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輝離開朱代東的辦公室時,汗流浹背,本來七月份的天氣就熱,他出來時,更像是用汗洗了個澡似的,連頭髮都溼了。在芙蓉縣的軍營辦晚會,上面早有文件,是不允許辦的,他之所以故意沒說出,一是當時朱代東說的興起,他不忍心打擾縣委書記的興致,同時也是想,能讓朱代東在軍隊的事上碰個壁,對自己也不是什麼壞事。
自從原紀委書記被調離之後,他這個宣傳部長,就很明智的選擇了積極配合朱代東的工作。但作爲一名縣委常委,他在一些問題上,也想發表自己的想法,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但因爲朱代東對個體的利益並不太關注,而他自己也像一個清教徒一樣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利益。
如果短期內,楚朝輝還能堅持,但時間一長,他就有些受不了。不但是他,其實很多人也都受不了。比如袁慶民,這段時間就經常邀請他一起吃個飯,或是晚上打個牌。這樣的情況,在兩人之間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發生過了。在朱代東沒來芙蓉縣之前,楚朝輝跟袁慶民、肖冠之間的關係,都非常不錯。
他們幾個人都曾經是孫建功的老部下,只是楚朝輝最先看清了形勢,在朱代東剛剛來芙蓉縣不久,他就向朱代東表明態度,會堅決支持朱書記的工作。孟莘田的前車之鑑就擺在眼前,而朱代東又很重視宣傳工作,如果楚朝輝不能跟他很好的配合,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調整楚朝輝的工作,而這一點,楚朝輝是不想讓它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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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上個星期開始,楚朝輝覺得自己可以多一個選擇,袁慶民向他傳達了一個信號,劉縣長很看好他。楚朝輝知道,肖冠這段時間跟劉敏走的很近,而袁慶民似乎歷來就跟肖冠站在同一陣線,肖冠跟劉敏關係好了,袁慶民自然也與劉縣長走的近。還有常務副縣長曾斌傑,按照慣例,常務副縣長跟縣長的關係,不會太好。可是芙蓉縣則例外,曾斌傑非常支持劉敏的工作。在常委會上,跟劉敏的配合也很默契。
芙蓉縣九名常委,劉敏不知不覺,就佔到了一小半,如果加上楚朝輝這一票,他們就有了挑戰朱代東的權威。而楚朝輝也知道,自己這一票很關鍵。他今天之所以會很贊同朱代東在軍營內辦聯歡會,也是做個試探。可是沒想到,朱代東當場就準備拆穿他,要不是他見機得快,立即認錯,恐怕還不知道會被朱書記怎麼訓斥。
朱代東如此警覺,讓楚朝輝原本那些燥動的心又開始冷靜下來,他雖然可以成爲左右常委會上一個很關鍵的人物,可是這樣做的後果也會很嚴重。朱代東作爲縣委書記,他能容忍常委會上,出現這麼強大的反對聲嗎?想想都知道,這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因此,楚朝輝也異常慎重,在沒有看到劉敏的真正實力前,他是不會,也不敢下結論的。
而剛纔他自認很聰明的想試探或是讓朱代東難堪一下,在軍營裡開聯歡會,也許其他地方可以,但芙蓉縣是不允許的。朱代東顯然並不知道這個政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朱代東有一種非常敏捷的感知力,自己剛剛想到一個自認爲不錯的好辦法,卻被他當場發覺。現在回想起來,楚朝輝都是不寒而慄,別看朱代東年輕,平常也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但他真查像表現這樣子,能坐得穩這個位子嗎?
“楚部長,是不是朱書記辦公室裡的空調壞了?”黃彬看到楚朝輝大汗淋漓,驚訝的說,如果讓朱書記在悶熱的環境下工作,可是他這個秘書的失職。
“空調沒壞,是我的問題,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太熱。”楚朝輝掩飾道。
“那就好,我以爲空調壞了,楚部長,要不到我辦公室坐坐,吹吹風扇?”黃彬心中暗笑,剛纔進去的時候沒見你有問題,出來時連衣服都溼透了,明明是被朱書記訓斥的,卻還要在自己面前死撐,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了,我還是回辦公室吹吧,小黃,七月三十一日晚上的聯歡會,你可得報個節目,來個獨唱怎麼樣?”楚朝輝轉移話題,笑着問。
“我那破嗓子就算了吧,五音不全,丟我的人倒沒關係,就算連朱書記的臉也丟了,那可是絕對不行的。”黃彬連連搖手,他原來倒能彈一手好吉它,但現在手都生了,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說,自己真要是丟人,可不僅僅只丟自己的,還會連帶朱書記。
“作爲年輕人,哪能沒些特長?我知道你會彈彈他,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楚朝輝說,說完他也不給黃彬機會解釋,迅速的離開了。
但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多久,楚朝輝又接到一個令他汗如雨下的電話,這個電話是一個女人打來的,但並不是他老婆。那女人告訴他,今天上午她覺得身體不舒服,就去醫院做了個檢查,結果發現,她得了梅毒。她不想讓自己的相好也到了病發的時候才知道,就給楚朝輝打了電話,讓他也趕緊去醫院檢查。
“你怎麼會得這個病?”楚朝輝拼命壓低着聲音,緊張的說。雖然在封閉的辦公室,但他還是驚恐萬狀,生怕被別人知道了這回事。
“我哪知道?這病又不是天生的,恐怕是被哪個倒黴鬼傳染的,你可得小心,別傳染給了老婆,到時你老婆再傳染給別人,嘻嘻。”電話那邊的女人笑得誇張而漫不經心,好像這個病就像感冒發燒似的,對她從事這種職業的人來說,好像得這種病也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楚朝輝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麻煩,他確實“光顧”過這女人好幾次,對她嬌小玲瓏的身軀和俊美的面容也確實很迷戀,但他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往往越是這樣的女的,“生意”就會越好。楚朝輝的審美目光,絕對符合大多數男人的標準。
“我知道了,謝謝你。”楚朝輝忍着心中的怒意,淡淡的說。這段時間幸好他也沒跟妻子同房,而且妻子也沒向他反映有過什麼情況,應該還沒有傳染回家裡。
“別急啊,知道怎麼處理嗎?我認識個醫生,專門治療這種病。”女的說。
“哦,在哪裡?”楚朝輝暗暗感激這名女的,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她傳染的,但她能想到通知自己,還介紹醫生給自己,殊爲難得。像這樣的難以啓齒的病,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去醫院看的,他也正爲這件事煩惱呢,也想過要問她,可卻張不開這個嘴,對方能主動告訴他,那是最好不過。
“就在縣城,但你放心,治療這種病的,絕對不會是大嘴巴,你不要以爲自己是個多有名的人,說不定人家根本就不認識的。”女的好像知道楚朝輝的顧慮,安慰他道。
楚朝輝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自己雖是縣委常委,但並不見得所有人都認識自己,而且還可以化一下妝,改變一下外形,到時誰會知道是自己?女的告訴了他一個地址,楚朝輝牢牢的把它記住。
整個白天,楚朝輝再也沒有心思做任何事,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副手。在縣委,自己是在朱書記的副手,但在宣傳部,別人卻是自己的副手。最近縣裡就是軍民聯歡會算是比較重要的一個活動,而這件事已經辦得差不多了,一切都按照去年的規劃來。甚至就演員和節目,也有相當一部分跟去年是一樣的。
一到下班時間,楚朝輝就急匆匆回了趟家,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他有一隻眼睛的視力有點問題,但平常是不帶眼鏡的,但家裡卻有副眼鏡,此時正好派上用場,戴上眼鏡,又用摩絲把平常的髮型給改變一下,站在鏡子前,他看到鏡中的自己,都有點不認識了。
那地址他雖然只聽過一遍,但卻牢牢的記在了心裡,出門後,走到離縣政府有段路程的地方,才招手拉了輛三輪摩托車,這種拉客的摩的,在芙蓉縣隨處可見。在離那地址還有一段距離時,他就下了車。
這是一家很小的診所,從外面看,好像只有一名醫生坐在裡面,此時也沒有病人。像這樣的診所,一般都只有一名醫生,一人身兼數職。有些診所則是夫妻店,丈夫是當醫生,妻子當護士。
楚朝輝在外面猶豫徘徊了好久,最後才決定走過去,下這個決心,對他要準備向劉敏靠攏還要艱難。
“醫生,我好像有點問題。”楚朝輝鼓足勇氣,像第一次參加工作時一樣,很羞澀的說。
“先檢查一下吧。”這位醫生好像很有經驗,把楚朝輝引到了裡面的一個小房間,讓楚朝輝把褲子脫下來,他戴了個一次性手套,左右擺弄了一下他的那玩意兒,楚朝輝很緊張,但這醫生戴着口罩,看不出他的表情。
這醫生又從楚朝輝的“根部”取了點標本,還有種特殊標本,直接從他的“根部”插進去,讓他痛得齜牙咧嘴。
“我的情況怎麼樣?”楚朝輝看到那醫生拿着自己的標本,又是放在顯微鏡下面看,又是放在試管裡搖,緊張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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