多的,由他提出來散局,合情合理。
安德里亞斯沒有輸多少,他玩的比李峰還要謹慎,一開始的時候,輸了一些,但後來隨着朱代東跟艾倫手氣和判斷力齊齊下降,他反而小贏了幾千美元。而克里斯蒂安不愧是德州撲克高手,他一個晚上贏了近五萬美元,數着身前的一堆鈔票,很是得意。
亞當也小贏了一些,但不多,只有一萬左右。他的精力有一小半要花在朱代東身上,否則克里斯蒂安是不可能贏那麼多錢的。最大的贏家竟然是名不見經傳的李峰,他足足贏了三十多萬,這可是美元,換成人民幣,二百多萬啊。亞當給他找了個旅行袋,讓他裝上。
最大的輸家是艾倫和朱代東,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錢都是借亞當的,因此在散局之後,都識趣的離開,只留下他們三人在房間裡處理債務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