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師父也不是小氣之人,除了特別關心我的身體因而限制我外出,對我和凌澈很少管這管那的。這大師兄管着那麼大的生意,發展事業去了,更何況還是三國的經濟命脈呢,搞不好那就要引發戰爭的,師父卻也不是拘泥於世俗固執之人,怎的會生這麼大氣。
“罷了罷了,爲師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就應該知足了,還去求什麼呢,唉!命苦有什麼辦法!“原本吹鬍子瞪眼的師父卻忽然安靜下來,說完閉上眼睛再不搭理我們。
我確實奇怪,一向放縱不羈的師父此刻我卻覺得有一股子悲涼,而大師兄,雖是第二次見面,卻也知他不是安靜的下來的性子,老老實實的認錯而沒有別的表達確實不太像印象裡的他啊。
馬車裡一時靜默,只有馬蹄不停前進的噠噠聲,以及馬車軲轆發出的吱悠聲,此時師父合着眼睛仿若陷入了沉睡,可我卻總感覺他在沉思什麼。
大師兄把玩着手裡的茶具不聲不響,那一雙桃花眼微眯着,看着茶杯,又似透過茶杯想着遠處。
“老大,我打算讓三丫頭離谷歷練三年,你帶她去趟上京吧,三丫頭身體不好,孃胎裡的寒疾,你多注意着。”終於,還是師父打破了靜默,只是不知道師父爲什麼這樣做,讓大師兄帶我回上京又是何意。
“好,徒兒遵命”,大師兄看了看我,好似漫不經心的回答師父。
而實際上,亦楓心底早已風起雲涌,師父收到這個三徒弟長得與自己結拜兄弟相像也就罷了,與當年洛家丟失的孩子年歲也相仿,爲何去的地方是上京,此時亦楓心底迫切的想張口問一下師父自己三師妹的身世,無奈自己這師父還跟自己鬧着脾氣,罷了,若是三師妹真的願意說,想必此後在上京朝夕相處的日子自然也就會告訴自己。
“三丫頭,一會到了回春鎮,你便隨着你大師兄一塊去上京吧,只是一路上一定要注意身子,上京不比藥聖谷四季溫和,有事定要去回春堂。現下給你備的藥丸夠你用三個月,記得藥丸吃完了要按時去取,千萬別忘記了。”以前最是受不了師父的絮絮叨叨。可是此刻聽着師父的話語,一想起我就要離開師傅身邊,就覺得不是滋味,特別對不起師父這幾年的養育之恩。
“徒兒記住了,師父,您哪天若是空閒了,您定要到上京找我,徒兒會想你的。”因着我是師父弟子的老幺,當年師父未收下我之前就說過,此生只收三名弟子,聽谷裡的侍女八卦,當年未收下我之前,江湖上各大家族擠破頭想送自己的子弟進藥聖谷,哪怕從外門弟子做起都是願意的,只是沒想到半路出了個我,也是我因禍得福,雖毀了容顏,卻也得到了這些無價的財富。
“好,爲師會去的。”說完,師父便不再言語。
此情此景,讓我不禁想起這七年的點點滴滴,小的時候,師父定是以爲我是不知事的,可是當年投胎的時候落下的一碗孟婆湯,便讓我清晰地記得,小的時候師父日日夜夜的照顧我不斷高熱的小身板,吹不得風,彷彿前兩年裡,我都是在藥浴的陪伴里長大的,每天一泡就是八個時辰,幾乎除了睡覺吃飯的時間,我都是在藥池裡度過的。爲了照顧我的身體,一直沉寂的藥聖谷這些年卻是一直在擴招弟子,只爲了能夠讓藥材供得上我的揮霍,對,招弟子是爲了種藥,即使這樣,依然是有人趨之若鶩,藥聖谷的名頭是不弱的。
再長大點,師父手把手教我習字,教我辨別草藥,師父一生未娶,他就是把我和凌澈當成了他自己的子女來養育的,在我沒有創立瓊樓的那幾年裡,也是師父幫我照看着我的生父母一家,不然以宮廷的秘藥,我的大嫂早不知拜了幾次閻王了,也是因爲師父的關注,才讓我在四歲那年知道了母親一直未曾病癒。在我知事的這幾年裡,我大概是還是渴望一個和樂的家庭的,所以我對開國公府的關注一直沒有停止過,師父又何嘗不知我的心思,但他卻從沒有阻止過我與外界的聯絡,並且還允許了二師兄對我幫助,若是沒有師父和二師兄以及藥聖谷的財力物力,瓊樓也不會發展至今,但是瓊樓發展起來了,師父卻是從沒有過問過,彷彿除了我的身體,他都願意任由我瞎折騰。
想到這,不知怎麼的心裡特別不舒服,“師父,”我扯起師父的衣袖,挪動身子將自己的腦袋靠在師父身上,彷彿這樣,我才能覺得心裡的那股不舒服會淡化。
“好了,丫頭,膩歪什麼呢。”千章子明顯的是口嫌體直,一邊嘴裡嫌棄着,微彎着的嘴角明顯出賣了他很受用。
在這幾年裡,上京的局勢一直波雲詭異,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儲位之爭已經放到了明面上,而他們的父皇卻又一直忌憚這開國公府的一衆人,心思全然沒有放到他的皇子們身上,有時候,我總會想,先帝是曾留有遺旨開國公府可以繼位,但是隻要你這皇帝行的端坐得直,你們司馬家的江山自是永遠姓不了洛啊,爲何不把心思放在勵精圖治培養儲君上邊,卻要一直忌憚這開國公府呢,即使假設這皇帝整死了開國公府一衆人,但你這皇朝治理的不好,一樣也會有別的人像先帝推翻前朝一樣起義推翻本朝啊,對於這皇帝的腦回路,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正因爲這皇帝腦回路清奇,也導致了朝堂紛爭明裡暗裡派系錯綜複雜。
而國公府,我的父親三年前在我大哥大婚的時候就已請封了世子,一起回到國公府的還有我那病了四年的母親,兩年前,我大嫂淩氏先於長孫氏懷胎,長孫氏便是皇帝賜婚給大哥的皇后孃家侄女做的平妻,我朝速來注重立嫡立長,因着是平妻,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實際就是個妾,只是名份上到底也佔了一個嫡字,所以儘管長孫氏尚未有孕,皇上太后皇后三方都分別對大嫂淩氏伸出了毒手,幸虧師父安插進國公府的弟子警醒,才一次又一次的躲過暗算,直至我大哥實在忍無可忍後,大哥領了祖父軍營的差事,帶着淩氏和剛出生安哥兒去了邊關,留長孫氏自個在上京。
要說大哥與淩氏的婚事,中間還有一宗官司,當時皇上賜婚的時候,大哥與淩氏並沒有婚約的,是在賜婚的當天晚上,也是我爲人所害的當晚,我父親夜間偷偷潛入內閣首輔府這才定下了這樁婚事,不然,若是洛家的長子嫡孫染上了皇后家的血脈,那以後這親家間的官司可就有的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