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現在該怎麼辦?”方玲有些着急了,十指不由交錯起來,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她並不像她說的那般冷漠無情。
顧筱然的身體已經調養得不錯了,但是還有頭重腳輕的感覺,走起路來感覺輕飄飄的,像踩在一團棉花中的一樣。
相比方玲的焦急,顧筱然卻像是和她調換過來般,她悠哉悠哉地拿起了精緻的小瓷碗,喝起了蓮子粥。
這幾天她一直在喝粥,其他的根本吃不下,稍油的東西就反胃,這也讓她嘴裡沒什麼味道。這粥喝得她都喝膩,但她沒有什麼辦法,方玲在這點也沒有給她選擇。她只好攪動着瓷勺,小口得喝着白粥,吃着藕片。
方玲惡狠狠地說:“看你這模樣也不需要我的幫助了,明天她就要把你送走,你最好今晚自己想辦法出去!”
顧筱然怪異地看了緊閉的大門一眼,不覺得隔了一扇門,保安就聽不進去話,方玲不至於這般傻吧?
“這是我的地方,這人也是我請來的……”方玲頓了頓,爲難地說,“但我能做事有限,具體怎麼樣還要靠你自己。”
她顯然不想淌這躺渾水,說話時理直氣壯,絲毫不考慮顧筱然的感受。
這令顧筱然煩躁了起來,她明明可以幫助自己離開,自己確實又沒有其他辦法拖着這病體出去,這種感覺十分心塞,也讓顧筱然止不住在心裡埋怨方玲。
但顧筱然想着方玲算起來還還是自己的情敵,本來沒有什麼義務該幫助她什麼,這樣做的後果也在她的預料之類,只是自己看到惡人出去的希望,由她掐滅,自然心中會生出怨恨。
想到這裡,顧筱然淡定了起來。她眉間也染上一些焦急,有些緊迫感了,她無奈地說:“說實話,我也沒想出辦法,只是想把身子養好,伺機而動。但被送到國外就送到國外吧,我反而有更多和家人聯繫的機會,這件事也有辦法和司慶墨解釋清楚。”
顧筱然想到了這裡,突然想起了已經消失的嶽霖,不會也是去了國外,所以讓司慶墨找不到吧?
這想法來得突然,卻在情理之中,顧筱然的臉色難看了起來,覺得心口被梗了一個貼秤砣一般,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嶽霖一直是她的掌中刺。
方玲顯然沒有她想得那麼深,只看到顧筱然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知道這個辦法也是她的無奈之舉,她也不想去國外,消失在司慶墨眼前。
但方玲心中更有一層憂慮,要是人找到了,和司慶墨重逢了,司慶墨對她的行爲也不會那麼計較,加上顧筱然受了自己的小恩小惠,必然會爲自己求情,這樣她的後果也不會太嚴重。
但是顧筱然被送出國,即使這件事是因爲她怕司母對顧筱然做出更過分的舉動從而盡力促成的,有了一次嶽霖消失的前車之鑑,司慶墨哪還承受得住這種打擊?那她必然沒有什麼好結局了。
方玲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她,最後還是決定冒險幫一幫顧筱然。這並不是她多有同情心,而是她要爲自己留下後路。司母和司慶墨是母子關係,她做再多的錯事,司慶墨因着血脈關係不可能怎麼計較,但她不同,她害怕司慶墨會將所有的氣撒在她的身上。
“其實,司慶墨已經回來了,只是他不知道你在我這
裡,他還在瘋狂地找你……”這話方玲說得猶豫,還不由顫抖了一下身子,顯然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顧筱然推測到司慶墨可能找她詢問過,對她態度比較兇,還有那場莫名其妙的婚禮儀式,自然會惹怒一向掌控着一切,不喜歡被別人控制的司慶墨。
“嗯……他有說什麼嗎?”顧筱然期待地問,眼睛微微睜圓了起來,嘴角的笑容甜蜜,蒼白的臉上暈散開一點淡淡的粉紅,看起來十分可愛。
但這在方玲的眼中無疑有些刺眼了,她扮演了一個人幾年,儘量模仿着別人,獲得司慶墨的溫柔。然而這個人也是多少符合司慶墨心中的那個嶽霖的形象,她卻全然不收到嶽霖的影響,卻能牢牢地握住司慶墨的心臟,這偏偏是她努力幾年也沒做成的事情。
她的嘴脣不由抿成一條直線,似厭惡似煩躁地撇過了頭,看向窗外的風景。
她煩躁地回答:“我哪知道,這種事你們該問他!”
顧筱然察覺了她的情緒不佳,邊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
方玲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手指忍不住痙攣了一下,她想抽根菸,緩解一下心中的煩躁。她有好幾年沒有抽菸了,因爲司慶墨喜歡的那個女孩抽菸喝酒都不會,所以她必須也戒掉這些。她明明是個老煙槍,一下子戒起來十分痛苦,也沒有戒完全。
她還記得有次被司慶墨問道她身上的煙味時,司慶墨瞬間沉下了臉,用冷酷犀利的目光將她整個人都剖析了乾淨,那眼神太過於可怕,令她想起來都忍不住戰慄。
那次之後,司慶墨直接讓她回去了,接連幾個月都沒有見她,她在公司中的處境愈發艱難。後來,她還是撐不住,放棄了自己的自尊,努力模仿了司慶墨喜歡的那個女孩,才獲得鮮花和掌聲。
方玲將散發的思維受了回來,抿了抿脣,她這些日子抽菸抽得很兇。因爲她總算可以做她自己了,一直被壓制的煙癮就犯了,這讓她有種叛逆的快感。
“你自己好好想想!”方玲丟下這句話,就迫不及待離開了凳子,連個眼神都沒有丟給顧筱然。
她跑出了房門,到走廊上忍不住點起一根菸,靠在牆上,愜意地吐了幾口煙霧。她身後的背景是一塊黑白拼接的牆,有着重金屬的碰撞視覺,帶着現代感濃厚的張揚風格。
她想,這樣的生活纔是人過的。
到了晚間,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來,顧筱然煩躁地將門關上了,將門口,幾個保安隔絕了起來。
她拉上窗簾,換上了便利的衣服,在窗戶面前站定。
這是她在Z國最後一次的機會了,她卻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離開這裡,唯有等待。
聽起來很無力,但這確實是現實。
到了晚上,保安要走時,會將這間房子鎖上。平時他們各自玩手機,也不和顧筱然交流。這讓顧筱然無語極了,心想那些小說裡別人那麼輕鬆逃出去究竟是怎麼來的?擱在她這兒,她怎麼只能被關在屋中急得團團轉了?
顧筱然看了桌子上面的感冒藥,方玲給她的感冒藥一直是那種帶有咖啡因,吃着不犯困的,顧筱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倒了杯水,將感冒藥吞了下去。
希望這要能幫她擋一些雨水的侵蝕吧?
要是逃出去又體力不支,她必然會拖大家的後腿的!
突然,一聲輕響,敲門聲在夜色裡一點點暈開,顧筱然嚇了一跳,忍不住咬了咬脣,屏住了呼吸。
不會是司母臨時改了主意,想這個時候把她送走吧?
門外的人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一般,低低地喚了一聲:“是我。”
方玲這聲音帶着些嘶啞,但很有力量,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兩個字說得短促,讓人心都提了起來。
顧筱然卻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到了這地步,方玲一定會出手的!她果然沒賭錯!
“快進來!”顧筱然飛快地跑了過去,打開了門,像歡迎救星一樣把她迎進了門。
方玲揚了揚下巴,看着顧筱然精神狀態不錯,臉色雖然有些怏怏的,但眼神亮晶晶的,她眼裡閃過一點糾結,但很快放開了。
兩人落座,方玲陷入了思考中,顧筱然給她倒了杯溫開水,就自己捧着杯子,也想着自己的心事。
過了半晌,方玲才站起身來,拇指跟食指搓了搓,忍不住又想抽菸了。她撫了撫已經被拉平了的黑頭髮,分外懷念起她以前大波浪卷的弧度來。
“今晚好好……休息!”她的脣角翹起,揚起了笑容,話語後面兩個字加了重音,讓顧筱然的眼睛更加璀璨了起來。
顧筱然忍不住興奮了起來,將方玲送出了門口,自己將燈一關,躺在了被窩之中。
她並沒有閉上眼睛,反看着窗外的夜景,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這是三樓,窗戶上面都有裝了欄杆,將透明的窗戶分成了無數個小塊。顧筱然凝神細視,也只望見影影綽綽的樓房,還有某些樹頂的冠冕,它們隨風而動,被雨水沖刷,發出沙沙的響聲。
凌晨,門就被鎖上了,顧筱然聽到了保安有說有笑的聲音,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遠去。她鬆了一口氣,爬了起來,在月光下站在窗戶旁邊,悄悄地往下面看了看。
這裡是後院,自然看不到有沒有人離去的背影,她也只是想看一下有沒有人來救她,或許他們知道她在這裡,會向她揮揮手,給她一點希望。
看了半天,顧筱然眼睛瞪得有些酸了,也沒有在隱蔽的陰影中看出一個人影,反給她充分的想象力施展了空間。她總覺得這些陰影裡蟄伏着怪獸,準備隨時衝上來將她撕咬得粉碎。
她有些摸不準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了,或許方玲沒打算救她?
窗外的小雨停了一會兒,現在又下了起來,漸漸地大了起來,這讓顧筱然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腳都冰涼了,夜色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彷彿都被雨聲掩埋了。
顧筱然感到疲倦極了,她躺回了牀上,在被窩裡面蜷縮了起來,盡力溫暖着自己。
現在,她只有到了國外再做打算,國外逃脫的機會總比這邊多些!
她深吸一口氣,安慰着自己,但心裡還是難受極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筱然聽着雨聲快要睡着了,突然門口一聲輕響,彷彿是有人開鎖的聲音。顧筱然一驚,汗毛豎了起來,她立即坐起了身子,下意識抓住什麼東西,來讓自己安心些。
她握住了牀頭一個喝水的杯子,眼睛緊緊地盯着門口,準備伺機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