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譜班在離開省政府的時候,他對錢飛虎是有所不滿的。只不過因爲錢飛虎的身份,他不好表露出來。朱代東這是明擺着,沒把自己這個楚都市長放在眼裡,楚都市的事情,就算再糟糕,他有什麼資格來插手?
可是錢飛虎卻只是過問了這件事,既沒有批評朱代東,也沒有責令朱代東在今後工作中,注意這方面的影響。而自己卻白白得罪了朱代東,還會給人留下小肚雞腸的印象。自己來見錢飛虎,如果說朱代東不知情,這是不可想象的。
或許唯一的收穫就是以後朱代東不會再隨便插手楚都的事,就算真要插手,也會提前與自己溝通。歐譜班現在也只能藉此來安慰自己,早知道如此的話,還不如忍氣吞聲,讓人看到自己的胸襟,說不定反而會讓朱代東慚愧。
剛剛坐到車上,他就接到了省紀委書記雷同興的電話。歐譜班一看來電,馬上打起精神:“雷書記,我是歐譜班。”
“譜班,你在木川工作了兩年多,對木川酒廠應該很熟吧?”雷同興問道,他也是剛剛接到京裡的電話,有人向他打招呼,想要木川酒廠生產的原漿保健酒。可是雷同興這個紀委書記,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木川酒廠的原漿保健酒。他本想給木川的有關人員打個電話,可是想到歐譜班在木川當了兩年多的市長,還是把電話打到了他這裡。
“木川酒廠?有什麼事嗎?”歐譜班不解的問,他在木川擔任市長的時候,木川酒廠生產的白酒,產銷兩低。而且木川酒廠的主要銷售市場,是針對農村,難道說木川酒廠出事了?
“木川酒廠最近新出了一種原漿酒,聽說很有保健功效。”雷同興淡淡的說道。
“這我不太清楚,如果真的有這種酒的話,我馬上讓木川酒廠送一批到你那裡。”歐譜班聞絃音而知雅意,雷同興對木川原漿酒既然這麼有興趣,自然是看上了原漿酒的保健作用。
“你先去問一下吧,聽說京裡的老同志飲用之後,效果顯著。這件事已經驚動了衛生部,現在京裡對這種酒的需求量很大。”雷同興提醒道,如果木川真的有這種原漿保健酒的話,以後古南省再到京裡送土特產,就又多了一樣好東西。
歐譜班馬上給鮑禮鋒打了電話,雖然他在木川的時候,對木川酒廠的發展,並沒有花費什麼精力,可是他相信,自己給鮑禮鋒打個電話,這樣的要求,還是能夠得到滿足的。
“鮑廠長吧?我是歐譜班。”歐譜班淡淡的說道,他在木川的時候,如果親自給鮑禮鋒打電話,肯定會讓對方受寵若驚。
“你好,歐市長,我是鮑禮鋒。”鮑禮鋒也聽出了歐譜班的聲音,如果是三個月之前,歐譜班能親自給他打電話,他確實會高興得忘乎所以。可是現在嘛,他心裡卻有一絲不一樣的滋味。歐譜班在木川的時候,對木川酒廠的發展,根本就不重視。倒是朱代東來木川之後,第一家看的企業就是木川酒廠。後來更是親自抓了木川酒廠的發展工作,鮑禮鋒幾次直接向朱代東提交發展計劃,都沒有得到朱代東的首肯。最後酒廠提出原漿酒的概念,才總算讓朱代東勉強同意。
但朱代東又提出,要讓木川酒廠從內部的管理和生產技術上,大下功夫。只要管理和技術到位了,不要擔心成本上升。一分錢一分貨,市場最終會判斷,誰的質量更好。隨着木川原漿酒的營銷活動開始,木川酒廠的銷量開始連續上升。特別是今天上午,他已經接到北京以及北京的周邊地區經銷商打來的要貨電話。
原來想讓北方的經銷商要點貨,還得求爺爺告奶奶。可是今天,對方好像生怕木川酒廠的原漿酒會缺貨似的,都是一車皮一車皮的要貨。就在歐譜班之前,木川酒廠已經接到了一千噸的訂單。原本今天是星期天,可是鮑禮鋒已經下了緊急通知,所有的酒廠職工,今天必須全部加班加點,同時與木川火車站和木川碼頭協商,從水、陸兩條通道,向外發貨。
鮑禮鋒現在已經相信了風煥蘭的話,看來朱市長親自炮製的那些原漿保健酒已經在北京一炮打響,雖說那些人表面上想要原漿酒,實際上鮑禮鋒也清楚,他們想要的是原漿保健酒。可是不管是誰打來電話,鮑禮鋒都咬死一句話:木川酒廠目前只生產一種酒,就是現在的木川原漿酒。原漿保健酒從本質上來講,確實不是木川酒廠生產的。充其量,木川酒廠也不過是幫着朱市長罐裝了一下原漿保健酒而已。
現在歐譜班也打來了電話,對方雖然還沒有說明來意,可是鮑禮鋒心裡已經有了譜,歐譜班恐怕也是爲了原漿保健酒而來。
“鮑廠長,聽說現在木川酒廠發展得很不錯?產品不但銷往全國,而且還在北京打響了名氣?”歐譜班微笑着說,原來的木川酒,基本上只在木川本市,特別是農村市場銷售。不要說在京城難覓其蹤,就算是在楚都,各大商場的酒櫃中,也很難看到木川酒廠生產的酒。但最近幾個月,好像木川酒廠生產的原漿酒,已經悄無聲息的登上了各個商場、超市的酒櫃。而市內的各大酒店、賓館、俱樂部都有木川原漿酒提供。
“只是一時僥倖而已,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鮑禮鋒謙遜的說,對於酒廠的技術革新,朱代東並沒有太多的意見,畢竟他不懂這一行。可是對於企業的內部管理,木川酒廠提交上去的好幾次報告,都沒有得到批准。朱代東也不發表意見,只是每次在他不滿意的地方劃上一條紅線,讓木川酒廠拿回來重新制訂管理制度。
“我剛纔聽省裡的領導介紹,木川酒廠是不是生產了一種原漿保健酒?聽說這種酒的效果顯著,很得京城消費者的青睞?”歐譜班說道,他聽得出來,鮑禮鋒的證據中帶着以前不曾有的喜悅和自豪,如果木川酒廠沒有得到長足發展,恐怕鮑禮鋒不會有這樣的態度。
“我們廠裡一直沒有生產過原漿保健酒,只有原漿酒。我們廠生產的原漿酒,是純大米釀造,不但不上頭,而且還有營養價值。”鮑禮鋒說道。
“真的?”歐譜班滿臉狐疑,剛纔雷同興纔給他打電話,明明說到了原漿保健酒,這一點是絕對不會錯的。
“確實是這樣,今天已經有不少領導打了電話給我,都說到原漿保健酒。我對他們的說法也是這樣,木川酒廠目前只生產一種酒,就是原漿酒。”鮑禮鋒鄭重其事的說。
“那原漿保健酒是怎麼回事?”歐譜班不高興的問,真是人走茶涼,自己纔到楚都幾個月?鮑禮鋒就不聽招呼了,這還得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可能是別人誤傳了吧。”鮑禮鋒淡淡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省委領導會誤傳這些不確信的消息?”歐譜班冷笑道,自己在木川的時候,雖然對木川酒廠並不是十分關心,可是鮑禮鋒對待自己的態度,也太過放肆了吧?
“這我可不敢保證,歐市長,敢問一句,你的消息是從哪裡聽來的?”鮑禮鋒問。
“我的消息從哪來的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就行。北京的老同志喝了你們的原漿保健酒,聽說效果很好,才特意讓我問一下是怎麼回事,可你鮑廠長的調子這麼高,我也沒辦法,只好如實向上面的領導彙報了。”歐譜班淡淡的說道,他雖然可以對鮑禮鋒以勢壓人,但這個“勢”卻不是自己的,而要藉助別人,這讓他覺得很憋屈。
“哦,是送給中央老同志喝的酒啊?歐市長,你怎麼不早說呢?這酒確實有,但不是我們廠生產的,或者說,最關鍵的幾道工序不是我們廠搞的,所以不能算是我們廠生產的酒。”鮑禮鋒“恍然大悟”的說道。
“不是你們生產的,會打着木川酒廠的牌子?鮑禮鋒,你要騙人,也要想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吧?”歐譜班其實早就悶了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因爲鮑禮鋒是木川的幹部,恐怕他早就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了。
“歐市長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送給中央老同志的酒,裡面確實加了中藥,可是這中藥,卻不是我們廠加的,而是朱市長加的。這酒之所以會效果顯著,我想也是因爲這些中藥的原因。”鮑禮鋒說道。
“中藥?”歐譜班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酒中加了藥,而且加藥的人還是朱代東,這兩點都是他沒辦法想像的。朱代東的行政管理、經濟工作方面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可是朱代東會搞藥,而且還敢把加了藥的酒,隨隨便便就送給中央的老同志飲用,他根本就不敢想像。
鮑禮鋒在電話那邊連續叫了兩聲歐市長,見對方都沒有反應,只好掛斷了電話。而此時,歐譜班依然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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