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裡下了一場小雨.這大抵是孤男寡女出門旅行的必經橋段.我不止一次的在戲文小說中見到過.不免想法甚多.好似妲己.她曾告訴過我.那時她尚是個小狐妖還未發展成大妖姬的時候便喜歡在雨天裡勾搭路過的青年書生.我那時候便十分疑惑.你怎得知來的便是個書生.若是你殺豬的.對你見色起意.又該如何是好.
我記得那時候妲己詫異看了我許久.答了一句：我們是妖.
至此我在也沒問過這類白癡纔會問的問題.
言歸正傳.話說這雨不大.我爲龍.更何況又是一條水龍.面對這等小雨想來是無比喜愛的.龍生性戀水.我並不例外.只是唯恐滄瀾淋了雨於是只得加快了腳步.我們行了一段路.便隱約瞧見水簾中一件破舊的寺廟.這種場景也是十分熟悉.類似如此荒郊野外的寺廟多半不是什麼好寺廟.
就好比摻了水的酒不是好酒此乃同一個道理.
我與滄瀾原本便商量好了.難得私奔一回.果斷還是先尋個風水寶地將房子買了.住客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一路走來倒確實是山清水秀.卻是不見一戶人家.顯然人跡罕至.如今乍一見這破廟我頓時有種不祥預感.
滄瀾見我那躊躇模樣如何不知我心中所想.他眉目含笑無奈道：“你本是條神龍.怎麼害怕這荒郊野嶺的鬼怪.要說怕.也是他們怕你.”
我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聽得多了.卻是從未見過.大抵對於自己從未見過的事物無論人妖都抱有一種敬畏態度.我看慣了天宮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卻從未見過怨念極深的鬼怪.心虛一些也不算什麼新鮮事情.
聽罷滄瀾的說法我甚是不解：“我是神龍與我是否怕鬼怪沒有直接的關係.”
滄瀾失笑：“自然是有關係的.你爲龍.龍身上有龍氣.一般的鬼怪不得近身.”他見我任是不明白便解釋道：“凡人之中有一種說法.說皇帝乃是天子.乃是真龍.”
我自然聽過這種說法.頓時點點頭道：“那皇帝受的是九龍真氣.與我也是大不相同的.”
“凡間有一種說法.妖魔鬼怪對於皇帝都是敬而遠之的.正因爲這一道九龍真氣.何況你是真龍.那些鬼怪自然不敢招惹於你.”
我聽罷了心中那點恐懼心理消失的一乾二淨.眼看着破廟叫在眼前.我一頭便紮了進去.卻未想裡面卻非空曠曠的.我被那明火晃着了眼.眼前一白.眨了數下才算恢復過來.
只見周圍的人用同樣的眼光打量着我們.我頓時有些尷尬.反觀滄瀾十分順其自然的拉着我尋了個乾淨地方.斯條慢理的拍拍衣服.瞧他那模樣.周圍那些人.彷彿就是擺設.
他撿了一些柴火.期間我要幫他.被他拒絕了.他道：“你好好休息.走了一天.想必累了.”
我看了他許久沒回過神.覺得我上輩子的福氣一定全部被我用在今生了.怎麼.怎麼就讓我遇上了滄瀾呢.
自然.上輩子如何我不得而知.
我看着他愣神之際他已經檢完了柴火卻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個火摺子將柴火點着了.我們周圍霎時亮了起來.而後他湊過來問我：“餓了嗎.”
我下意識便點了頭.而後瞪大眼睛看他從包袱裡拿出一塊燻肉.我發誓.這一路上.他從未見滄瀾帶過包裹.如今這個肉是從哪兒出來的實在值得探究.
大抵是我的視線過於明目張膽他緩緩看過來.我依舊這麼盯着他.他看罷一笑.湊過來.直湊到我耳邊.我的心肝猛地一抽.耳邊有些溼熱的癢感：“我用法術變出來的.正好將你那胡椒粉給用上.”
胡椒粉二字喚醒了我對某件事的回想.我頓時老臉一紅.
滄瀾說烤肉.眼下果真便烤起肉來.這地方原本不大.我們佔了一小塊地方.另外還有七個人.有男有女.還有個小孩兒.年歲也不大.不過七八歲的模樣.我衝他看着他便衝着我笑了笑.那嘴裡缺了兩顆門牙被我看得一清二楚.頓時喜感了.
他們看着是一起的.我偷偷問過滄瀾他們是否是妖.滄瀾回答.他們只是普通凡人.我頓時放下了心.只覺得我的運氣還不算太背.想當初遇到逍林時我也只當他是凡人.結果他不是.
燻肉的香味漸漸出來.我便聽到一聲明顯的吸口水聲.隨着聲音望去只見那孩子盯着滄瀾手上的烤肉淌着口水.卻因爲被那個看似是他母親的女人抱着所以沒有撲過來.我才注意到.這一羣人看着是餓了一段時間.個個面黃肌瘦.
爲首的男人也看向我們這裡.似乎和那邊的人商量了什麼.我耳力不差聽得一清二楚.無非是要用他們身上的錢財來換我們的肉吃.我與滄瀾對視了一眼.而後他淡定的烤肉.我淡定的看着他烤肉.美其名曰.靜觀其變.
最終那爲首的男人走過來.滄瀾禮貌一笑.問了句：“這位大哥.請問此處離哪裡的鄉鎮最近.我與妻子在山裡迷了路.正愁着尋不到出路.”
那爲首的男人被滄瀾此話問的一愣.我略一思索.便覺得滄瀾有意想要將肉分給他們.此話說的很好.既消除了他們的戒心又說明了我們的來歷.更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
爲首的男人聽罷‘哦’了一聲道：“我還當這位小兄弟與我們一樣是逃荒來的.實不相瞞.我家住在雲州眼下正發大水.將莊稼地都淹了.我們也是無可奈何才逃出來的.我看小兄弟衣着華貴.該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怎麼出門也未帶個隨從啊.”
滄瀾緩緩道：“我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只是做點小買賣.我妻子說要回孃家哪知在路上迷了路.問了許多人只說翻過這座山便可.”他說着將手上烤好的肉伸過去了一些.溫和一笑道：“我看那孩子餓的久了.我們夫妻二人也吃不了這許多.不嫌棄的話”
那男人沒想到滄瀾這麼好說話.又有些詫異.隨即彷彿想明白了.道：“小兄弟.你真是個好人吶.”
說着千恩萬謝的接過去.而後應該是完全信任我們了.開始自報家門.名字千篇一律.不過阿大阿二之類的.這位的大名正是阿大.
我正想得出神.冷不防滄瀾便喚了我一聲：“阿末.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肉烤好了.要吃嗎.”
我一時未反應過來他這句‘阿末’是喚我的.於是有愣神了.他無奈的嘆一聲氣.也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筷子夾了塊肉堵住了我的嘴.
我傻傻嚥下了.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方纔口中所說與妻子回孃家.這妻子指的.便是在下.我.